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上滿是一層細密冷汗,捕頭心裏暗叫倒黴,天鷹旗是永甯府一霸,就連永甯府府台大人和鎮守大人,都是天鷹旗旗主的座上賓客,總管軍政的兩位大佬,都是天鷹旗背後的關系。
這一次朝廷派遣欽差至永甯,更是由天鷹旗旗主莊嚴親自接待,他一個小小捕頭算得了什麽。
一時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暗暗瞪了尋他來的店小二一眼,隻得歸刀入鞘,惱道“要打出去打,不得在店内擾民。”
“我靠!”李漁怒了,你可是人民公仆啊!怎麽能這麽快認慫。
不用捕頭廢話,捕快自動讓出一條路來。
“好!讓開,讓開!”李漁眼尖,哪裏還有不跑的道理,腳底抹油,刺溜的便從客棧沖出去。
“想走?做夢!”蘇夢枕一踏桌面,飛身躍起,從衆多酒客頭頂上淩空跨過,****一覽無遺,引得衆多酒客瞪着眼珠子興奮觀看,生怕一眨眼睛就錯過無限春光。
吳明早已經腳底抹油,不知道鑽到什麽地方去了,李漁剛出客棧,光天化日之下,就有十幾個頭戴青巾的大漢,手持刀劍包圍上來,大聲呼和。
“敢跟天鷹旗作對,找死啊!”
這還有王法嗎?四處圍追堵截,李漁被追的雞飛狗跳,脖子上的汗毛炸起,眼看着被抓住就貞潔不保,二話不說,腳下連踏牆壁,一個迎風倒月,躍上了兩米多高的房檐。
“他上去了!”
幾個長于輕功的幫衆也跟着飛躍而起,隻是他們這些不入流的輕功與李漁完成度超過70%的草上飛比起來是天差地遠,隻能直上直下的跳躍,動作笨拙的像一隻隻大蛤蟆。
“給你們好東西嘗嘗!”
“辣椒…胡椒…花椒…”
灰孫子一樣被追了半天,李漁一口氣沖上來,伸手從懷裏掏出他自己的調味包,抓出一把辣椒面,就向飛躍而上的幾人劈頭蓋臉的撒上去。
天鷹旗幫衆身在半空無法躲閃,還未反應過來,辣椒面入眼,便已經火辣的睜不開眼睛,頓時一個個揉眼慘叫。
“一群蠢貨!”追上來的蘇夢枕怒斥一聲,蝴蝶般輕盈躍起,五指成爪,往李漁撲去,順着爪勢,一條九節鞭從腰間飛出來,宛如毒蛇般搖頭擺尾,向着李漁的脖子纏上去。
李漁對這女色狼哪有不防備的道理,眼角瞥見一道虛影,當下二話不說,一頭從房檐上栽了下去。
隻是這九節鞭在十八般兵刃中是出了名的難用,但也是出了名詭異,隻見蘇夢枕手腕一抖,這九節鞭真就如一條活物般,鞭稍猛的昂首擺動,“呼…”的一聲輕響,李漁雖躲過捆綁,但腳脖子一痛。
腳下一個踉跄,雖未受傷,但李漁也被絆倒在地,一大群的天鷹旗青巾漢子沖了上來,手持繩索,捕網,動作麻利的似是演練了無數次,作勢就準備将李漁捆綁住。
手裏扣着飛镖,李漁正準備作勢反撲之際,街面兩側的巷道中,數以百計的叫花子湧了進來,手持竹杖牛骨,唱着興高采烈的蓮花落,将整個街面弄得一片混亂。
正在人群中,李漁突然感覺有人抓住了他的腰帶,把他向後拖去,他仔細一打量,這個一身乞丐打扮的大腦袋,不是吳明又是何人,心中頓時明了,手忙腳亂的跟着吳明混雜在叫花子群中跑了出去。
街面上的叫花子來得快,去的也快,在天鷹旗幫衆惱怒的叫罵呼呵中,衆多痞懶的叫花子已經是喜笑顔開的做鳥獸散去,而街面上哪裏還有李漁的影子。
“小東西,我就不信抓不住你!”
蘇夢枕俏臉深沉,過了片刻忽的抿嘴一笑,将九節鞭盤回腰間低聲說道,太容易到手的東西,很快也就沒了意思,雖然李漁溜了讓她心中惱怒,但這下反而是更起了興趣。
……
永甯府西門的一片城房,這裏原本是戰時營地,天下太平後逐漸蕭條,就成了成了叫花子們的聚集地。
“你個大腦袋,跑的倒是快,奶奶的,要不是小爺機靈,這會早已經沒了貞操了!”
吳明那大腦袋上一臉智商不高的笑容,李漁當即就怒了,這老混蛋看着仗義,但他娘的剛一動手,就沒了人影,擺明是丢他殿後,自己跑路。
而且,那蘇夢枕是色鬼中的極品,李漁雖不介意失身,但那個姑奶奶怎麽看也是個不好惹的主。
“是你自己偏偏要去撩那騷娘們的!”吳明諾諾的低聲說了句,見李漁氣哄哄的跳腳就要罵人,急忙的忍住笑,道“我這不是去搬救兵去了嗎?”
李漁瞪了他一眼,道“哼!算你還有良心!”
