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章合一,作者有些困明天醒來後再檢查錯别字病語
“誰說不是呢,你們看這大冷天的,凍得我都直哆嗦。”
“嗨,我說你們就少說兩句吧,等都等了這麽長時間了,也不差再多等一會,對九!有沒有人要?沒人要是吧,一個八!”
“嘿嘿嘿,把你的八拿回去,對二!我壓死你!”
“對二?你走。”
“嘿嘿,順子!要不要?三帶一!要不要?沒人要是吧?大貓!一個三!哈哈,給錢給錢!”
一夥人圍成一個圈鬥地主,楚生不動聲色地混了進去,活脫脫就像是一群大灰狼裏混進去一隻哈士奇。
楚生揣着手旁敲側擊了好一陣才明白這些人爲什麽要在這裏幹等着了。
今天上面有領導來視察,造紙廠停收了,要開收的話怎麽也要等到領導走後了。
“我剛才給表弟打電話了,别的地方也都停了,你們說着領導是不是閑的沒事幹吃飽了撐的?在家裏摟着老婆熱炕頭不行嗎?非得出來視察,他一來咱們就得跟着挨凍。”
“誰說不是呢,早知道就去興安了,雖然興安的打包站一噸裏便宜十塊錢,但人家是給現錢啊!我看啊,今天是夠嗆了,你們願意等你們等吧,我是不等了,我去興安了,今天如果賣不了,明天還得耽擱一天。”
楚生心中一喜,興安!打包站!這可真是正瞌睡就有人來送枕頭。
剛才楚生一直以爲興安也是個造紙廠,卻沒想到興安是個地名。
楚生着急忙慌的找了個摩的回了汽車站,到售票處一問,好嘛,根本沒有去興安的車。
無奈,楚生又隻好打車去了牛城,到了牛城後都已經是下午了,在牛城的公共汽車站售票處問了一問,結果牛城也沒去興安的車。
買了份地圖,在老闆的指點下,楚生總算是找到了這個興安縣,這個興安縣在石城邊上呢,根本不歸牛城管,牛城自然也沒有直通興安的公共汽車。
楚生又費了好大的勁才上了去省會石城的車,到了省會天已經漆黑了。
楚生匆匆吃了碗面條,就在汽車站旁邊找了個小旅館,雖然說是省會,但這小旅館的環境還真比白相縣的破賓館好不了多少。
湊合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楚生就買好了去往興安縣的車票。
興安縣就在石城邊上,距離石城也就是七八十公裏的樣子,上車後兩個小時就到站了,下車後才十點多一點。
下了車楚生并沒有着急忙慌的去找打包站,而是打車去了縣招待所。
楚生是吸取了在白相縣和石城的教訓,說什麽也不住小旅館了,但這年頭這種小縣城又沒有酒店,也就是政府招待所規格還高一點。
雖然跟後世壓根沒法比,但說實在的,單單安全性就高了外面那些小旅館不知幾條街了。
這兩天楚生住小旅館這個提心吊膽,昨天晚上楚生住的地方連門都不能關緊,這你敢信?無奈滿客,這大晚上的讓楚生去哪再找地方住?最後隻好是用屋内的桌子和凳子抵在了門口,這才算是提心吊膽的閉上了眼睛。
這一晚上睡的這個累,楚生壓根都不敢睡實,稍有點動靜就連忙睜開眼睛。
“這才對嘛!”
看着巨大的玻璃轉門,還有門前的紅地毯,楚生滿意的點着頭,這才是人住的地方嘛,就算半夜有人敲門,也絕對不會是白相縣的那種老娘們。
你說如果你歲數再年輕點,長得再那麽标緻點,再來雙大長腿,說不定哥們我一咬牙,一跺腳,就從了你了。
但媽個蛋的你一個老幫菜,臉上的粉底都能砌一面牆可,麻煩您不要這麽敬業行不行?給年輕人一些機會,尤其是那些身材高挑,長相姣好的年輕女同志一些機會。
該退休就退休,大晚上吓什麽人?一想到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楚生就有些膈應。
不得不說這大賓館,上檔次的地方就是不一樣,住客登記表都整的跟真事似的,想要入住必須要等級,姓名身份證号一個都不能少,經過服務員仔細核對後才能入住,哪裏像是白相的破旅館?給錢就讓上,一點都不矜持。
開好房洗了個熱水澡,裹着浴袍躺在床上吹着空調熱風看着電視。
就連看着電視楚生都忍不住腹诽:“看看,看看,這才是人住得地方好伐?空調咱就甭說了,就連電視人家都有五十多個台!”
