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凝在旁笑道:“現在皇上你應該不會還覺得陳揚乃是一介莽夫了吧?”
小皇帝說道:“先生乃是大才,大才,是朕目光短淺了。”
陳揚的頭腦是絕對聰明的,什麽時候該動腦,什麽時候懶得動腦,他心裏自然是有譜的。
以一人之力,撼動攝政王。這說起來就像是天方夜譚,但陳揚卻是做到了。
今日之聶政,嚴格來說并沒有失策。他準備充分,将陳揚等人包圍在了甯秀宮。他唯一失算的就是對陳揚的能力還是低估了。
咫尺之内,人盡敵國。
在這樣一個大殿裏,這樣的距離内,聶政便有千軍萬馬,那對上陳揚,也是沒有任何勝算的。
可是這并不代表,陳揚就取得了勝利。陳揚知道,他也有弱點和破綻,那就是小皇帝和喬凝。一旦魚死網破,就會有不可預估的意外。所以陳揚知道,今日不是殺聶政之時。
而聶政一旦離開了皇宮,離開了那個大殿,他便是魚兒進了大海。陳揚想要再殺聶政,便是更加的不容易了。但聶政卻可以聚集他的資源來對付陳揚。
這一點,陳揚心裏很清楚。但他無所畏懼,他對權利并沒有多大的欲望,但陳揚和喬凝隐隐覺得,也許在這場皇權争鬥中,能夠找到他們回家的路。
龍王寶藏圖已經在皇上手中,惡龍也許真的要他們來對付。
未來的路,到底該怎麽走。陳揚心裏不清楚,但是他知道,路一定就在腳下。
且說小皇帝之前将唯一的幾名大内保镖安排去保護了卓瑪,這是小皇帝在對陳揚表示誠意。此刻,小皇帝召回了大内保镖,他安排了四人前去接管禦林軍。
在皇宮的禦林軍軍營處,禦林軍統領蒙方還有副統領張英傑,以及餘下幾名副将都在。而且禦林軍三千軍士也都嚴陣以待,并未離去。
他們都知道,皇上馬上要對禦林軍出手了。
小皇帝這次沒有親自來,他現在要養屬于皇上的威嚴了,不可能事事親力親爲。
四名大内高手一起來到了這軍營處。
此時天色已晚,一輪新月挂在樹梢。
“禦林軍統領蒙方,副統領張英傑,以及禦林軍全體将士接旨!”那大内高手傲天到場之後,揚聲喝道。
蒙方與張英傑立刻就率領禦林軍将士下跪接旨。
“末将接旨!”
蒙方與張英傑的心中顯然是七上八下的,但是他們已經沒有了别的選擇。要逃,逃到哪裏去?要去投奔攝政王嗎?可禦林軍的那些将士們也不願意,禦林軍三個字就是他們的畢生榮光。
而且蒙方也心裏清楚,他一旦真的逃到了攝政王那裏。他要是帶不走禦林軍,那麽他也沒有什麽價值。攝政王手下高手多的很呢,到時候皇上還更加不會放過蒙方的家人。
蒙方與張英傑橫了一條心,決定就留下來。
最多就是死路一條,死也要死的像個爺們。
不過馬上蒙方和張英傑就有些傻眼了。因爲皇上下诏,并未要處置這兩人,反而重重封賞,并承諾絕不秋後算賬。
蒙方和張英傑頓時熱淚盈眶。
“禦林軍經此一役,未必就真的效忠于皇上您。但是,這都不重要,當您越來越能抗衡聶政,越來越能權力穩固。那麽您身邊的人忠誠度就會越高。朝中也還是有許多忠義老臣的,皇上您要好好拉攏他們,讓他們爲您出力。”陳揚繼續對小皇帝諄諄教誨。他又說道:“這期間,多在江湖上召集一些好手進來。”
小皇帝連連點頭。
在攝政王的王府裏,聶政對于小皇帝的一系列動作卻也是一清二楚。
聶政臉色嚴肅,他手下的第一謀士莫大先生說道:“王爺,看起來,這小皇帝是想要一步一步的收攏權力了。”
聶政沉聲說道:“這一切都不重要,我們現在唯一重要的就是對付伽藍王。伽藍王如果死了,那麽小皇帝就依然是個笑話。不過,莫大,這個伽藍王比我們想象的要厲害多了。”
莫大先生說道:“您說,咱們還有沒有機會将他拉攏到咱們這邊呢?”
“不用想了。”聶政說道:“他這樣的人,一旦做了決定就絕不會更改。他站在小皇帝那邊,一旦真的将本王扳倒了,那他就會是第二個攝政王。這顯然對他來說,有挑戰多了。”
莫大先生說道:“那看來,咱們就隻能殺他了。”
聶政說道:“可怎麽殺呢?”
