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浔江都市網現場報道……市内發生的第二十一起青少年失蹤案……三天前，浔江市一中女高中生在晚自習下課回家途中失聯……昨日晚，又有一名同校的男生在散步的途中與家人失去聯系……據悉，省公安廳已經下發了在浔江市内進行爲期一周的掃黑除惡專項整治行動的具體通知……也希望廣大青少年能夠提高警惕，在專項行動期間盡量減少外出的時間……”

匆匆洗漱完的李馗叼着半隻肉包出了門，正好看見路邊的LED屏幕在滾動播放早間新聞。

“馗哥兒，你相信這世上有妖怪嗎？”一直手突兀地勾上了他的肩膀，李馗叼着那半隻包子轉過身，看到同桌的冀渝川正對着他咧嘴微笑，露出兩排明晃晃的牙齒。

李馗不動聲色地拉開距離，順便把搭在肩膀上的手連着衣袖給拿下去，然後一口吞下剩餘的半個包子：“爲什麽這樣問？”

“有人目睹了這次連環失蹤案犯的真面目，據說是一隻人身長尾的鲛魚精，背上長滿了密密麻麻的鱗片。”冀渝川用雙手在空中不停比劃，也不知他是想畫出“鲛魚精”的尾巴還是魚鳍。

“微信上轉發的消息吧……要不就是哪位網友的臆想症發作了……”

“不可能，有圖有視頻！”

“你那貼吧裏的吧友爆料的？”李馗瞟了他一眼。

冀渝川是近期熱門的“妖怪吧”的管理，整天和一群臆想狂、中二病一起搜集“妖怪”存在于世的證明，比某些考古學家還要敬業。前不久，“妖怪吧”的管理們編纂了一本《現世遺存妖物分類圖鑒》，裏面關于妖怪的圖片都設計得像模像樣，據說在網上還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是吧友爆料的……怎麽了？”說這話的冀渝川頗有些底氣不足。

貼吧涵蓋了各個年齡段的用戶，導緻吧友的水平稂莠不齊，其中一些人确實不太靠譜，前一段時間還出現過把披白大衣的夜行人誤認爲幽靈的鬧劇……

“人類社會有上下五千年的曆史，如果世上真的存在‘妖怪’這種生物，人類應該早就發現了它們活動的痕迹，根本不需要你們這些‘愛好者’來提供佐證。”李馗翻了個白眼。

“我們貼吧裏也讨論過這個問題……”冀渝川略微思索後，說出了自己的觀點，“我覺得世界上如果真的有其它智慧生物存在，人類卻一直沒有發現它們的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它們已經徹底融入了人類社會當中，變得和普通人類一般無二。”

李馗一愣，破天荒沒有反駁冀渝川，而是邊思考邊點頭：“說得有道理。”

“說不定所謂的妖怪就藏在你我身邊……可能我就是妖怪，可能你也是妖怪，隻不過其他人都不知道罷了……某位偉人說過，曆史的真相總是荒謬的……”冀渝川談興一起，就開始胡吹神侃。

“就你這樣也能是妖怪？”李馗笑罵道，“上次是誰被人揍得鼻青臉腫，還跑到老師那裏告狀？”

“呸，馗哥兒你才糗！上次是哪個慫包拿着寫給葉大校花的情書，站在教室門口徘徊半天不敢送進去，最後竟然被路過的班主任逮了個正着？”

“還提這茬……看我不收了你這個妖孽！”李馗飛起一腳。

冀渝川屁颠屁颠地逃竄：“有種來啊！真把自己當成得道高人了？”

兩人一路打鬧着進了校門，卻被龐大的人流堵在了教學大樓的入口。明明還沒到上課的時間，附近的學生卻一股腦蜂擁而至，連狹小的樓梯和梯間都站滿了高中部各年級的學生。

“什麽情況？”

好湊熱鬧的冀渝川一馬當先沖進人群，李馗獨自退到人流之外，身體貼近樓梯的扶手，以免被卷入熙熙攘攘的人潮中。

冀渝川費了好大勁才來到班級門口，聽到隔壁教室裏傳來一陣熱烈的歡呼聲。他下意識往裏面瞟了一眼，看到教室中央挂上了一條鮮紅的錦旗，一群激動的少男少女簇擁着高大挺拔的男孩，猶如衆星拱月。

十分鍾後，滿頭大汗的冀渝川分開人潮，喘着粗氣回到李馗面前，迫不及待和他分享自己搜集到的“情報”：“李伯陽返校了！”

李馗點點頭，露出“不出所料”的表情。

說起這座學校裏影響力最大的人，不是大權在握的校長，不是日夜辛勞的老師，也不是各年級、各科的尖子生，而是他們隔壁班級一位名叫“李伯陽”的高二男生。

論顔值，李伯陽堪比當紅一線明星；論才能，李伯陽是校籃球隊隊長；論成績，李伯陽的理綜成績全校第一，總成績穩定在年級前十。

他是真正的天之驕子，“隻要認真做好一件事就注定會成功”的天才，無數學弟學妹們崇拜的對象。

在浔江一中，你可以不聽周傑倫，可以DISS吳亦凡，可以讨厭易烊千玺……但是關于李伯陽的名字和傳說，你一定會耳熟能詳！

“聽說沒，周末學校要爲李伯陽舉辦一場盛況空前的表彰大會，市公安局也會派人參加，到時候會有刑偵專家現場爲李伯陽頒發獎章……”

路人窸窣的議論傳來，李馗莫名看向冀渝川：“怎麽那位又和警方扯上關系了？”

“之前他不是請了一個星期的假麽……據說那段時間被警局請去當‘顧問’了……然後市局就突然破獲了三起原本毫無頭緒的大案……”

李馗默然無語。

警方請一名高二學生協助破案？這種荒唐的事情發生在任何人身上都能讓人笑掉大牙，偏偏發生在李伯陽身上卻被所有人視爲理所應當。

在人們眼中，李伯陽想做的事情就會成功，就像一加一等于二。

當然，也并非所有人都喜歡李伯陽。

上課鈴聲響起，看熱鬧的學生們逐漸散去，李馗和冀渝川避開人流走到教室門口，剛進門就聽到一聲刺耳的怒号。

“一群瘋子，大清早全圍在走廊上堵着路，就爲了看一眼李伯陽？王有虎還管不管了，不想管就換個人來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