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了下去。
蘭天機淡冷說道:“你若沒有話說,那本侯就走了。”
蘭庭玉忍不住說道:“我殺了你的夫人,你的兩個兒子,難道你一點都不痛心,憤怒?”
蘭天機看了蘭庭玉一眼,說道:“讓你失望了,對嗎?”
蘭庭玉搖搖頭,說道:“你本就是這麽一個人,是我不該對你心存幻想。”
蘭天機淡淡說道:“還有别的話嗎?”
蘭庭玉說道:“所以,從頭到尾,我娘親都是被你欺騙。你對她從來沒有過半分感情。”
“蘭庭玉!”蘭天機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蘭庭玉,說道:“你念念不忘的過去,真的那麽重要嗎?是過去重要,還是将來重要?過去的,都會腐朽。随着時間推移,都會腐朽在曆史裏面。人世間,和凡人的情感,有必要嗎?當年,本侯接近你娘,不過是一種手段。爲的是幫助皇上順利滅掉星辰殿,本侯也順便竊取大星辰術。之後,她懷了你,本侯給她個名分,讓她進侯府,便是天大的恩賜!”
蘭庭玉聞言大怒,說道:“我娘何曾主動招惹過你?你既然不喜歡她,卻又招惹她。你騙了她,也就罷了。爲什麽還要讓林月蓮害死她?”
蘭天機說道:“行,你一直耿耿于懷這些。今天本侯也就索性與你做個了斷。葉鸾鳳的死活,本侯從不在意。再加上當時,本侯還要依賴于林月蓮背後的林家,所以,她要做的一些小動作,本侯懶得理。她要葉鸾鳳死,一個賤婢的命,本侯不足惜。至于你,當時本侯已經是朝廷重臣,豈能落個殺子的名聲。你娘死的時候,就已經有人懷疑本侯了,若你再死了,那本侯的名聲必定受損。如此一來,本侯才留了你一命。之前,又有道人爲你批命,說你會是本侯的魔劫。本侯思來想去,便決議斷了你讀書習武的可能。隻要你還是個普通人,那麽将來,本侯何須将你放在眼裏。隻是沒有想到,這命運發展,還真不是本侯能夠控制住的。”
蘭庭玉沉默下去。
半晌後,他說道:“人無過去,便無現在和将來。你可以将過去看作腐朽,對待妻兒毫無感情。但我不會,也不能。我娘親這一世的苦,都是因爲認識了你。而事到如今,你毫無悔意,那麽我娘的一切,就變得更加沒有意義。我們母子所受的磨難,也沒有一個說法。那麽,很好,蘭天機,從今天開始,你不再是我的父親。我會用盡我全身的力量,來讓你付出血的代價!”
“怎麽,你想跟本侯動手?”蘭天機淡冷說道。
蘭庭玉冷笑一聲,說道:“比你厲害的人,我見得多了。對他們,我尚且還能出手一搏。難道我還會懼怕于你不成?不過眼下,我不會跟你打,我已經答應了皇上,不出天牢。我會跟皇上禀明……”
蘭天機冷笑一聲,他随後也不說話,轉身離去。
“蘭天機!”蘭庭玉握緊了拳頭。
少威府内,陳揚一直在思考着要不要告訴洛雪真相。他想着還是等三天後,确定蘭庭玉的情況後再做決定。這幾天裏,洛雪有些魂不守舍,卻是在思念着蘭庭玉。她不知道蘭庭玉身上發生了何事,隻是覺得奇怪,爲何蘭庭玉沒了任何訊息。她雖然矜持,但還是忍不住問了陳揚,關于蘭庭玉的近況。
陳揚打了個哈哈,胡亂應付了過去。
在第三天的晚上,陳揚終于得到了來自皇宮的确切消息。皇上公布了如何處置蘭庭玉的消息。
軒正浩的聖旨頒布天下,言稱武侯家事,應由武侯自己解決。恩準蘭天機與蘭庭玉公平比試一場,死活不論。決戰過後,此事到此爲止。
這事兒,明顯的就是軒正浩偏向于蘭庭玉這一邊了。
當然,也有人覺得,皇上就是要處死蘭庭玉了。因爲當今武侯的修爲已經深不可測,蘭庭玉決計不是對手。
外界的聲音紛紛擾擾,這事兒也傳得沸沸揚揚,不可開交。
陳揚在得知這個消息之後,就明白了軒正浩的心思。
軒正浩是不會自己出手去處死蘭庭玉的,但他不能放了蘭庭玉。就這麽放了,國法将會蕩然無存。但軒正浩更不願意花費大心思來處死一個天命之王。這其中的因果,他太清楚了。
既然因果纏綿是來自于蘭庭玉和蘭天機,那就你們兩人一決生死吧。
至于勝負,就看天意了。
盡管,看起來,蘭庭玉沒有勝算。但蘭庭玉的功法何等特殊,也未必是沒有一拼之力的。
蘭庭玉要和生父蘭天機比武的事情乃是皇城的重磅大事件。洛雪終于還是從下人口中聽到了隻言片語。她知道後,馬上就來質問陳揚。
在陳揚的房間裏,陳揚和喬凝都在。兩人正在叙話,洛雪直接闖了進來。
“洛雪!”陳揚和喬凝吃了一驚,一起站了起來。
她一進來,房間裏頓時冰寒下去。
洛雪是帶着情緒進來的,她的情緒發動,空氣中的冰寒因子就格外的狂暴。肉眼可見的速度之下,那些水杯結冰,最後砰得一聲炸裂。
陳揚立刻驅動法力,開始鎮壓洛雪的冰寒因子。
他是不懼怕冰寒,可也不願意屋子都被洛雪給毀了。
他之前就在洛雪的房間裏布了一些陣法來稍微抑制洛雪的寒冰因子。
洛雪看向陳揚,她怒道:“你早就知道庭玉出事了對不對?你爲什麽要一直瞞着我?”