莫大先生說道:“王爺,敵人的敵人,那就是我們的朋友。難道您忘了神和林兆南?”
聶政眼睛一亮,他驚喜說道:“沒錯,你立刻去給本王聯絡這兩人。尤其是林兆南,讓他帶更多的高手過來。隻要能将伽藍王殺了,本王可以給聖龍門更多的好處。”
“是,王爺!”莫大先生微微一笑。
第二天的早朝,攝政王聶政沒有前來參加。便也還有許多老臣告病不來。
聶政自然不會來參加早餐,他是怕被陳揚給當着朝臣将他殺了。
而一些精明的老臣,尤其是依附于聶政的老臣,自然也就聰明的不來了。
大離國到了這個地步,内部已經是糜爛不堪了。朝臣們大多想的是攀炎附勢,撈取好處。因爲攝政王聶政本身也就是個貪于享受的人。
聶政的奢靡生活是陳揚不敢想象的。
他的小妾有三百多個,他每天的飲食精細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他一個人在享受整個國家的财富,他也在拼命的揮霍。
之所以,大離國還沒有分崩離析。一來是因爲最近這些年,國家運氣好,風調雨順。百姓雖然在高壓之下,卻也還能勉強得過且過。二來,聖龍門就是最大的邪教組織,聖龍門不想反,隻想賺錢,于是也還側面的來做到了穩定社會形态。
這是一個很巧妙的現象。
但聖龍門同樣也是大離國的一個極大毒瘤,這個毒瘤大到了不能一下子割除的地步。一旦把聖龍門逼反了,那整個大離國都可能崩潰。
所以,小皇帝的路,其實是非常難走的。
但路再難,那也要一步一步的走下去。
第一天的朝會,有三分之二的朝臣未來。
小皇帝爲此犯難,他向陳揚請教。陳揚便說道:“你立刻頒旨,明日不來參加朝會的,便給他們批長假。每人三年長假,然後找其他人來頂替他們的職位。不是還有一些朝臣來了嗎?提拔他們,順便讓他們推薦一些人才。”
反正朝堂已經夠混亂了,陳揚覺得也就不怕更亂一些了。現在不把朝堂穩固下來,還談什麽做事。
在汴京來說,各部各司都是按部就班。沒有幾個是不能更換和頂替的。
國家已經亂成這樣子了,還怕什麽?
小皇帝眼睛頓時一亮,連說妙計。
事後,喬凝向陳揚苦笑,說道:“一個國家的運轉,乃是有複雜而龐大的體系的。感覺你是不是也太草率了?有時候牽一發而動全身,真将整個國家陷入到了不可逆轉的局面,那你就是大罪人了。”
陳揚說道:“這你說的沒錯,國家的确是複雜而龐大的體系。但是這龐大的體系卻不會因爲某個人的離去便有太大的改變。”他頓了頓,說道:“國家大事,自然不是兒戲。但是眼下,重症還需猛藥。至于留下的那些後遺症隻能日後小皇帝自己慢慢去撫平了。”
喬凝一笑,說道:“看不出,你還是個治世能臣。”
陳揚笑笑,說道:“其實這是個很好玩的事情,萬法同源,我之所以能給小皇帝出主意,是因爲我能站在高處來看待整個局面。而在天洲裏,我就做不到。哪裏許多變化是我不能應付的,所以我也不可能去給皇上出主意。就算是那小小的太上教,也讓我煞費腦筋。但是在這裏就不同了。”
喬凝說道:“換做神帝在天洲,隻怕他也可以一樣舉重若輕的來處理天洲之事。”
陳揚說道:“沒錯。”他頓了頓,道:“在這裏,我可以找到根源症結之所在。天洲的根源症結,不是你我的目光能看到的。”
第二天的朝會,朝臣基本上全部都來了。
聶政其實也并未下達任何命令,他之前其實也并未去拉攏那些朝臣。他就是混世霸王,隻有别人來攀附他的,他哪裏會去拉攏别人。
而眼下,聶政要做的不是别的事情,而是想辦法來殺陳揚。
聶政看問題也很直接,他知道他隻要殺了陳揚,其他的一切都不是問題。
于是在這一天,小皇帝終于揚眉吐氣的上了一次朝會。以往的他隻能在攝政王身邊唯唯若若。
這一天,小皇帝意氣風發。他聽谏納谏,俨然有一代明君之風範。
不過以後的小皇帝會如何,沒人說的清楚。反正自古以來,一般皇帝初上任時,那都是有些明君風範的。
至于那些國事該如何處理,陳揚自然不會參言,他也沒有去參加朝會。
他沒有興趣去參與朝廷政治。而那些國事的處理,他自認也沒有那些朝臣老狐狸來的擅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