女王面上劃過一絲心疼,面上的和善也終是有些挂不住了“青玉公子想要知道什麽直接問便好了,又何必這般恐吓于他人。”
風祁笑嘻嘻道“既然能坐上女王,我以爲你終歸是和蠢貨有些不同的。怎麽還是沒能理解我們堂主的意思麽?”
這句話不可謂不毒,女王常年身居高位,又何時受過這樣的侮辱,不過在敵衆我寡之時,除了妥協,似乎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女王張了張嘴便打算将事情從頭說起,隻不過爲了自己的私心,她準備隐瞞一部分。
然而,她還并未開始說,便又被風祁搶了話。
“事先說好了,我們隻要真話,如果你覺得半真半假可以糊弄我們……你猜我們能不能察覺到?
當然你可以選擇試試,不過你嘗試過說謊之後的結果,恐怕不是你能承受的。”
風祁一邊說着一邊看了一眼昏迷過去的鲛珍。
女王如何不知道,他們是在威脅她。
女王眼底泛着淡淡的寒意,片刻之後,蓦然便笑了“執法堂的行事風格,我領教了!”
風祁沒臉沒皮慣了,對于這種諷刺,更是手到擒來,絲毫不覺得有什麽不好意思的,依然嬉皮笑臉的回應“向來如此,倒也不必驚訝。”
這一口嗆的女王是咬牙切齒,不過終歸是選擇了妥協。
接下來,便是女王一個人的陳述時間。
從鲛珠十年前便開始的布局到現在一切陰謀支離破碎,女王說的事無巨細,隻是這其中,還是有幾點引起了夏珏的注意。
“你是說,十年前的時候,鲛珠便知道我師妹他們會來這裏?”
女王聽到這個問題後,不由得微滞,這些天她一直疲憊,倒是忽略了這個問題。
如今掰開來仔細一琢磨,不由得毛骨悚然。
到底是鲛珠利用了水蛇去達成自己的目的,還是那水蛇的背後之人本就是将水蛇當成了魚餌,去引得鲛珠去完成這一切?
她一直都知道,外界之人不乏有人會占蔔,能預料到未來之事,可是當他們遇到了,還是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這樣看來,便也很清晰明了了,鲛珠也好,那水蛇也好,恐怕都不過是那人用來布局的棋子罷了。而他的最終目的還是一個蘇玖。
這件事看起來很複雜,但在夏珏看來卻已經是很清晰明了了。
從宏明到水蛇鲛珠。
從仙池泉中的咒文到削弱蘇玖體内的先天元氣。
或許,他該有點危機感了。
夏珏瞳孔中有暗芒一閃而逝。
一隻手自女王的面前攤開,女王擡頭,發現赫然是那面帶嬉笑的男子。
“你們是打算要打開牢獄的鑰匙,不過你們便是拿到鑰匙了又能如何,那個漩渦是由鲛王之心所構成,便是現在去,也沒可能再找到蘇玖他們。”
風祁笑了笑“這便不由你費心了。”
“要想要我交出鑰匙也可以,但我有個條件。”
一時間空氣中陷入了一陣詭異的沉寂,畢竟能和執法堂進行讨價還價的人還是極少的。
“說說看。”夏珏的聲音依然溫潤。
“饒鲛珠一命。”
此時鲛珠其實早已清醒,但她仍然選擇裝作昏迷的模樣,不過是對這執法堂産生了懼意。
如今聽母親這般說道,眼珠子到底是沒控制住的動了動。
夏珏看了一眼那裝暈的女人,淡淡的點了點頭,表示了同意。
鑰匙浮現于女王的手掌之中,随即便緩緩的飄向了風祁。
風祁這邊接了鑰匙,回頭便跟着夏珏離開了客廳。
“就這麽放過他們?”
