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落城中心,坐落着一家看似毫不起眼的酒館。一塊寫着酒館名字的木牌随意立在門邊,風吹雨淋,上面的字已經很不清晰。
但有些經曆的人都知道那間酒館的名字。
黯影酒館!
黯影過處,殺戮無罪!
在黯影酒館,是可以随意殺戮的。
甚至,在整個世間都适用這個規則,除非有研究院的存在。
雁落城裏,由于研究院勢力的牽扯,殺戮無罪的地方就隻剩兩個,一個是黯影酒館,還有一個就是黯影拳場。
在這間老舊酒館的側面,有一道暗巷,向裏走幾米,就會看到一個向地下延伸的昏暗通道,深處便是整個雁落城最血腥暴力、令人血脈贲張的殺戮之地。
黯影拳場!
與别處不同,雁落城的黯影酒館和黯影拳場在同一位置,一個在地上,一個在地下。
究其原因,是因爲研究院打壓的太狠,兩者不合抱一起,共同抵抗壓力,恐怕更難生存。
雁落城的勢力上層與研究院有很大的牽扯,這樣的重要城市,好比研究院在外的重要駐點,高層基本上都是研究院的人。
黯影軍即便同樣強大,可它的強大在于單體戰鬥力,對人世間的權力掌控十分有限,也不屑去掌控。故而,比拼對人間的影響力,黯影軍比研究院差了很多很多。
雖然如此,拳場的生意依舊火爆。才晚上七點多,便有吼聲隐約從地下傳來。卓越的隔音系統也沒法完全屏蔽聲浪,可見裏面的人們是多麽熱情。
地下,黯影拳場與古羅馬鬥獸場有相似的格局,中間是下陷的大坑,被鋪上了一層厚厚的金屬,金屬表面坑坑窪窪,有拳印、腳印,還有一些刀劈斧砍的痕迹。四周的斜坡被開辟成一圈又一圈座位,越往下,裝飾越華麗,空間越大。
齊狼被艾博帶着,先去繳納了一筆不菲的費用,然後挑選出兩副面具,艾博的是黑人面具,齊狼選了一個熱狗的面具。
沒人願意在黯影拳場暴露身份,所以面具是必需品。和拳手們不同,觀衆每一次過來,都可以挑選面具,大都選擇不同的面具,爲的就是與上次不同,避免被人認出來。拳手的面具隻有一個,面具就是身份的證明。
兩人帶上面具,沿着觀衆的入場通道來到上面的席位,找到對應座位相鄰而坐。
“這裏就是黯影拳場?太——太震撼了!”
齊狼震驚地看着中間巨大的金屬拳台,上面的痕迹落在他眼裏,就是一幅幅狂熱戰鬥的畫面。
觀衆席上還沒有坐滿人,不過,他們的吼聲十分響亮,幾乎每個人都在吼叫,聲音震耳欲聾,把現場的氣氛推向高峰。
身處這個殺戮之地,齊狼的心裏湧.出一絲渴望,他内心的戰意被點燃了。可惜,他現在沒有多少戰鬥力。而且據劉散所說,越是大城市,黯影拳場的戰鬥層次越高。
在雁落城這種巨大的城市裏,基本上都是極限之上的可怕戰鬥力相互碰撞。齊狼就算恢複到有史以來的最強狀态,哪怕使用狼化,上去也會被人活活打死。
觀衆席上穿着光鮮亮麗的人們不顧面子地咆哮,都在叫着同一個名字。
狗哥!
“狗哥是誰?”齊狼大聲地問身邊帶着黑人面具的艾博。
“小子!狗哥你都不知道,來這兒幹什麽?有錢沒處使嗎?”前排的穿西裝打領帶的瘦弱男人回頭,憤怒的聲音從面具下傳出。
這些白天人模狗樣,到了晚上就嚣張得不行的人啊!
齊狼調整面部的熱狗面具,冷冷地問道:“兄弟,要不我們下去打一架?”
在黯影拳場,隻要雙方願意,并且拳台上無人,就可以随時開打。
瘦男人幹脆地回頭,跟着人們大喊,慫得幹脆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
“狗哥是今年初出現在黯影拳場的新人,戰鬥幾十場,沒有輸過。本身實力不超過極限。極限,你知道吧?”艾博貼過來,說。
齊狼點頭,他當然知道極限,黑騎就是極限,老王也是極限,蓮——如果不出意外,也會盡快到達極限,隻是蓮現在不知道去了哪裏,他連狼騎兵都聯系不上,更不要說蓮了。
台上,西裝革履的主持人大喊到:“現在,讓我們歡迎今晚的主角,狗哥!”
