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有句話怎麽說的來着?屋漏偏逢連夜雨,佛爺我走了這麽久,怎麽還他娘的看不到一個活人!”
腦袋光溜,一身肥肥大大的黑白道袍,打扮得不倫不類的李漁,看着遠處的連綿山嶺,欲哭無淚,一屁股跌坐在泥漿裏。
心裏不由得暗暗嘀咕,難道開啓武宗,把他所有的好運氣都用光了?
時間回到幾日前,水塘底弘同大和尚的身上射出一道血光,吓的李漁肝膽欲裂,小心髒噗通通亂跳的差點從嗓子裏蹦出來。
可随即那血光便化作一人形虛影,依稀的能看到弘同大和尚的模樣,扭曲掙紮,宛如邪惡獻祭般被強行吸入李漁手掌的武宗指環中。
“能量評定:三品;獎勵:吸收能量/抽取功法。”
一股奇異的信息湧入腦中,李漁先是一愣,繼而滿臉狂喜,這武宗指環,竟然還有融合能量的妙用。
“吸收能量,吸收能量!”
正所謂千鳥在林,不如一鳥在手,哪怕多一個有5%完成度的三品武功,此刻也絕沒有一個高完成度的草上飛有用。
話音剛落,一股熱流順着渾身的血管和骨骼流竄,李漁隻覺渾身突然充滿了力量,身體輕飄飄的,好像是飽飲了烈酒一般,武宗幻境白色石碑上的人影,像是點了快進般飛速閃爍。
不過十幾個呼吸的時間,一股清涼的氣息在雙腿流淌,他隻覺得渾身一輕,石碑上變成“草上飛:二品輕功,完成度55%。”
一股奇妙的感覺湧上心頭,李漁腦中明悟,緩緩站起身,身影一晃,隻感覺身體仿佛是輕了一半,腳尖一點地面,身體便輕飄飄的滑了出去,真有如在草上滑行一般。
“奶奶的,這是逼佛爺我當殺人狂魔啊!”
飄蕩一下,滑出五六米外,激動的心情沖散了不少第一次殺人的惶恐,李漁收功站定,滿臉興奮的紅暈,禁不住的手舞足蹈,滿心歡喜,雖然草上飛隻是不入流的二品輕功,但這可實實在在的是武功啊!
在上輩子,這可是傳說中的存在。
武宗在手,天下我有!
一瞬間,李漁豪情萬丈,隻覺得飛檐走壁,左手降龍十八掌,右手乾坤大挪移,揮斥方遒,一統武林的日子指日可待。
可随即現實的小巴掌就啪啪作響,不過是百米的距離,就足足耗費了他三分之一的真氣。
小和尚修煉的吐納法粗糙平庸,真氣回複更是緩慢,也不知他是癡傻愚笨,還是功法實在太差,十年時間,竟然隻修煉出頭發絲般纖細的真氣。
如此消耗,讓李漁不由的大爲感歎,自己怎麽就沒有癡漢段譽的那種運氣,想那絕世身法淩波微步,隻靠一縷真氣,一圈跑下來,非但不累,反而越跑真氣越是渾厚,那是何等的變态。
好在李漁也是善于安慰自己,隻要有武宗在,淩波微步又算什麽,總有學到手的那麽一天。
興奮異常的用草上飛來回奔走,熟練草上飛的速度,直至耗盡了真氣,這才揉着暈眩的腦袋坐下,打坐練功一圈,體内真氣運轉歡暢,竟是隐隐有突破的征兆。
良久過後,睜開眼睛,李漁隻覺得精神勃勃,全身都充滿了力氣,雖未突破,但真氣卻是更加渾厚凝練。
“小和尚練了十年都沒什麽進步,佛爺我隻練了一天就要突破,難不成我是千年難得一遇的練武奇才?”