夏珏勾了勾唇角沒有說話,隻有眼中依然閃爍着陣陣冷盲。
……
黑色水蛇沒想到這扇門會開啓第二次,當然不止是她沒想到,其他常年住在牢獄之内還活着的人或者妖也沒想到,在這麽短的時間内,會第二次開啓。
不比蘇玖等人進來的安靜,夏珏和風祁在帶人進來的一瞬間,便察覺到他們的身上收獲了不少的目光。
“執法堂之人……”水蛇旁邊的獄友突然發出了一道嘶啞難聽的聲音,不難聽出,雖然隻有五個字,卻也帶着一股咬牙切齒的意味。
不過至于黑色水蛇,它的開智時間短,修爲是被灌溉而成,又因爲是别人特定的棋子,所以接觸的人和事總體而言也并不算多,不然也不會這般蠢的被人利用了一次又一次。
也是因爲它這短淺的閱曆,自然也不知道執法堂是怎樣的存在。
不過既能引得旁邊的大佬注意,顯然也不是什麽簡單的人。
不過它又注意到,這些牢獄中的大佬,很快便又從警惕轉換爲了不屑。
幾個籠子所關押的生物突然便活越了起來。
“原來是一批執法堂的幼崽。”有人松了一口氣。
“不過他們來這裏做什麽?莫不是也是抓了誰來這裏進行關押的麽?”有人發出疑問。
“就憑這群最高修爲不過出竅的修士?”有人不屑。
“說不定這麽長時間過去了,人家已然有了這樣的能力呢?”也有人帶着諷刺一般的嗤笑。
不過不管這些人怎麽議論,夏珏所帶的人都沒有朝着這些牢籠之中多給予一分的關注。
由楊栎,他們隊伍中唯一精通咒術之人帶隊。
尋着咒術的氣息直接奔向了一處牢房。
他們方向明确,做事效率又很高,很快便尋到了他們的主要目标。
此時,黑色水蛇如何不知道這一群黑衣服是沖着她而來,便是從未和夏珏打過照面,也知道這男人絕非自己能惹得起的。
其他的執法堂一來到這裏。
便在周圍尋覓起了什麽。
夏珏則是緩步走到了那水蛇的面前,手裏還握着大門的鑰匙。
黑色水蛇吞了吞口水直接将自己縮到到了牢獄的角落之中,不過思及他也進不來,突然便頓住了身子。
是啊,他又進不來,自己又何必慫。
隻是她的這個想法尚未落實,突然便聽到了鎖開了的聲音。
這間牢獄的鑰匙所掌控的并不是隻有大門,還有這裏每間牢房上所懸挂的鎖頭。
隻是它并非常規鑰匙,開大門可以直接使用,開房門卻是需要一段口訣。
而這段口訣也是鲛人族的不傳之秘。
見鎖頭滑落,并沒有驚喜之意,甚至更驚恐了幾分。
倒是她旁邊牢房之中原本在和旁人說話的妖,在看到夏珏這一舉動之後,突然沉默了下來。
當然,不止是他,周圍很多注意到夏珏動作的人和妖都沉默了下來。
其中一個陰森森的聲音,自很遠之外的某個牢房響起“你是執法堂的新堂主?”
夏珏繼任執法堂不過幾十年,同這些活了幾千年上萬年的家夥相比,他确實算得上新繼任的。
但他卻并沒有回答問題的打算。
而黑色水蛇卻還在蒙着,搞不清狀況。
“他必是堂主無疑了,不然不可能知道這牢獄開啓的口訣。”
牢獄的大門被打開,但鎖靈鏈依然緊緊的捆綁着水蛇。
水蛇靈氣盡失在夏珏面前猶如一隻等着挨宰的小羊。
看着距離她越來越近的人,水蛇終是忍不住喊了出來“你不能殺我,不然你永遠不會知道我身後之人是誰!”
周圍的幾間牢房内的獄友更安靜了,尋思着這位新進來的獄友大概真的是個憨憨,以執法堂的能力哪裏會有什麽永遠。否則他們自己也不會被這群牲口的長輩丢進了這裏。
風祁直接笑出了聲“你能交代的,女王早就和我們交代過了,你覺得你對我們很有用?”一條什麽都不知道的蛇,還妄圖诓騙他們,到底是誰給它的勇氣?
其他執法堂弟子像是沒聽見一般該做什麽繼續做什麽。
走了幾步後,夏珏站定了腳,素手輕擡,水蛇的身體便像是不受控制一般,突然漂浮在了半空之中,随即夏珏狠狠一揮,整條蛇都被砸在了她身後的牆上。
這牢獄到底是特殊材質所鑄造,所以這一下對這牢獄而言,可以說沒有絲毫的損害。
水蛇被撞的口吐苦水,眼冒金光,緩了很久之後,才再次有了清醒的意識。
“你來找我,到底想要做什麽!”她現在隻覺得全身都要散架了。
“女王說,我師妹因你隻顧受到過一次重擊,承蒙你的惠顧,禮尚往來。”夏珏的聲音依然溫潤,甚至還透着幾分漫不經心。
黑色水蛇瞳孔微微一轉,便知道夏珏所指代的是什麽事情“可是那一刀分明是鲛珠捅鲛珍造成的!”
“女王說,是你唆使鲛珠。”
水蛇一噎,這話倒是不假。
夏珏的手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凝聚出了一團火,在這滿是水靈氣的牢房内,顯的十分的與衆不同。
如果是普通的火焰,在這裏覺不可能凝聚出火焰,更不用說還能夠像夏珏一般,長久保持火焰不熄滅了。
“是北冥異火。”其中一個牢房的内人,緩緩開了口。
“小子,你和慕容恒是什麽關系!”
