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剛铎帝國在星火年代制造出來的人造人,無名的暗影界靈魂,她……到底從哪來?
在多年以前,這根本不是個問題,那時候不管是高文還是赫蒂等人,甚至琥珀自己,都不曾想過這背後會牽扯出多少驚人的秘密,一個遊蕩在南境暗巷中的小賊,一個性格又曬又跳的半精靈,一個跟在高文身旁卻成天隻想着摸魚的跟班……當這樣的琥珀突然間和夜女士牽上了不清不明的聯系,任誰都會突然産生一種不真切感。
但在這種不真切感消退之後,高文就必須開始從理性角度推測琥珀和夜女士之間的真相,而他能想到的最有可能的推測……就是他曾在“錨點發生器”的日志資料中曾看到過的一句話:
當星圖保管員與哨兵系統之間建立意外數據交換,則星圖保管員将有可能産生錯誤複制或溢出……
在這一前提下,再考慮到琥珀身上的種種謎團,想到夜女士最近這段時間的頻頻異動以及琥珀和那位古神之間越來越明顯的聯系,真相似乎也就呼之欲出了。
“如果這一切真的是由于錨點發生器的某種‘故障’所緻,那麽我們已有的解決手段恐怕就都派不上用場了,”琥珀迎着高文的視線,表情顯得罕有的認真,“從技術上,我們解決不了錨點發生器的故障,搞不明白起航者的技術,從武力上……武力根本解決不了這種問題, 更何況哪怕真打咱們應該也打不過……”
“确實, ”高文無奈地歎了口氣,“而且也沒有對夜女士動武的理由,首先祂什麽都沒做,其次……這個過程應該根本就不受祂的控制。”
“其實我都想好了, ”琥珀想了想, 很認真地說道,“如果這個‘錯誤’真的會随着夜女士的蘇醒而自動修複, 那我就得趁‘修複’完成之前把該做的事情都做好, 把該安排的東西都安排好。軍情局那邊,疤臉安東已經被我培養的差不多了, 他現在是軍情局的二把手, 随時可以接我的班……”
高文怔了一下,他很想說對方不必把情況想到這一步,不必早早就做出這種安排, 然而話到臨頭卻又不得不咽了回去。
在任何時候都做好萬全準備,在事情發生之前就做好所有的預案,包括最壞的打算——這都是過去幾年間他親自教給琥珀的。
“我明白了,”他輕輕點了點頭,“你有你的安排,這方面我不幹預, 但你要記住, 這件事不是你一個人在面對,我随時都在。而且說實話, 這件事到現在仍然存在許多尚待解釋的謎團,關于夜女士和你之間的聯系,還有你目前的狀态……我總有種感覺, 真正的情況可能比我們此刻想象的還要複雜,而複雜的情況中往往就會有一線生機。”
他說到這停頓了一下, 随後才一邊組織語言一邊謹慎地繼續說道:“另外, 以下包含我的猜測——關于你的情況, 夜女士那邊顯然也已經知情, 至少她現在明确知道你的存在,而且還專門借維爾德之口向你傳達了許多信息, 我想……這對我們而言其實是一個極好的‘信号’。”
“極好的‘信号’?”琥珀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爲什麽這麽說?”
“因爲夜女士沒有必要對一個很快就注定要消失的‘錯誤’留那麽多留言,”高文開口說道,聲音帶着某種笃定, “以神的時間觀念來看, 如果我們剛才的糟糕推測都是真的, 那你在她眼中可能隻是個在下一次眨眼之前就會無影無蹤的幻象,對于這樣的‘幻象’, 她有必要做那麽一大堆安排麽?”
他一邊說着,一邊輕輕呼了口氣:“不管是和銀眼柯羅德一行人的長談, 還是在那座‘邊境之城’進行的種種布置,亦或者是維爾德向你透露出的許多情報,夜女士這些行動都似乎與你有關,而我們不要忘了——在做這一切的同時, 夜女士其實是很忙的。
“祂還有起航者留給祂的某種秘密使命要履行,祂還有堆積了幾十萬年的工作要處理, 祂好像還在應對現實世界即将發生的巨大變局, 祂甚至在爲整個世界準備一場盛大的‘成年禮’……祂在如此百忙之中還專門針對你做了許多安排, 你覺得這是爲什麽?”
