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明峰就是随口問問,并沒有想太多,他還記得自己玩大航海時代遊戲的時候美洲的幾大特産都是暢銷品,特别是馬鈴薯和玉米,傳播到歐洲後解決了歐洲的糧食短缺問題;而鳥糞石是極好的肥料,大副提高了農作物産量;美洲特有的農作物如南瓜、番茄、花生等傳播到中國豐富了國人的餐桌。
莫雷列沒有隐瞞,告訴他這些作物都在東海岸種植,如果要購買的話需要花費很多時間。
陳明峰滿足的點頭,開口問道:“從呂宋到美洲的航線是走關島夏威夷嗎?”
莫雷列機警地看着陳明峰,反問道:“你問這些做什麽?”
美洲的金礦和銀礦是西班牙的命脈,提煉的黃金全部運回西班牙本土,而一部分白銀會裝船直接運到呂宋和明國、日本交易,購買貨物後再返回歐洲販賣,獲取豐厚的利潤。
其中巴拿馬到呂宋、呂宋到巴西的太平洋航線由西班牙人獨享,絕不允許别人來分一杯羹,莫雷列一聽陳明峰打聽太平洋航線立刻警覺起來,口風絲毫不漏。
“你别誤會,我隻是随便問問。”陳明峰笑着擺手,他沒料到莫雷列如此敏感。
“很抱歉,我無可奉告。”莫雷列緊繃着臉硬梆梆的怼了一句。
陳明峰并不介意,眯着笑眼問道:“荷蘭東印度公司時常襲擊你們嗎?”
“這幫該死的尼德蘭人。”提起荷蘭人莫雷列就氣不打一處來,恨恨的破口大罵。
西班牙語本來無效音節多,說話長串長串的聽在不懂西語的人耳中就是羅裏吧嗦的,莫雷列新仇舊恨一股腦湧上心頭,接連罵了兩三分鍾兀自餘怒未消。
從莫雷列的話語中陳明峰大緻知道了西班牙和荷蘭不止是海上交戰,陸地上也打得火熱,似乎沒占到什麽便宜。
難怪荷蘭人對西班牙人毫不留情,連失去戰鬥力的戰艦都要轟成渣渣,這不是簡單的打劫,是國仇家恨一起清算啊。
莫雷列罵罵咧咧的随着陳明峰下到二層船艙,原本以爲幽暗的艙室竟然異常明亮,一擡頭看見牆壁上閃閃發光的光源忍不住驚呼出聲:“上帝啊,這是天堂之光嗎?”
什麽天堂之光,不過是螺旋形節能燈管罷了。
對于從來沒有見識過電燈完全依靠煤油燈照明的大航海時代土著,節能燈柔和的白色光芒真的仿佛來自天堂的聖光,亮瞎了他的藍色瞳孔。
“天啦,陳,這艘船是真的是你們建造的嗎?”
“嗯,是我們的先祖建造的。”
“你的先祖真是偉大。”莫雷列驚歎不已。
“我也這麽認爲。”
自從四名夥計莫名其妙的的消失之後,他們的床鋪就被改成了餐廳,原本是一名熟手夥計擔任漁船的夥夫,人沒了之後就由大副老高掌勺。
晚餐是簡單的火鍋,電磁爐燒開水,放入火鍋底料,辛辣的香味彌漫整個船艙,莫雷列連連吸氣,感受香料迷人的韻味。
主菜是羊肉和魚肉,加在一起就是一個鮮字。
莫雷列望着老高一片片的放入鮮紅的羊肉,喉結抖動猛吞口水,矜持的微笑中流露出對美好食物缺乏想象力的貧窮。
火鍋做好了老高去接替陳德水,身爲大副總不能直接吃着喝着讓船長一個人呆在駕駛艙挨餓。
陳明峰可不等老叔,直接開了兩瓶啤酒和莫雷列對吹。
西班牙人哪見過罐裝啤酒啊,望着精美的鋁制外殼贊歎不已,看見陳明峰仰頭喝了一大口,慌忙有樣學樣跟着喝了一口,連聲贊美。
吃了一口涮羊肉,幸福的連眼淚差點掉下來,連呼“上帝呀”。
陳德水走進餐廳看見陳明峰和西班牙人大快朵頤吃得不亦樂乎,揮手打了聲招呼,沒想到莫雷列霍然起身,高聲說道:“船長你好,我是西班牙海軍少将佛朗希克斯-安東尼奧-莫雷列,感謝你救了我并款待我。”
陳德水尴尬的笑了笑,擺手說了句場面話:“不客氣,不客氣,四海之内皆兄弟,請坐,請坐。”
莫雷列聽不懂漢語,瞧着陳德水的手勢也明白了,應聲落座,繼續吃吃喝喝,他愛死美味的羊肉和可口的啤酒了,就是蘇格蘭最頂級的單一麥芽威士忌也抵不過手中冰冰涼涼的冰爽啤酒。
陳德水湊到陳明峰的身邊,悄聲問道:“他聽得懂我們的話?”
陳明峰笑着搖頭:“當然聽不懂了,别說他一個西班牙人聽不懂,就是明朝人也沒多少人能聽懂我們說的話。明朝的官話應該是南京話,和我們說的普通話是兩碼事。”
“那你怎麽和他交流?”
“喏,”陳明峰努努嘴挪動半邊屁股,“用手機裏的翻譯軟件啊,現在是吃飯我沒空拿手機。”
“是這樣,”陳德水恍然大悟,随即壓低聲音問道:“他都說了些什麽?”
陳明峰放下手中的筷子,原原本本的把自己了解的情況告訴陳德水,陳德水聽說要送這個西班牙少将去菲律賓,然後由他安排船同往明國,不免半喜半憂。喜得是他們終于可以靠岸了,憂的是他們在這個世界人生地不熟,也不知道該怎麽生存。
“明峰,你想好了,真的去明朝?”
陳明峰舉杯和莫雷列喝了一大口,随手擦拭嘴角殘留的泡沫,歎道:“叔,你知道我在夏大讀書,廈門有個思明區,就是思念明朝的意思,思明區的鼓浪嶼有一座高大的鄭成功的雕像,紀念鄭成功收複台灣。我們莫名其妙穿越了,也不知道怎麽回我們的時代,所謂既來之則安之,我就想既然我們機緣巧合來到風起雲湧的大航海時代,我們爲什麽不開創一番大事業。古人能做到的事情我們三個現代人沒理由做不到,我們可以像鄭家一樣成爲整個東亞的海上霸主,壟斷中國和日本歐洲的貿易,成爲富可敵國的海商集團。”
“有志氣,果然是我陳家的好兒郎。”陳德水興奮的一拍大腿,喜形于色。
陳明峰喜道:“叔同意了?”
“當然同意,你讀書多見識廣,對這個時代比我們了解的多,你說怎麽幹叔就怎麽幹。”
“謝謝叔,我先幹爲敬。”陳明峰仰頭又是咕哝一大口。
陳德水哈哈大笑,一掃多日的憂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