看着電視,順便又給前台打了個電話,訂了兩個菜,半斤白酒和一份米飯,吩咐前台做好後給自己端上來。
吃飽喝足,楚生拍着肚子上了床,舒舒服服的睡了一大覺,把前兩天沒有睡好的覺都補了回來。
養精蓄銳,第二天楚生一路打聽,總算是找到了紙箱打包站。
一般來說,向這種地方上午都是沒有生意的,爲什麽呢,因爲紙箱販子都是早上出門拉貨,直到下午才會有人送貨。
楚生一個人鬼鬼祟祟的站在門口往裏探着頭,楚生鬼鬼祟祟的動作很快引起了打包站老闆的注意。
“嘿嘿嘿,你幹什麽的?”
一個中年男人走了過來,目光審視着楚生。
“我我聽說這裏招工,所以就來看看。”楚生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說辭。
是哪個偉人說過的來着,想要了解敵人,就必須要打入敵人内部中去,想要了解打包站,還有什麽比在這裏打工更好的呢?
男人一臉質疑看着楚生:“你是來找工作的?我怎麽看你像是富家小少爺呢?”
也不怪人家說楚生是富家小少爺,這個年頭,有幾個普通老百姓穿得起羽絨服,保暖内衣的?都是自己做的大棉襖。
再看楚生身上白白淨淨的,穿着打扮就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所以男人想也沒想就要拒絕。
“我真是來打工的,老闆,我幹啥都行,我能賣力氣,你别看我年紀小,我可有勁了。”
無意中看到了院子裏的爪車,楚生靈機一動道:“對了,我還會開車!”
“你還會開車?”
楚生不說自己會開車還好,一說自己會開車,這老闆更不願意收留他了,這年頭,别說孩子了,就大人有幾個會開車的?
“老闆你收下我吧,我啥都能幹,工資少點也沒關系,管吃管住就行。”
本來就要攆人的老闆,聽了楚生這話,眼珠子轉了個圈,開口詢問道:“你有身份證嗎?”
楚生大喜:“有,有有。”說着就把身份證掏出來遞了過去。
“唔,十八了?你是昌南市的?你這小子怎麽跑我們這來的?”
楚生老臉一紅,幹笑兩聲道:“咳咳,這個嘛不想上學了,就偷偷從家裏跑出來了,想趁着年輕出來見見世面,哎”
男人哈哈大笑道:“啥?見世面?哈哈,外面這社會是這麽好闖蕩的嗎?連反都吃不飽了吧?哈哈哈。”
男人向楚生投去一絲可憐的目光,楚生的說辭并沒有讓男人懷疑,像這種小年輕,男人見得多了去了,夢想着仗劍走天涯,看一看世界的繁華,結果卻被現實撞的頭破血流,灰頭土臉的回了家。
男人看了兩眼楚生的身份證,沉聲道:“你想在我這幹也行,但是這身份證你得抵押在我這,一個月兩百塊錢,管吃管住,你幹不幹?”
“啥?兩百?”
楚生驚呼一聲,媽的,這家夥也忒坑了,一個月兩百,夠幹啥的?
看到楚生如此表情,男人面色不愉道:“怎麽?你還不願意?愛幹幹,不幹混蛋!”
“不不不,願意,怎麽不願意?我幹!”
反正楚生又沒指望賺錢,隻是偷師而已,這兩個家夥一個心懷鬼胎,另外一個奸商本色,兩個家夥一拍即合,楚生跟着男人進了廠内。
說是廠子,其實就是一個大點的作坊而已,大約摸有個兩三畝地,一圈圍牆和一排平房外就隻剩個露天機器和一台爪機了,除此之外再無其他機械。
通過交談得知,這男人叫王慶生,就是這打包站的老闆。
這打包站原來有個雇員,但王慶生給人開的工資太少,人家不伺候他了。
雇員走了王慶生也沒再找人,諾大的個打包站就王慶生和他老婆兩個人經營,反正都是機械化,雖然隻有兩個人,倒也忙得過來。
這打包站裏面堆積着如小山般的紙箱子,楚生大概看了看,這紙箱子分成三堆,一堆是純牛皮的,例外都是牛皮顔色的紙箱子,就比如空調箱子,電視機箱子,這些統稱是a級黃闆。
還有一堆外面印着廣告圖案,花花綠綠的紙箱子,還有一些二踢腳,花筒之類的,王慶生說這是c級通貨。
還有一些介于兩者之間的,有黃闆,也有通貨的,這類紙闆王根生稱爲b級超市貨。
院子正中央停着一台類似于鏟土機一樣的機器,隻不過他前面并不是大鏟子,而是和爪子一樣,能輕易抓起成噸打包好的廢紙箱。
打包機是一個巨大的機器,連接它的是意料兩米寬的輸送帶,工作的時候用爪機将廢紙箱抓起來送到輸送帶裏,輸送帶自然就會把廢紙箱送到打包機裏壓縮成塊了。
這壓好塊的紙箱子一個能有兩米見方,一塊就有一噸。
“你會開爪機嗎?”