一番訓練,頓時把初次殺人的惶恐沖散不少,嘴裏嘀咕着,李漁這才晃晃悠悠的回到山神廟裏。
回到破廟,就見到那個讓大和尚弘元愛不釋手的烏黑鐵盒端端正正的擺在供桌上,旁邊是一個黃色的包袱,裏面裝着幾顆銀錠子、兩顆金珠子以及一些菩提法珠等瑣碎之物。
李漁兩眼放光,先是手腳麻利的将金銀等物收拾妥當,這才好奇心起,将烏黑鐵盒撈了起來,這東西在了空身上找到,但在小和尚的記憶裏卻從未出現過。
入手沉重,小小一塊竟不下十斤,手感冰涼,左右翻轉打量,拿在眼前仔細查看,黑黢黢的盒子上既無花紋,也沒文字,甚至連打開的縫隙都不找不見。
來來回回的看了幾圈,若不是晃動時裏面有“晃郎朗…”的聲響,李漁都懷疑這玩意就隻是個鐵疙瘩。
雖不知道是什麽玩意,但這東西既然惹的衆人争搶,給師徒倆引來殺身之禍,毫無疑問是個寶貝,李漁身爲了空大師的徒弟,自然是毫不客氣的揣進懷裏。
他的僧衣被弘元抓的破爛已極,實在難以蔽體,了空和尚的僧衣袈裟也被撕的破爛,而那道士的一身黑白道袍,倒是完好,于是取過來穿在身上。
雖然他一個和尚穿了身道士長袍,非常不倫不類,但總勝于褲上爛了十七八個破洞,連屁股也遮不住。
他将烏黑鐵盒和金銀都包裹妥當綁在背上,将火石和匕首都揣在懷裏,擡眼掃了一圈,又将道人那柄一看便價值不菲的長劍别在腰間。
寬寬大大的道袍下擺拖在地上,十五六歲的身體顯得有些滑稽,但李漁自己雙手叉腰,卻是氣勢十足,隻感覺自己充滿了少俠風範。
将那道人光溜的屍體拖出去,挖了個坑埋了,抱起了空老和尚的屍身,走出廟去,李漁可不會傻到抱着一個死人趕路,在破廟周圍拾些枯枝柴草,點燃了火,将老和尚的屍身焚燒起來。
武宗的任務隻說“魂歸故裏,入土爲安”可沒說必須要屍體下葬,火化了的骨灰反正也是一樣的使。
篝火燃盡,了空老和尚的骨灰中竟然還有一顆舍利子,李漁拾起舍利,又裝了些骨灰,鄭重包在油紙,貼肉縛在腰間,再用長劍挖了一坑,将剩下的灰燼撥入坑,用土掩蓋了,拜了幾拜,這才揚長而去。
許是開啓武宗後運氣太好,接下來幾天分外倒黴,不僅遇上了暴雨,連一個村莊都沒碰上,大山連綿,蔥嶺起伏,連條正兒八經的道路都沒有,想問人都見不到一個鬼影。
好在山裏多是野菇野菜,野椒山味,李漁這位嘴叼的大廚倒也不會餓死,反倒是搜集了不少前世難找的烹饪作料,隻是他實在不知身在何處,隻能根據小和尚的記憶,認準一個大概方向,一直往東走,總是先走出這大山再說。
“我這個腳哦…真是苦了你了…”
甩了甩腳上厚厚的泥巴,李漁呲牙咧嘴的哼哼道。
他身上雖然背着寶劍金銀,但這山裏前後都是荒無人煙,更别說有集市的村寨,便是想買匹毛驢駿馬,也有錢沒處花,反而是感覺越加沉重,沒得法子,隻能靠兩條腿。
“嗷嗚…”
夜晚的山林分外駭人,在這種原生态的環境之下,野狼、山蛇出沒的頻率相當的高,李漁身子一顫,還是趕緊走吧!
