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樓是城市中的城市、酒店中的酒店,全部是豪華套間和公寓,入住的客人非富則貴。塔樓有獨立的入口和小check-in大堂,自己的私家電梯,入住手續也可以在抵達之前遙控辦妥。
這裏所有客人都像回家一樣進進出出,服務氣氛絕對是“私事私辦”。
現在陳文放就真的跟回家大便一樣大步流星來到電梯處。
跟着邊上一起等電梯的有一大堆人,男男女女十好幾位。
看他們戴的帽子,顯然都是麻省理工的學生,男的個個身高馬大,兩米以上都好幾位,西裝穿着,球帽戴着,明顯就是運動員,女的個個身材火爆臉蛋漂亮,應該是拉拉隊了…
帶隊的是個彪悍的老頭,他正口氣強硬地打着電話……
“小寶~我們到了!”
小寶?
這是什麽情況?
陳文放下意識感覺這些人和王小寶有關,聽安德魯說小寶好像參加了一場麻理隊和凱爾特人隊的訓練賽…表現…很誇張…
大堂裏好熱鬧,前台經理也過來,攔着老頭問這問那的。
一邊還打着電話上樓。
看熱鬧的人真不少,大多是笑着經過,有些人幹脆就不走了。
陳文放四周看看,突然發現這些人後面還有兩個有些面熟的女人也同樣在看熱鬧,雖然身材高挑,但在這群大個面前基本就看不到了。
兩女人一大一小,說母女年紀感覺差得不大,大的那個看起來最多三十,小的十七八,模樣有七成相似,隻是表情一個淡定,一個清冷。
站在那人群邊上似乎是站在無人的廣場上。
陳文放目光一滞,落在女孩身上。
這不是安德魯轉的那個視頻裏的鋼琴少女麽?
陳文放向着那邊走了兩步,點點頭,用帶點香江腔的普通話說:“你好!”
楊秋琳和楊悅看了陳文放一眼,也點點頭,她們上午去了中央公園附近散步,現在剛回來。
回來就看到這場面,一堆麻理的學生男男女女,那個見過一次的老頭帶隊,于是兩人沒急着上樓,而是不約而同的就站在那裏看熱鬧。
“你的鋼琴彈得很好!”陳文放挑起大拇指,“爲國争光!”
爲國争光?楊悅淡淡一笑,别過頭發說了聲謝謝。
電梯到了。
那群麻理學生先進去,還得分成兩個電梯兩撥上去。
還好第三個電梯也到了。
楊秋琳和女兒先進去,陳文放跟着也走進電梯。
“四十二層”楊秋琳拿出卡來刷。
“P層”陳文放拿卡在電梯刷卡位刷了下。
服務生按下兩個樓層。
四十二層也是陳文放的樓層,他倒是沒想到這兩個不知道是姐妹還是母女還是姨侄關系的女人居然也住在和他同一樓層…當然,也是套房,而且是飯店裏最大的套房。
所謂P層,其實就是總統套房那個樓層,說白了就是35樓,不過一般人也不是那麽就容易知道。想要到這個樓層,可不是那麽容易,都要提前和安保部開通通行卡。
所有住進總統套房的人都要身家清白,要不然誰知道你會在套房裏做什麽?
一個不明不白的客人住進去,以後哪個總統敢往裏面住?
一般人都能查到華爾道夫飯店有1245個房間,其中有197個套房,但這是怎麽分布的就不是很清楚。
就像前面說的,一共42層,以27層爲界,上面更高級,叫塔樓,塔樓部分有180個房間,其中101個是套房,但隻有一個總統套房在35樓。
其實王小寶住的這總統套房說來也沒那麽大,因爲美國官員花的是納稅人的錢,總統套房也就不方便搞得太誇張,也就是三個卧室三個衛生間這樣,裏面各種畫都是美國畫家自己的手筆,加上有些家俱有點曆史和名人加成。
窗外也沒有什麽特别的風景,就是普通又普通的樓房。
如果光看面積,總統套房面積都不到一百四十平方,可頂樓套房的面積都快一百七十了。
原本一般每晚房價根據季節在7000~15000美元之間。如果下榻飯店的總統太多,爲公平起見,華爾道夫塔樓裏的每個擁有三卧室的“帝王套房”随時可以接待首腦人物。
“我也住四十二層!”陳文放笑着随口說道。
楊秋琳臉色平靜看了他一眼,點點頭。
哇這個女人真是厲害,既不接話,也不失禮,陳文放突然感覺不知道怎麽說了。
“我現在去我小兄弟那裏…”陳文放看着電梯門上自己的影子,嘴裏似乎是自言自語,“這小子偏要住什麽總統套房,我看裏面條件也一般,…來個客人都得查個半天…非常沒意思!”
