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并不同于外谷的布局風格,沒有那些亭台樓閣,亦沒有演武之所,隻在這一片山脈的最高之處,扶風八景,便自此而出。
無窮無盡的雲霞自這山巅,綿延流轉,幾無窮盡,人在其中,堪稱一步一景,移步換景,如遊玉虛仙宮,即便是武功高手,其目力也不過能夠看得到數十米之内,若要如同往日那般,遠視千米之遙,依舊纖毫畢現,絕無可能。
于此打坐,可平心景氣,能内叩己心。
面目慈和的大長老将一份信箋交給那位青袍壇主,恭敬道:
“大人,那兩人,已經到了山下别院之中。”
“門中弟子正引着他們上來這山巅。”
青袍老者随意颔首,看他一眼,淡淡道:
“這扶風雲海,也算是一處靈地,加以我四象閣的一處秘寶,已經能夠封鎖諸多異寶的功用。”
“你那弟子縱然還有什麽後手,也掀不起多少的風浪。”
大長老拱手笑道:
“屬下多謝壇主賜寶。”
聲音微頓,複又道:
“不過,那獠天生陰狠毒辣,屬下總還有些擔心。”
“到時候若有什麽異常,還請壇主幫手。”
言罷又從袖子之中掏出一個木盒,上面有赤血龍紋,輕輕放在了旁邊桌子上,道:
“說來,屬下曾得了一個奇異之藥,一直不知其功用,壇主武功高深莫測,見識卓絕,不是屬下所能比拟,想來認得這東西……”
青袍老者右手擡起,摩挲着手中的木盒,面色略有平和了些,道:
“放心……你既然是我四象閣下屬。”
“老夫,當保你無事。”
便在此時,一種奇異的藥香味道自遠處飄來,味極清澈,大長老神色微曾變化,隻微笑道:
“已經來了。”
“還請壇主在此地,先看一出好戲。”
言罷行了一禮,轉身離去,行了有數十步左右,走到了一處蒲團之上,盤腿坐下,似乎正在閉關,面上神色慈和,慈和到了每一根皺紋似乎都在笑着,而身後其所過來的方向,竟然已經被厚重的雲霧全部籠罩,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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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而下數百米處。
王安風和薛琴霜正被一中年男子引着,踏入了這雲海之中。
雲霧之中,有九處方向出現了一絲極爲微弱的波動。
這波動自這雲海之上,瞬間橫掃過去。
随即便歸于了平複。
少林寺中。
正看着《天問殘卷》的圓慈等人神色皆是微變,在這個時候,他們竟然察覺到了他們對外界的感知被壓制到了幾近于無的程度,而且還在迅速地減弱。
赢先生微微皺眉,以王安風手中的佛珠爲依憑,将自身的感知蔓延出去。
方才察覺到了這處雲海本身的特異之處,王安風手腕處的佛珠已經被極厚重的雲霞裹挾住,仿佛原本的透明窗戶被糊上了一層黑乎乎的東西,圓慈數人縱然皆武功超絕,也必須通過佛珠本身,方才能夠溝通兩界内外,此時視線被遮,亦是無法察覺外界。
文士冷哼一聲,因爲這佛珠受到了外界影響,而面色略有不愉,卻未曾發作,隻是冷然道:
“無事,隻是他走入了一處靈地之類的地方。”
“溝通内外的那扇‘門’,暫時被遮住了,是以你們看不見……”
吳長青恍然颔首,笑着應道:
“這天地鍾靈之處,确實是有可能出現這種事情。”
“想當年我藥王谷所在之處,也有這種種異狀,也正因爲這樣,才能夠長得出各種藥材。”
聲音微頓,笑意收斂,複又歎道:
“不過,安風這一次,可能要吃些苦頭了。”
王安風也曾對他們說過這案子。
自他所說的線索之中,吳長青等人已看出了這裏頭肯定有貓膩。
他們本都是在江湖上跌打滾爬,不知多少次死裏逃生之人,若是處于王安風所在之處,必然能夠看得出蛛絲馬迹,繼而推斷出更多東西。
可是此時他們所知,都隻限于王安風所接觸之物。
而他們本身又不願讓王安風成爲傀儡一般的存在,也沒有去讓王安風按照他們的想法去查探事情。因此他們現在雖然看到了比王安風更多的東西,卻隻如盲人摸象,絕沒有想到,在此之前,乃是步步深淵,乃是踏錯一步,生死立判的絕路。
當下,吳長青也隻是歎息道:
“不過,該讓他跌打一下了……”
“他是極好的,可還是個孩子,可若要在江湖上行走。”
“他便不能總是個孩子。”
文士并未多言,圓慈閉目誦經,似乎并無擔心,鴻落羽則是狂翻白眼,道:
“老藥罐子,我說你怕個雞毛!”
“那小子可是我們教出來的……現在,弱雞是弱雞了點,一根筋也是一根筋了點,可好歹還有他旁邊的那個小丫頭。”
“有那丫頭片子在,隻在這最多幾個中三品武者掐架的小場面裏,帶着小瘋子逃命絕對沒有問題。”
“一幫子爛黃瓜臭韭菜的歪瓜裂棗,有個屁用!”
“所以,你擔心個毛?!”
鴻落羽砸了砸嘴,頗爲遺憾地搖了搖頭,複又道:
“隻是可惜,這樣的人,爲什麽周圍會沒有護衛之類的高手在……要不然,這一局就穩了……”
吳長青險些被他這副不知足的模樣氣笑,連連搖頭。
鴻落羽眸子微轉,看向赢先生,突然道:
“對了,我有個問題,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文士看他一眼,漠然道:
“憋着。”
鴻落羽臉皮之厚,仿佛未曾聽到文士話語,隻是自顧自地嬉笑問道:
“姓赢的,那薛丫頭和小瘋子,都算是下三品,内力功體隻差了一品。”
“你覺得,要是來真的,小瘋子能在她手下走了幾招?”
文士面色微寒,懶得搭理,鴻落羽等了許久,未能得到回答,也沒有看得到文士煩怒的神情,撇了下嘴,自讨了沒趣,嘴裏叼着根草杆,飄飄悠悠地躺在空中。
可在此時,圓慈,鴻落羽,吳長青,以及冷着一張臉的赢先生,都在同時,在心中得出了同樣的一個結論。
……半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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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霧之下,薛琴霜揚起面龐。
面龐素淨,褐瞳微泛流光。
其一身紅衫白衣,并未如往日那般風流公子的打扮,倒是有三分英姿飒爽,腰懸白玉,卻未曾帶着那把常不離身的折扇。
背後如王安風那般,背着一柄連鞘長劍。
劍穗垂在肩膀。
PS:第一更……
然後,如文中所說,師父們看不出來,是因爲信息差的問題,沒有足夠的線索,眼光再好也白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