見周圍衆多叫花子,眼神灼熱,滿臉怪異笑容的看着自己,李漁心底發毛,壓低了聲音在吳明耳邊小聲問道“這些好漢是什麽人?丐幫嗎?”
“咦!你竟知道丐幫?”吳明差異的眨巴幾下眼睛,他天生的大嗓門,這一嗓子周圍的叫花子們都聽得真切,一張張髒兮兮的消瘦面龐上,紛紛冒出了驕傲的笑容。
我去!看這樣子?
丐幫不像是我喬幫主的天下第一大幫啊!
吳明見李漁眼中疑惑便急忙解釋,這天下的乞丐大多屬于丐幫,也就是俗稱的窮家幫,人數雖多,遍及九州各地,但其中正經會武功的人卻少之又少,畢竟叫花子連飯都吃不飽,哪來的體力修煉武藝。
說是幫會都實在勉強,頂多算是一個松散的民間組織。
他們大多都手持竹杖,通常都叫做打狗棒,一些胡亂拼湊的棍法,自然就叫做打狗棍法,這名字據說是昔日一位姓查的幫主起的,但真的來源究竟出自何處,丐幫也無從記錄。
“老吳啊!看不出來啊!你武功不怎麽樣,這天下的幫會倒是門清啊!竟然在永甯府的丐幫,都能找到熟人幫忙!”李漁在吳明的肩膀上拍了拍,很是認真的贊歎道,畢竟對方可是天鷹旗,能拉着這群叫花子明目張膽的在天鷹旗手下救人,這吳明的面子還真不是一般的大。
“沒有!我哪來的熟人啊!我隻是給他們說,所有去的人,每人一百個大錢!”吳明一張大臉滿是不好意思的笑容,後面一句話,把李漁剛組織好的緻謝詞生生的給噎了回去。
“什麽?”李漁兩隻眼珠子瞪得溜圓,嗓門驟然的提高了十八度,這裏少說也有五百人個花子,那可就是五十兩白花花的雪花銀!
“我沒錢!我跟他們說你有錢!”被李漁瞪得一縮脖子,吳明低聲細語的說道。
“你個敗家玩意!”李漁一口老血差點吐出三尺高,跳腳咒罵道“沒錢!一個銅闆都沒有!奶奶的,老子還不如就跟那娘們睡一覺,反正我也不吃虧,說不定那娘們一高興,還能掙上十兩二十兩的。”
兩個人吵架,周圍的叫花子們也就樂的看看熱鬧,可一聽沒錢,一個個頓時不願意了,抄起竹杖裏三層外三層的圍了上來。
這五六百雙眼睛惡狠狠的盯着自己,李漁雖然怒的張牙舞爪,但瞬間就慫了,隻得哭喪着臉,從懷裏掏出一個五十兩的元寶“有錢!有錢!我這不是說笑呢!這點銀子,給兄弟們拿出吃酒。”
在一群叫花子興沖沖的歡呼聲中,幾個頭發花白的叫花子鄭重其事的收下了李漁的銀子,揮揮手,周圍大群的叫花子便興高采烈的打着蓮花落,唱着快闆書,各自散去。
“那玉箫仙子吃人不吐骨頭,被她睡過的男人,第二日都會被折磨緻死!”吳明嘀咕的小聲說道,一臉我不救你,你就死定了的表情。
李漁咬牙切齒,但卻又發不出火來,隻有看着吳明,像一隻鐵公雞一樣盯着吳明看了半天,忽然長長歎了口氣:“你真行,你真了不起,簡直是聰明絕頂,像你這樣的天才,天下打着燈籠也找不出第二個來。”
“如果你是天下第二,絕對沒有人敢認第一。”李漁越說聲音越大。
吳明咧嘴大笑,一臉很舒服、很享受的樣子,摸着後腦勺羞澀傻笑道“我也沒你說的這麽好!再多說幾句。”
“我當然要說,可惜我說的不是你。”李漁撇撇嘴,一臉不爽的說道。
“不是我?是誰?”吳明瞪着眼睛疑惑道。
“是我自己。”李漁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說道“我說的是我自己,剛才那情況,連自已都不能不佩服。”
吳明一下就跳起來了,就好像看見鬼一樣看着李漁“佩服你自己?我有沒有聽錯?”
李漁沒好氣的哼哼道“你又不聾,怎麽會聽錯!”
“我在那種要命的情況下,能想出主意把你救了出來,你非但不感激我,也不佩服我,反而拼命往自己臉上貼金。”吳明搖頭歎氣“這臉皮我倒是不能不佩服。”
不過吳明這話顯然是說早了。
“你當然也要佩服我。”李漁眉頭一揚,很是正經說道“沒有我,你怎麽能把我救出來。”
吳明一口酒卡在嗓子眼,差點就此背過氣去,瞪着兩隻眼珠子盯着李漁,簡直不相信,這世上怎麽能有如此厚顔無恥之人。
正準備反嘴相譏,就見李漁突然失魂落魄,神情呆滞的癱坐在原地,仿佛是丢了魂一般。
正納悶之際,他正猶豫着要不要上去打兩巴掌把李漁叫醒,就見到李漁突然回魂,眼珠子一轉,神情詭異,從地上蹦跶起來,舉着左手歇斯底裏的叫罵“我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