“不會,沒開過,不過我開過車,技術還算不錯。”
“會開車就會開爪機,鑰匙就在車上,你上去開一圈我看看怎麽樣。”
楚生點了點頭爬上了車,緊跟着王慶生也爬了上去,站在楚生身旁看着楚生熟練的啓動了爪機在院子裏溜了一圈王慶生心中暗自點頭。
把怎麽控制爪機的方法告訴了楚生後,楚生隻是聽了一遍就上手了,并且還幹的有模有樣的,王慶生滿意的點頭道:“行,不錯,以後你就在這當爪車司機,每天就是裝車卸貨。”
“行,沒問題!”楚生信心滿滿的應聲道。
“好好幹,幹得好了再給你加一百塊錢!”
楚生無語的翻了個白眼,幹得好了加一百塊錢?呵呵,一個月兩百塊錢,我謝謝你這麽大方!
看着楚生抓了一爪子廢紙闆熟練的倒車,拐彎,把廢紙闆放在輸送帶上,王慶生簡直都以爲自己撿到寶了,怎麽看楚生怎麽覺得比自己那不争氣的兒子要強太多了。
你看人家楚生年紀輕輕的,都能開爪車了,再看看自己家那混小子,一天到晚就知道和一幫子狐朋狗友一起胡混,都是十七八歲的大小夥子,怎麽差距就這麽大呢?
一晃楚生來這裏已經八天了,這八天内楚生隻要是有活就搶着幹。
而打包站的生意楚生也是看在眼裏,每天大概也就是收個十來噸的樣子。
今天走貨,楚生控制着爪機把壓好塊的紙箱子裝上半挂車。
趁着司機捆貨的間隙,楚生看了看四周無人,跑了過去裝作不經意的問道:“師傅,這麽一大車貨,這是往哪走啊?”
“魯省!”
“魯省?”
楚生眼珠子轉了轉,笑呵呵道:“還是去東靈?”
東靈是魯省的一個地名,楚生故意說出一個地名來,就是爲了抛磚引玉,引出他此行真正目的地來。
司機驚訝道:“東靈?從來沒去過東靈啊,不都是去洪慶麽?”
“洪慶?對對對,就是洪慶!你看我都記錯了!”
楚生笑呵呵的離開,默默将洪慶這個地名記在了腦子裏。
大車走了,留下了一地狼藉,楚生自覺地拿了個大掃帚将地上的紙箱子碎片全部都打掃幹淨。
“哎,真是個好孩子,又能吃苦,又能幹活,長得還不賴!”
王慶生的老婆看着楚生的眼神中充滿了滿意,突然有一個主意冒了出來,這個念頭自從出現後,王慶生的老婆就再也按壓不下去了。
王慶生的老婆最終還是沒能忍住,笑呵呵走了過來:“楚生啊,别幹了,你看都出了一身汗了,快歇會吧。”
楚生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子,憨笑道:“沒事劉姨,這就快完事了,我掃完再歇着。”
劉姨看楚生是越看越順眼,越看越願看。
“楚生啊,你過了年就十八了吧?”
雖然有些納悶劉姨爲什麽要說這些,但楚生還是老老實實道:“嗯,過了年就十八了,怎麽了劉姨?”
劉姨笑吟吟道:“都十八了,就是大小夥子了,有沒有對象啊?劉姨有個外甥女,今年十九了,長得那叫一個标緻!要不過兩天我把她叫過來你們見個面?”
“啥?見面?咳咳咳。”
楚生吓得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口水嗆的直咳嗽,咳嗽的胸口直疼。
楚生臉色有些難看:“見面就不用了吧?您看我就是一打工,那配得上您外甥女啊”
劉姨一聽楚生這話,頓時就不樂意了:“怎麽就配不上啊?楚生啊,你也來了一個多星期了,你是什麽人劉姨我可都看在眼裏,記在心上,性子實在,幹活他是,不怕髒不怕累,多好的小夥子啊,可不行這麽貶低自己。”
現在這年頭,不怕髒,不怕累,又能吃苦,長得還俊的小夥子上哪找去?自己這是沒女兒,如果有女兒,怎麽也不能把他介紹給别人啊!
要說這老娘們啊,保媒拉纖都是天生的,楚生是千想萬想,怎麽也沒想到會迎來這麽一出。
卧槽,哥們現在都成了炙手可熱的搶手貨了?
看着喋喋不休的劉姨,楚生有些欲哭無淚了,這算什麽?哥們隻是來偷偷師,就跟去飯店當學徒工一樣,你說苦點累點這都沒關系,但沒必要連肉體都要出賣吧?這代價是不是也忒沉重了點?