陳揚和喬凝相視一眼,均是有些無奈。
他們也知道,這事兒,紙是終究包不住火的。
陳揚對喬凝說道:“你先出去吧。”
喬凝點頭。
她直接一閃,就虛空穿梭離開了房間。
陳揚随手一揮,隔空關門。然後才深吸一口氣,說道:“坐!”
洛雪說道:“我不坐,我不明白,你爲什麽要瞞着我。還有,庭玉到底出了什麽事情?”
“這事兒說來話長,你先坐下,我好好跟你說。”陳揚說道。
“庭玉會不會很危險?”洛雪繼續問。
陳揚說道:“有一定的危險。”
“那你爲什麽不想辦法救他?難道這裏要比在那白垩世界裏面還艱難嗎?”洛雪說道。她又道:“你們不是生死好朋友嗎?”
“我和他從來都不是什麽好朋友,連朋友都談不上!”陳揚立刻惱火的說道。
洛雪呆了一呆,她用一種很奇怪的目光看向陳揚:“陳揚,爲什麽你要這樣說話?”
陳揚再次深吸一口氣,說道:“洛雪,有很多事情,你并不知道。”
“你到底想說什麽?”洛雪問。
陳揚的話兒到了嘴邊,最後還是咽了下去。
“這裏是皇城,皇城的本身就是當今皇上的一件大法器,我救不了蘭庭玉。還有,蘭庭玉也不需要我救,這是他自己的選擇。”陳揚說道。
“他的選擇?”洛雪不懂。她說道:“他爲什麽要這麽做?還有,爲什麽你說他和你不是朋友?同生共死,共患難,這樣都不是朋友嗎?庭玉是謙謙君子,你是我妹妹的相公,你也是大丈夫。你們天生不該就是朋友嗎?”
陳揚呆住。
他暗道:“天生就該是朋友?是啊,隻可惜,造化弄人。若非他殺害了洛甯,我怎會讓他一人涉險。”
“你爲什麽不說話?”洛雪繼續質問陳揚。
陳揚看了洛雪一眼,說道:“明天蘭庭玉就要和他父親比武,生死不論。這是他的家事,我們外人,最好不要插手。他……”
陳揚随後就講了關于蘭庭玉的一些家事和恩怨。
洛雪聽後眼眶就紅了,她說道:“都怪我。”
“這怎麽能怪你!”陳揚不由奇道。
洛雪說道:“庭玉如此可憐,若我多關心他一些,就好了。”
陳揚不由無語。
洛雪接着說道:“我與庭玉一起時,他隻和我說過他小時候和他娘親的趣事。”
陳揚不由恻然。
他想,也許,那是蘭庭玉記憶裏唯一的溫暖吧。
“那明天,庭玉不會有事吧?”洛雪問。
陳揚隻得寬慰洛雪,說道:“蘭庭玉的功法特殊,常人那能殺得了他,那些靈尊們神通廣大,都奈何他不得。何況是他父親蘭天機。你放心吧!”
洛雪聞言微微松了口氣,但内心深處還是不免擔憂。
陳揚不由大爲頭疼,真是命運造物,造化弄人啊!
怎麽就讓洛雪還對蘭庭玉産生了感情呢?
這不是存心折磨人嗎?
而究實來說,蘭庭玉和洛雪的感情産生,也是一種命運弄人。當時蘭庭玉完成任務多虧了洛雪的幫助,蘭庭玉也有心想要将洛雪帶給陳揚,算是一種小小的彌補。
究實這個時候,洛雪被靈尊找了上來。于是,蘭庭玉不得不出手。兩人逃亡,相處,是在這樣一個情況下,那種好感不知不覺的産生。加上蘭庭玉的愧疚,便對洛雪會更加的好……
就在這個時候,陳揚突然微微一驚。
他感覺到有人來了,一個人出現在了少威府外。
這個人不是别人,正是……蘭庭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