“小兄弟?”那個女孩突然偏過頭來問道。
陳文放露出一個笑容:“是,很厲害的小兄弟!有空…介紹你們認識…他很好客…”
叮,三十五層到了!
電梯一開,門口就是兩個保安。
然後就看到一堆學生在前面排着隊進場……
果然很好客,好客到把總統套房變成景點了!
……
正常來說,三十五層的電梯是單獨的,但最近電梯負載過多,又不是真的總統在住,所以像頂層人員也可以使用這個電梯了。
真正以往總統來了,爲安全起見,那樓下樓上都是全包的。
楊悅偏頭看着鏡子,目光清冷,嘴角彎起。
電梯門合上了。
繼續上行,到四十二樓停下,打開。
兩人走了出去,這個樓層隻有八個套房,華爾道夫是獨占了一個街區的,所以這裏就相當于每個面都有兩個套間,她們的這套面對的是北。
開了門進去,客廳裏擺着一台黑色的斯坦威鋼琴。華爾道夫頂層套房的價格雖然比不上總統套房,但也絕對不便宜,這裏一天也要一萬美金。
楊秋琳抱着肩站在窗口看着外面:“安邦把這酒店買了之後聽說想要把這上面改出幾十套公寓,你說咱們買一套好不好?”
“媽你看着辦好了,我又不管這些。”楊悅走到鋼琴前,手指在琴鍵上輕輕滑過,一連串悅耳的音符悠然飄起。
“這幾天調整下狀态,後天就要面試了。”
楊秋琳笑着揉揉她的頭發。
楊悅手指在琴鍵上輕輕按了幾下,突然問道:“真是他?”
“可能吧!”楊秋琳笑笑抱着肩,“巧得我都想笑了。”
楊悅嘴角彎起,出神地看着前方:“你說如果我出現在他面前,他會不會吓一跳?”
“還是會說…我們…認識麽?”
楊秋琳皺着眉頭,她不認爲女兒隻是憑空做出的假設。從之前那個中式漢堡到那段莫名彈出的曲子,顯然自己還是有什麽不知道的,關于她和王小寶之間發生過的事。
我們認識麽?
僅僅是因爲他匆匆離校沒有道别,也沒有再給任何跟學校有關的人聯系他的機會,就能推斷出他再次見到自己女兒時會說出“我們認識麽”這樣淡然但傷害性極大的話!
要推開一個人可以有無數的借口,這個最差!
就像是有人戒不了煙會說因爲打火機還能用這麽可笑的理由。
“……”
楊秋琳無言地走到她身邊,看到女兒眼底深處潛藏的那股酸澀,心裏頭最柔軟的那部分好似被一個硬物輕輕碰觸了一下,有些麻,有些酸,還有些痛,莫名的情緒湧了上來。
擡起手來,溫柔地幫她捋着耳邊垂落的長發。
“一切有媽媽在!”
……
楊秋琳自己是個十分聰慧而且睿智的女人,從小到大不知道經曆過多少磨難才把女兒帶大,深知女人要幸福,要麽就是運氣好到逆天能找一個真正強大又能真受自己的男人,要麽就是自己自強自足,隻有這兩個别無它途。
她培養楊悅也是如此,很早就會讓她看一些反映社會家庭現實的文學及影視作品,不但看,而且還跟着一起分析其中哪些是真實的,哪些是屬于導演及編劇的想像。
不僅如此,還會更深入地分析造成這些現像的原因,社會的,人本身的,甚至也會拿現實身邊的人舉一些例子,讓女兒更好地認識這個社會,而不是僅僅因爲愛就用虛假的東西把她包在玻璃屋裏。
那麽其結果就是,楊悅很早就可以比較清楚地看到社會一些本質的東西,美麗的和醜惡的,也可以比較平靜地看待這一切。
楊秋琳在告訴女兒現實的同時,也告訴她并不具備改變這些現實的能力,也無須去當一個這樣的人,隻要做好自己,能适當幫助身邊的人就足夠了。
重點在這個适當上!
對于楊悅和王小寶的關系,楊秋琳覺得這個有點超出了适當這條線,而且很顯然,王小寶當時并不是所謂的強大能給女兒幸福的人,……女兒太出色,出色到足以讓很多男人爲之瘋狂!
而且她并不覺得女兒真就是喜歡王小寶到什麽程度。
從她的分析來看,王小寶顯然就是因爲自身的條件和女兒的差距過大,然後産生的極度自卑從而保持着與女兒的距離。
那麽女兒這邊,因爲優秀,因爲太過出色,也因爲很少接受過别人的幫助,所以因爲當初那一份幫助帶來的感激,以及之後知道是因爲自己的原因回報不被接受的愧疚,再加上可能這種不被接受的友誼帶來的好勝,甚至是好奇……
憑什麽你這樣一個普通的男生就可以這麽冷傲地拒絕如此出色的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