幸好這時候王慶生給楚生解圍了。
“楚生啊,在那呆着幹什麽呢?趕緊過來保養機器!”
聽到王慶生的招呼楚生如蒙大赦,跟劉姨告了個罪連忙跑了過去。
過個半月二十天的就要保養保養機器,所謂的保養機器,就是把各處的螺絲都緊緊,然後加點晃悠,加點液壓油什麽的,把機子個地方都檢查一遍,未免工作的時候出毛病。
楚生趴在機器裏面,一邊擰着螺絲,手上,臉上蹭的到處都是黑油。
“老闆啊,你怎麽也不收散戶的?這兩天我看到有幾個小販拉着紙箱子來咱這邊,你也不收,這是爲什麽?”
王慶生瞥了楚生一眼解釋道:“咱們不能收那些散戶的,隻能收紙箱販子的,如果咱們收了廢品站或者那些小販的紙箱子,那些紙箱販子能沒意見?人家以後還怎麽來給咱送貨?這叫因小失大,跟你說你也不明白,趕緊幹活。”
楚生聽了王慶生的說辭皺了皺眉,本能的覺得王慶生的說法有些不對,但那裏不對勁楚生也說不出來,反正就是不對勁。
打包站的确要保證紙箱販子的利益,隻有保證紙箱販子的利益,他們才會給你帶來利益,如果你打包站直接收購廢品站,那人家紙箱販子還吃什麽,喝什麽?王根生這點說的沒錯,但問題是,我們爲什麽非要依靠紙箱販子?
楚生都計算過了,淡淡昌南市,一個月就會有一百多噸廢紙箱子,打包站完全就可以繞過紙箱販子,直接和廢品站接觸,不比照顧紙箱販子的利益,把紙箱販子的利潤全部讓給廢品站。
楚生越想眼睛越亮,王慶生的做法根本就是本末倒置,他爲什麽要把自己擺在和造紙廠同樣的高度上?他憑什麽和人家造紙廠比?他爲什麽就不能底下身段來去和廢品站做生意?
在楚生看來,完全不必擔心紙箱販子會不來給自己送貨,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攘攘皆爲利往,隻要價格合适,紙箱販子有什麽理由不來送貨?
和廢品站達成協議,讓他們給自己送紙箱子,把紙箱販子的利潤讓給廢品站,一噸多賣五六十塊錢。
廢品站一個月平均能收七八噸,那一個月就能多賣四百來塊錢,一年就是四千多塊。
這四千塊錢在後世看起來并沒什麽,一年也就是多賺一個月的工資而已,可這不是後世啊,這是2001年,算上通貨膨脹,這四五千塊錢換做後世就是兩萬來塊錢了,一年你就送送紙箱子就能多賺兩萬來塊錢,隻要是腦子沒坑的,都知道應該怎麽選擇。
紙箱販子的利潤是一噸六十塊錢,給廢品站隻要五十塊錢就足夠了。
理論上單單廢品站每個月就能給自己提供的一百噸,這一來一回,一個月就能給自己增添一千多塊錢的利潤,一年就是一萬多。
你以爲這就完了?并不,一個縣城并非隻有廢品站,還有許許多多,大大小小,依靠收廢品維持生存的小販。
廢品站的利潤要比紙箱販子的利潤低,那些整天走街串巷收廢品的小販的利潤自然也要比廢品站低。
廢品站一噸有五十塊錢的利潤,那他們也就是四十,甚至三十,這一來一回,又省出了二三十塊錢的利潤出來。
這樣算來,單單一個縣城,一年就能給自己帶來二十多萬的利潤,而且這還沒算那些紙箱販子。
你在當地收購紙箱子,并不影響外縣,所以說根本觸及不到紙箱販子的根本利益,就算紙箱販子有所不滿,也無大礙,該給你送貨,還是要給你送貨的。
這樣算下來的話,你隻是有可能丢失微乎其微一部分客戶,但換來的卻是一年二十萬的利潤,這怎麽算怎麽賺啊。
這王慶生的腦子絕對是有坑,這麽簡單的賬都算不清楚,一個勁的跟人家造紙廠鉚勁,也幸虧是現在,要擱在後世那種再生市場大蕭條的年代,這種經營模式估計能把你賠的連褲衩都不剩。
當然這件事情楚生是絕對不會跟王慶生掰扯的,開玩笑,告訴了王慶生,萬一讓他回過味來,那自己豈不是多一個潛在的競争對手?
楚生裝出一副土包子的模樣詢問道:“王叔啊,你這買賣開的這麽大,得不少錢呢吧?”
王慶生一聽這話,頓時眉飛色舞道:“那可不是,我告訴你小楚,就我這買賣,你沒個大幾十萬,你能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