琥珀慢慢睜大了眼睛, 高文能感覺出來, 她心中有一片原本已經陷入暗淡的地方好像突然被點亮了。
有些事情,她隻是作爲當事人沒能第一時間反應過來而已,她所缺的,隻是有人從旁提醒。
“雖然我們沒辦法和夜女士建立聯系,甚至你不止一次進入暗影神國都沒能看到夜女士的身影,但我們或許可以大膽猜測,”高文慢慢說道,“夜女士是否也在想辦法讓你能繼續……存在下去?或者至少有一點可以肯定,她如此大費周章的行動,總不能是建立在你下一秒就會消失的基礎上……否則祂費這麽大功夫幹什麽?”
琥珀眨巴着眼睛想了好幾秒鍾,突然一拍巴掌:“對啊!起航者又不給加班費的!祂這麽忙活總得有個理由嘛,尤其還是個深謀遠慮的古神……”
“現在我們可以稍微松口氣了, ”高文終于露出一絲微笑, 他看着眼前表情明顯比剛才明快了一些的琥珀,語氣也變得輕松起來, “雖然仍是各種猜測,但總歸有路可走。”
琥珀使勁點點頭,她好像又一下子恢複了往常的模樣,盡管仍有一絲陰霾潛藏心底,但終歸這道陰霾已經比之前少了許多,随後她又陷入了新的思考,并在幾秒鍾的思索之後突然開口:“對了,關于夜女士要給整個世界準備的盛大的‘成年禮’……這個你有頭緒麽?”
“……我跟你一樣一頭霧水,”高文歎了口氣,剛才聽琥珀描述情況,對方剛提到夜女士在給這個世界準備一場“成年禮”的時候他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現在這身雞皮疙瘩也才下去沒多久,“除了這幾個字之外,你從‘那邊’并沒有得到更多信息麽?”
“維爾德隻知道這三個字,夜女士沒有告訴他詳情,”琥珀搖了搖頭,緊接着又補充了一句,“當然,從現在的情況來看也可能是夜女士隻讓他告訴我這三個字……”
“……說真的,我仍然不太理解夜女士讓你知曉這些情報的用意到底是什麽,如果是爲了讓你向現實世界傳遞消息,那這消息未免太過意義不明,如果是爲了給你某種暗示,那從你現在的反應看,她好像有點高估了你的悟性,”高文皺着眉,“現在她所傳達的信息中最讓我在意的就是‘成年禮’這個詞,至少對我們而言,這個詞的意義可是非同凡響……”
“關鍵是夜女士提到的‘成年禮’和我們所知的‘成年禮’到底是不是同一種東西,”琥珀在旁邊說道,“咱們知道的成年禮是從龍族那邊來的詞彙,指代一個文明成功解決了自身的心靈鋼印,從受神明庇護的‘搖籃期’踏入能夠獨立自由生存的‘成年期’的過程,但夜女士這麽多年來都與世隔絕,祂沉睡了幾十萬年,祂口中的‘成年禮’或許指的是别的東西……”
“即便具體細節不同,大緻含義應該也有共同之處,”高文略作思索,很快說道,“龍族的‘成年禮’一詞其實最初源自龍神恩雅,再往上則可追溯到塔爾隆德上古諸神,而夜女士活躍的年代與塔爾隆德上古衆神是同期,所以我認爲二者語言體系中的‘成年禮’一詞極有可能是共通的。”
“也就是說……夜女士的意思是準備讓這顆星球上所有凡人都掙脫心靈鋼印?她要親自出手解決這一季文明的衆神問題?”琥珀瞪大了眼睛,“這麽暴躁的麽?!”
高文本來還沒想什麽,結果這時候琥珀一開口,他腦海裏的畫面當場就浮現出來了,首先冒出來的場景就是夜女士扛着她那三萬八千斤的暗影權杖一棍子敲死了商業之神,然後從豐饒神國一路砸進血神聖殿,再從血神聖殿一路莽到死神領域,那叫一個手起棍落手起棍落,所到之處全是受害者,一個個死的比逆潮還慘,阿莫恩和彌爾米娜躲在神權理事會瑟瑟發抖,看着夜女士去把戰神的骨灰再揚一遍……
突出一個天降神威,全民成年(被動)。
下一秒他就使勁甩了甩頭,把腦袋裏那詭異到掉SAN的畫面使勁往外甩,一邊甩一邊跟琥珀念叨:“你這都聯想到哪了,不管怎麽想也不可能是夜女士親自下場把這一季文明的衆神都給揍一頓吧——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心靈鋼印的規則,依靠外力清除當季神明頂多也就相當于當年起航者幹的事,隻能算是把一部分人救下來了,但從本質上并沒有實現‘文明成年’的效果……”
“好吧,這倒也是,”琥珀想了想,不得不承認高文說得對,“那夜女士所說的‘成年禮’會是什麽?”
