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扶風郡中,雖然火煉門在扶風名器榜上新增了‘藏淵劍’,卻也并未引得多少風波,雖有不少人心動,可一看此劍歸屬于扶風藏書守之後,便将這心思暗中埋在心底。
并非是這些習武之人遵紀守法,而是那五萬兩白銀雖誘人至極,可七品武者,幾乎能夠騰空而行,還真的不大看得上眼,況且習武之人也不是瘋子,未到絕境,如何肯铤而走險?
何況那位藏書守,據星宿榜上所說,其劍術卓絕,足以和八品的武者分個高下,近日來雖然頗爲安靜,沒有什麽能說出口的戰績,是以導緻排名略有下降。
可其武功必然不會後退。
以這種少年英傑的角度來看,這段時間的蟄伏,反倒是會帶來武功上的飛躍,必然不可能與其成名時候的武功相比。
對其出手,若不能速戰速決,引來巡捕,反倒惹了一身騷,尤其是江湖傳言,其與扶風巡捕們關系頗爲親近,但凡問起,皆口稱藏書守,不肯以姓名稱呼,言語之中,頗多尊敬。
雖說礙于江湖和朝堂的微妙關系,江湖人厮殺,大秦巡捕亦不能如何,可若是以擾亂民生的由頭,狠狠扣他們一筆銀錢,于大秦戰刀之前,他們也不敢不交,那便是偷雞不成蝕把米的賠本兒買賣了。
若非是陷于困苦之境,他們如何肯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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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風郡城·迎客來客棧。
梁經亘拍了拍桌子,惡狠狠地道:
“這買賣,老子接了!”
旁邊一胖子笑呵呵地道:
“那你走好。”
梁經亘狠狠地瞪他一眼,道:
“你什麽意思?”
那胖子眉目神色未變,依舊笑道:
“什麽意思?字面意思。”
“我們雖然說是江湖中人,可你要是拎着刀子沖進學宮,殺不了你,治你個擾亂民生之罪,扔到牢裏關上兩三個月,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據說法家爲江湖人準備的牢獄,可是連鐵打的漢子進去一趟,出來時腿腳都會發軟,一輩子都安分守己,不敢再碰秦律,何況于你我。”
聲音微頓,那胖子複又勸說道:
“再說,就依着你的武功,你能在藏書守劍下逃得性命,已經是祖墳上頭冒了青煙了,還要如何?”
“想了半月時間,終究做出這麽個決定,不知如何說你。”
“須知到,貪到最後便是貧啊。”
梁經亘冷笑道:
“我自是打他不過。”
“可你勿要忘了,火煉門是江湖大派,不是瘋子,隻是愛劍如狂,又不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他們要的隻是那把劍,又不是要藏書守的性命。”
那胖子神色微怔,眯成縫兒的兩條眼睛睜開來,道:
“你的意思是。”
梁經亘道:
“扶風學宮雖然盛名在外,卻不是什麽龍潭虎穴。”
“我暗中潛入那藏書守的屋子裏,将他佩劍盜出,換了銀錢之後,明日直接遁逃而出,亦不是不可能,五萬兩銀子,對于七品高手自然看不上眼,可于你我二人卻是巨款,就算是對半分一分,亦足以在尋常縣城之中潇灑。”
“等做完這筆買賣,咱們便直接洗手不幹。”
“到時候娶三五房媳婦,在縣城中置辦些産業,自此不問江湖,世外逍遙,豈不是美哉?”
那胖子聞言面露遲疑動心之色,梁經亘手掌重重拍在了桌子上,發出悶聲大響,擡高了聲音,喝道:
“那藏書守隻是精于劍術,輕功隻是平平,你我皆是靠着輕身功夫吃飯的,在身法上,豈會在他之後?!”
“這一筆買賣,你幹不幹?!”
那胖子臉上神色陰晴不定,掙紮片刻之後,狠狠咬了咬牙,道:
“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這一次我就聽你的。”
“幹了!”
梁經亘大喜,大聲笑道:
“果然是我的好兄弟。”
“放心,我絕不會虧待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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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林寺中。
銅人巷大門大開,王安風手持木劍,自其中走出,眉頭微皺,自心中思索方才交手時候的得失。
他一身武功,以金鍾罩爲根本,拳掌是爲般若掌,指法則以吳長青傳授的點星指爲要訣,先前輕功尋常,隻能硬橋硬馬和對手拆招,此時既已有了神偷門輕功在身,便如同是打開了扇門一般,戰鬥風格,越發趨于多變。
唯獨劍術,依舊是那一門傳自赢先生的七十二手使破,這門劍術他修行已久,劍術招式,漸趨純熟,卻發現自己已經達到瓶頸,難以踏前一步,是以頗爲苦惱,不知道問題出在了哪裏。
方才走出,尚且還在沉思當中,突有一道勁氣激射而來,剛猛淩厲,宛如長刀斜劈猛砍,氣勢不凡,他剛剛經過了一番苦戰,幾如本能一般拔劍在手,身形後移。
待得那勁氣剛猛之勢稍弱,身形驟然向前,如同流雲倒轉,手中長劍劍招趁勢揮灑,一連數招點在了那勁氣之上,生生将其破去。
方才微松口氣,突然一杆青竹自斜地裏伸出,忽刺忽抽,忽如長刀劈斬,忽如重槍橫掃,招式連綿不斷,幾無窮盡之處,眨眼之間,王安風已經被這山洪一般傾瀉而下的攻勢生生困在原地,不能得脫,隻能以劍術對敵。
重壓之下,一身劍術施展地淋漓盡緻,将那多變的攻勢全然破除,而自身也因爲反震之力,不斷後退,直至後背靠在了銅人巷大門之上,那連綿不絕的殘影方才消失不見,王安風呼吸急促,身前數米之處,唯有一襲青衫,手持了青竹,淡然看他。
少年平複了内息,将手中兵刃收起,複歸于劍鞘當中,上前兩步,抱拳行禮,道:
“晚輩見過先生。”
文士微微颔首,道:
“劍術,還湊合。”
王安風恭敬回道:
“全因先生教導有方。”
赢先生點頭,手中青竹輕輕點在地面上,沉吟片刻之後,随意道:
“我當日曾說,你需掌握玉階三十六宮步,二十八重瞳目,使劍勁氣之法二十八類,精神氣血解,氣貫周天之法,十二連城訣,要竅精言,三直六揭,方才算是一名劍客,可還記得?”
王安風點了點頭,道:
“記得。”
文士看他一眼,淡淡地道:
“記得就好。”
手中青竹擡起,自上而下,虛點少年雙眸,手腕,雙足,道:
“使劍勁氣,持劍相鬥所用步法,你已悉數掌握,二十八重瞳術,你也已經邁入第三重,雖然進境仍舊尋常,可用于交手,也算是馬馬虎虎,至于精神氣血解,氣貫周天之法,要到你七品之時,方可修持。”
“可你此刻的劍術,已經停滞不前。”
王安風聞言心中悚然一驚,眼前文士依舊面無表情,他卻早已曉得先生性情,當下雙拳抱起,恭敬行禮道:
“還請先生教我。”
文士似頗不情願,隻微微點了下頭。
與此同時,扶風學宮之外。
一胖一瘦,兩道身影鬼鬼祟祟地摸到了牆邊兒,左右看了看,直接翻身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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