以他現在的輕功和内力,長距離未必能跑得赢山狼野獸,他可不想成爲第一個死在野獸爪下的穿越者。
不多時,山裏淅淅瀝瀝的小雨又下了起來,濺在樹杈上,落在泥濘裏,一身道袍從裏到外早就濕的通透,凍的他直打哆嗦。
越走天越深沉,李漁深一腳淺一腳的在泥濘中趟行,突然聽到“簇簇…”腳步聲響,以及隐隐的争吵聲。
初時,李漁還道自己是凍出了幻覺,可随即便聽得真切,果然隐隐的是有說話聲傳來,頓時精神一震,小爺我總算是遇到活人了。
急忙的一個飛身鑽進草叢裏,小心翼翼的向聲音的方向摸去,他雖喜出望外,但生恐再遇到弘元大和尚那樣的窮兇極惡之輩,便打算躲在一旁先看看情況。
若是山間的樵夫獵戶,自然是沖出去蹭吃蹭喝,再問個方向,若那人非善類,也可小心翼翼的跟着他,走出這不見盡頭的山溝子。
小心翼翼的靠近,人聲呼喊也是逐漸清晰,混雜着“丁零當啷…”的兵器碰撞聲,顯然是打鬥正酣。
李漁暗暗慶幸自己沒有莽撞的跑出來,正貓着身子接近,猛的感覺腳下踢到了什麽玩意,一低頭,一隻斷手躺在草叢裏,切口平鎮圓滑,一看便是被利器斬斷,手下一灘鮮血,還正冒着熱氣。
“咕噜…”
李漁狠狠的咽了口唾沫,隻感覺渾身一涼,心裏暗道,難道是穿越的時候沒看黃曆?怎麽遇到的人都是些打殺吃人之輩。
他奶奶的,早知道還不如不過來,李漁心裏暗暗罵了一句,可到底耐不住心底好奇,從草叢裏擡頭匆匆掃了一眼。
隻見黑黢黢的林子裏,橫七豎八的屍體躺了一地,至少有十二三具之多,鮮血混着泥濘撒的遍地都是。
十七八條魁梧漢子手握砍刀鋼叉,正圍着一個人厮打,那白色身影來去如風,宛若鬼魅,手中寶劍寒光一閃,鮮血飛濺,便是一顆大好人頭飛起,滴溜溜的滾落在李漁身前不遠的泥地,兩隻眼珠子瞪得溜圓,慘白慘白的直勾勾的瞪着李漁。
“奶奶的……”
李漁倒吸了一口涼氣,隻感覺兩腳酸軟,頭皮發麻,當下便将草上飛運轉到極緻,扭頭便跑,頓時間,腰不酸了,腳不疼了,便是身上的包袱都不重了,速度竟然是又快了三分。
李漁此刻腸子都悔青了,發足狂奔,這幾日修煉下來,隐隐有突破感覺的吐納法運轉全身,在真氣耗盡,氣力枯竭時,李漁長吸了一口氣,憑着怕死的精神,硬生生的沒有停下。
初時隻覺得頭暈目眩,隻覺得全身經脈撕裂般劇痛,可不過十幾步的功夫,便隻覺得腦中轟然一響,隻覺全身暖洋洋的,說不出的輕快舒暢。
否極泰來,霎時之間,枯竭的經脈中真氣滋生,便如娟娟溪流,内息自然運行一周,最後湧入丹田氣海,化作一小小漩渦慢慢轉動。
真氣灌入丹田形成氣旋,與内功而言才算是真正的開始,此刻真氣增長了十倍不止,全身血液都暖了起來,李漁心底雖喜,但也不敢停下檢查,腳下的速度更是快了兩分。
有了丹田真氣助力,好似是灌了一瓶子興奮劑,李漁足足跑到筋疲力盡,這才停下,雙手撐着膝蓋,大張着嘴巴“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氣。
想到宛若鬼魅的白色身影,嘴裏猶自嘀咕道“奶奶的…那是人…是鬼……”
就算不是鬼,在這深山老林裏大砍人頭的家夥,也絕非什麽善類。
擡頭打量四周,他方才慌不擇路,正想看看自己一路跑到什麽地方來了,頭頂突然一聲輕響。
來不及擡頭,就隻看到白色虛影閃過,便後腦一疼,眼前一黑,倒在地下,便什麽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