“……我不認爲祂會親自下場,但祂可能會用别的方式來推動這件事,”高文摸着下巴,一邊思索一邊說着,“而且祂所指的‘成年禮’或許也不隻局限于掙脫心靈鋼印,不要忘了,祂還肩負着起航者留下的某種任務,我總覺得……起航者留下這麽一個神秘的‘星圖保管員’是有着某種更長遠、更特殊的考量,因爲如果僅僅是要等待某個文明突破心靈鋼印的話,他們随便留下一套自動系統就足以完成任務了。”
琥珀仔細想了想,有點頭疼地敲敲腦殼:“誰知道呢,真是頭疼死了。唉,我要是能掌握進入暗影神國的規律就好了,起碼也能規劃個探索計劃什麽的,哪像現在這樣隻能靠随機做夢進去,能帶出來多少情報全憑運氣,好不容易順出點東西來也不知道是幹什麽的,照這麽下去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搞明白夜女士到底在想什麽。”
“或許我們可以期待莫迪爾和維多利亞那邊的探索行動,”高文說道,“盡管紫羅蘭王國已經消失,但夜女士的夢境畢竟在那座島上盤踞了幾十萬年,它的深處極有可能還留下了什麽東西,莫迪爾和你一樣,也算是‘受到神明感召之人’,他在那座島上感受到了呼喚自己的力量,說不定你在暗影神國中找不到的線索,會出現在現實世界的紫羅蘭島上。”
一邊說着,他一邊站了起來,同時伸手拿起了桌上的暗影短杖:“你今天就放個假吧,好好休息一天,這把權杖我先拿走,研究兩天再給你——放心,弄不壞的。”
琥珀一邊跟着起身一邊下意識問道:“你這假帶薪麽?”
“……帶帶帶,都可以帶!”高文立刻瞪了這暗影突擊鵝一眼,“要不我再給你批個傷病補助?”
琥珀一臉認真:“可以。”
高文:“……”
他撂下一個白眼,扭頭就走。
但在他轉身之後,在他無法看到的角度,琥珀的嘴角卻微微翹了起來。
高文離開了,不算太大的卧室中一時間再次安靜下來,琥珀在原地站了一會,突然使勁伸了個懶腰,随後慢慢來到了窗前,無目的地眺望着窗外的庭院景色。
時至今日,她仍然住在塞西爾宮中,住在高文、赫蒂、瑞貝卡等人身邊最近的地方——自開拓者們在這片土地上搭起第一個帳篷的那一天起,這裏就總有一處遮風擋雨之所是給她準備的。
庭院中,冬日的暖陽正照射在四季常青的景觀樹和道邊灌木上,穿着黑白侍女裙的貝蒂正推着小推車慢慢從花園間走過,恩雅女士被一床棉被包裹在小推車中央,陽光在她淡金色的蛋殼上反射着熠熠生輝的光澤,又有兩隻胖乎乎的雛龍拍打着翅膀歡天喜地地跟在推車後面,尚不成熟的吼叫聲聽上去毫無威嚴,反倒是透着十足的快樂。
這是幾乎在每個晴朗的日子裏都會上演的塞西爾宮廷名畫——拭神者貝蒂和她的茶寵在花園中散步。
“也是……我還真舍不得離開這地方……”
眺望許久之後,琥珀才仿佛自言自語般輕聲嘀咕起來。
而在她身後不遠處,在陽光透過窗戶、越過她的身影所形成的交錯光影之間,一個比她高一些的陰影正靜靜地在空氣中站立着。
那身影纖瘦單薄,全身都被一襲如夜幕般的黑色鬥篷包裹,連容貌都被隐藏在寬大的兜帽之下,而在那漆黑如夜的鬥篷上則幾乎看不到任何特征或裝飾,唯有一枚銀白色的徽記作爲别針釘在鬥篷的前襟,如夜幕中的星辰。
那徽記是兩柄交叉的匕首,被置于一隻睜開的眼睛上方。
這身影如一道幻象般伫立在空氣中,沒有任何氣息流露,甚至連存在本身都給人一種虛幻錯位之感,ta就這麽靜靜地注視着琥珀的背影,直到後者看夠了風景,直到後者一邊咕哝着要去好好享受假期一邊轉過身,ta才如煙霧般悄然消散。
琥珀對此全然沒有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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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