夏珏并沒有回答那人的問題,而是看着水蛇“方才是爲了報你對蘇玖造成間接性傷害之仇,至于接下來,便是你助纣爲虐,該得的懲罰。”話落,夏珏掌心的火焰更明亮了幾分。
水蛇的瞳孔閃過一陣恐懼之色“我也是受人指使,你又何必緊盯着我不放!”
夏珏點頭“放心一個都跑不掉,我隻不過是先送你下去罷了。至于其他人,别急,你們早晚會團聚。”
話落,夏珏手中的異火便朝着水蛇的方向飛快的竄了出去。
水蛇試圖躲閃,然而早就被封了靈氣的她又哪裏是夏珏的對手,幾乎是一個照面就被那團異火裹住了全身。
最後在慘烈的嘶吼和嚎叫聲化成了灰飛。
“尋到空間扭曲的節點了麽?”夏珏将異火收回丹田,轉而對風祁問道。
“有,但很微弱,畢竟是聖器毀滅撕裂空間所造成的,便是知道入口,也很難追其尋到出口,更或者說可能沒有出口。”
聽風祁這般說,夏珏的臉上依然不見焦急之色,隻是摸了摸下巴輕聲道“倒也是,看來下次見到小師妹,不一定又要什麽時候了。”
一道刺耳的聲音蓦然響起“不如堂主放了我出去,我爲你們尋找那空間節點如何?”
說話的是九遊鳥,也算是當下一種比較少見的妖獸,傳說這種妖獸,有着一絲神獸的血脈,所以其能力也遠比同階的妖獸要厲害的多。
而這其中它最厲害的能力,便是可以對空間之力的操控。它的能力随着它修爲的增長而增長,等它成長到一定的程度,甚至不止是空間之力,便是空間法則也能觸摸到一二。
隻是若它是一隻安分的鳥倒還好,壞便壞在,這鳥慣愛搞事情。
夏珏雖然不知道被關在這裏的這隻的身上到底發生過什麽,卻也知道,它不是一隻好相與的妖獸。
畢竟能被關在這裏,都是犯過大事的人和妖,夏珏又怎麽可能隻憑它一句話便相信它。
他淡淡的掃了那隻鳥一眼,便走出了地牢,其他執法堂的弟子也緊随其後。
風祁掉在最後,饒有興趣的看了一眼那妖獸“那諸位,我們便先告辭了。”
僅憑空口白話,便想讓他們放了它?
九遊鳥看着執法堂衆人逐漸消失的背影,帶動着鐵鏈扇呼了兩下翅膀。
“也不知道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出去,現在的小鬼是越來越讨厭了,還不懂得尊老!”倒是沒什麽怨怼的語氣,似是早就習慣了這種生活。
“總覺得等這一批小鬼長大,我們怕是又要多上不少的獄友。”
一名修士看着自己手裏的龜殼,咧了咧唇角“誰知道他們到底能不能成功的長大,畢竟時間快要到了啊。”
有人興奮了起來“時間到了,我們是不是就可以出去了。”
“有具體的契機麽?”有人比較冷靜的問道。
那手執龜殼之人,笑了笑,冰冷的吐出四個字“降魔之地。”
這方空間突然出現了一片沉寂。
很久之後,有人緩緩開口道“盡管我這輩子沒做過什麽好事,但也不屑于和降魔之地同流合污,畢竟合作之後,誰知道自己的身體到底還屬不屬于自己。”
這人之後,換來的是更長久的沉默。
……
時間推回一刻鍾之前,原本開始療傷調息的鲛珠,突然噴出了一口血來,使得經脈内的靈氣逆流。
之前的療傷前功盡棄不止,如今連性命都有了危機。
大概是聽到了房間内的聲音,女王直接走了進來,發現鲛珠呼吸薄弱的隻剩下了淺淺的一層。
鲛珠能感覺到,她和水蛇之間的契約斷了,但同時也說明,水蛇已經死了。
“鲛珠!”女王上前探了探她的脈搏,卻發現她此時的生機比鲛珍還要弱。
鲛珠抽回了自己的手臂,虛弱道“你将開鎖口訣給了夏珏?”
“我怎麽可能将開鎖口訣給别人!”
女王條件反射一般說完,便反應過來了女兒問題的古怪之處。
“你什麽意思!是水蛇死了?”
鲛珠冷聲道“否則你以爲我爲何會反噬!”
鲛珠趴在床榻上,大口大口的喘氣,她能感覺到體内那正在流逝的生機。
這回怕是誰都救不了她了。
女王則是徹底呆滞,同時心裏也在盤旋着一個問題,夏珏爲什麽會知道開鎖口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