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陪着乳娘說了會話,有宮女進來禀告說李進忠求見。
“不見,沒看見我正陪着皇上說話嘛?”客印月不滿的說道。
那宮女低頭說道:“奴婢這便去告訴他。”
朱由校笑道:“是李伴麽,看來是朕打擾乳娘了。”
正午時間正是用餐之際,客印月和李進忠對食朱由校自然是知道的,他笑着說出口顯然是打趣之際的乳娘了。
“皇上。”客印月沒好氣的嗔了一句,神情不屑的說道:“李進忠是托我向皇上說句話,他說他想進司禮監當差。”
本來客印月是和尚膳房管事太監魏朝對食,李進忠善于鑽營,又舍得砸錢,總是進獻美食終于打動了客印月。兩人也對食了一些日子,若不是見到陳明峰春心蕩漾,朱由校裁決的當日客印月多半是會選擇李進忠爲對食。
見了陳明峰之後,魏朝和李進忠在客印月眼中不過是浮雲,兩個又老又幹的太監,哪裏比得上王子殿下的一根頭發,客印月對魏朝和李進忠便不複之前的熱情,心思切切全挂在陳明峰身上。
恨不能陳明峰明日便回到宮中。
好歹有些舊日情分,李進忠開口央求,客印月便應允了,此時借着話題半真半假的對朱由校開了口,至于皇上答應不答應,她其實不關心。
“近日王大伴身體抱恙,卧床不起,沒有王大伴操持司禮監的确是不如從前,乳娘開口了我答應便是,多個人當差也好。不過,李伴想進司禮監當差,得先去内書堂上學,司禮監可不比惜薪司。”
客印月本來無所謂,見朱由校依了自己十分開心,笑道:“這話皇上自己去跟李進忠說,奴家不管。”
“好好,”朱由校一向對客印月千依百順,她說什麽就是什麽了,點頭應了兩聲,起身說道:“朕回書房了,乳娘歇着吧。”
“皇上不留下陪奴家用膳嗎?”
朱由校搖頭道:“不了,朕回去給明峰回複,告訴他銀子是不用想了,就賞他個威遠侯。”
客印月笑道:“殿下恐怕該失望了。”
“便是要他失望,最好乖乖的回來。”
“皇上何不下道旨意招殿下回宮?”
朱由校笑着解釋道:“原本朕也是這樣想,不過見到明峰的奏折便改變主意了。他在胡建替朕巡視充當朕的耳目,幹得很不錯,不是他上書朕都不知道胡建衛所糜爛至這般地步。”
回到南書房,朱由校親自寫了聖旨,封陳明峰爲威遠侯,蓋上自己的玉玺。
封侯這事朱由校當日試炮回來就拍闆了,是獎勵他進獻紅夷大炮,此番陳明峰巡視胡建有功,本該賞賜,不過這厮一開口就是找自己讨要巨額銀兩造船,朱由校便不肯答應了,連帶着巡視胡建的功勞也一并抹了,隻賞了一個侯爵爵位。
頓筆想了想措辭,朱由校接着又提筆一封私信,詢問陳明峰大婚沒,若是尚未大婚便由自己做主于宮内挑選良家子與他婚配,說自己與皇後都很關心他成家的事。
當日聽客印月提起賜婚陳明峰的事,朱由校深以爲然,回宮後和皇後張嫣一商量,張嫣也很贊同。最親近的兩個人都贊成,朱由校自然是無條件贊成了,本着前所未有的熱切的紅娘心想爲陳明峰牽紅線。
寫完信,朱由校招來小太監吩咐送去錦衣衛,由錦衣衛交給陳明峰。
駱思恭說錦衣衛傳遞消息快,朱由校就交給他了。
……
王安年事已高,一病拖沓多日,感覺身體稍微好了點便回司禮監當差。朱由校不忍王安勞累,升他爲司禮監掌印太監,無須每日提筆案牍勞形,王安依照慣例推辭。
王體乾一聽就上心了,當日便拉上李進忠求見客印月,請求客印月向皇帝推薦自己出任掌印太監,由李進忠出任首席秉筆太監。
李進忠本是無賴混混出身,沒讀過什麽書,初進司禮監,幹嘛嘛不會,聽嘛嘛不懂,全賴王體乾提攜,對他很有好感。王體乾的提議對他本身也大有好處,從司禮監排不上号的太監一躍爲首席秉筆太監,說一步登天也不爲過。
王體乾拉上李進忠向客印月大表忠心,說以後他們執掌司禮監唯奉聖夫人馬首是瞻。
客印月聽了極爲歡喜。
王安性子剛烈,和她并不親近,若是換了聽話的王體乾和李進忠掌管内廷,她豈不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客印月耳旁風一吹,朱由校便聽從了,準了王安的辭呈,升王體乾爲掌印太監。
王體乾和李進忠擔心王安常伴皇帝左右再度複起威脅自己的位置,便借着秉筆太監的便利矯诏發配王安到南海子,徹底斷絕了王安與朱由校見面的機會。
同時将以第三秉筆太監曹化淳和尚膳監魏朝爲首的王安的親信統統驅逐出宮,徹底埋葬了王安一系的勢力。
從此,内廷便由客印月、王體乾和李進忠三人把持。
位置坐穩之後,李進忠自覺混出個人樣了,便尋思改回自己的姓氏,喚作魏進忠。而後木匠皇帝感于魏進忠的忠誠賜名忠賢,意寓又忠又賢。
陳明峰離開京師不到一個月,紫禁城的内廷便變了天。
……
封萬裏率領的南鎮撫司錦衣衛大隊人馬在王承啓程去泉州之後的第四天抵達漳州。
一番風塵仆仆,陳明峰特意在漳州最大的酒樓爲封萬裏一行人接風洗塵。
南鎮撫司就是陳明峰的基本盤,随同陳明峰前來胡建的錦衣衛更是基本盤中的鐵杆盤,他當然要大力維護了,花再多錢也值得。
大明可沒有高鐵飛機,陳明峰自己騎馬颠一個小時就忍受不住,何況錦衣衛這幫人從京城到胡建一路騎馬過來,千裏奔波就爲了他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