“狗哥雖然沒有到極限,但隻論戰鬥力,遠超極限!看,他來了!”
遠超極限?齊狼一愣,雙手猛然握緊,忍不住站了起來。在他的認知裏,能以非極限之軀爆發極限之上戰鬥力的應該隻有蓮。
是他嗎?
下方供雙方入場的通道門打開了,一個戴着柯基面具,看着很瘦削的人緩慢地走出來,一步一晃,十分随意。
那個身影——那個人,是他!
蓮!那個人是蓮!
隻是,蓮爲什麽看着那麽落寞?
齊狼熱狗面具下的臉上,眼淚悄然滑落!他怎麽可能認不得蓮的步伐和身形動作。雖然有所改變,但就是蓮,一定是蓮!
狗哥來了!
狗哥出場了!
瘦削的人踏入拳場擂台的瞬間,現場的氣氛立刻就燃了,無數人用盡全力咆哮。
“吼!狗哥!狗哥!”
“狗哥!我愛你!狗哥威武!”
“狗哥……”
齊狼剛才沒注意,這才多久的工夫,看台上已經坐滿了人。
戴着柯基面具的狗哥,腳步停了一下,好似在享受人們的歡呼。
“這小子一定在埋怨面具不拉風。”
以蓮的尿性,怎麽可能會戴如此醜陋搞笑的面具,但齊狼剛才也看了,可供選擇的面具雖然堆成了山,但都醜得離譜。能被蓮看上的幾乎沒有。
“我說,你們今天沒吃飯嗎?”
場下,狗哥張開雙臂,問了一句。
簡單的一句話,現場氣氛刹那間燃到爆表!
“狗哥!狗哥!狗哥!”
“狗哥!狗哥!”
“狗哥……”
聲浪一陣接一陣,讓台上準備宣布狗哥對手的主持人都插不進去話。
齊狼慢慢坐了下去,認真聽着艾博在耳邊的話。
“狗哥已經勝利太多次,差不多該結束了。黯影拳場不會再允許他勝下去。所以今晚會有一場血腥的戰鬥!我猜,唐會親自出手,斬殺狗哥!你今天可以好好看看唐的發揮,以你的分析能力去找出唐的缺點,然後慢慢對付他。”
“斬殺狗哥?唐他辦得到麽?”齊狼哀傷地問了一句。後半句他沒有說出來,狗哥可是蓮啊!
唐再強,難道還能夠戰勝進入那種狀态的蓮——魔?
齊狼的淚水幾乎止不住。蓮氣息的變化,身體的變化都給他傳遞出一個信息,蓮失敗了。
蓮的精神狀态有問題,得了一種名爲卡裏斯的精神疾病。這種病會讓人陷入瘋狂狀态,雖然會給人難以想象的戰鬥力,卻會逐漸影響人的意識,如果沒有掌控住這種精神疾病的影響,就會喪失自我,永久地變成瘋魔狀态驅使的傀儡。
關于卡裏斯的事情,連齊衡都不知道。因爲,世間沒有任何記載與卡裏斯有關。齊狼也隻知道兩個人得了這種病,一個是老王,另一個就是蓮。
在他們被救下來之後,去老王那裏接受特訓,蓮的卡裏斯病才被老王發現,那天,老王簡直欣喜若狂,興奮地把蓮收入麾下,成爲蓮的老師。
從老王口中,齊狼得知,卡裏斯病相當于一種藥性極強的毒藥,前期很痛苦,但隻要撐下來,就能吸收藥效,成爲極端強大的戰士。
這也是蓮總是瘋瘋癫癫的原因所在。
齊狼認識的人裏,老王無疑是最強大的,因爲他完全掌控卡裏斯病對精神的影響。
從蓮身上有些躁動的氣息判斷,蓮沒能完全控制住精神狀态的改變。也就是說,他在沒有完全控制精神狀态的。他失敗了。
一旦進入狀态,蓮極有可能失去理智,化作老王都不願面對的生物,老王給魔化的蓮命名爲蓮魔!
卡裏斯導緻的魔化狀态會讓人無比強大,卻會産生很大的副作用,使用次數越多,越難以擺脫,到最後,會被瘋魔徹底控制,再也醒不過來。
現在的蓮淪陷不深,隻要能阻止他,就還有機會救回他。
“唐很強的,當然辦得到,哎!你幹什麽去?”艾博突然見齊狼起身要走,伸手抓.住齊狼的衣服。
“阻止這場戰鬥!”
“你瘋了,你怎麽可能阻止得了?而且你爲什麽要阻止?”艾博冷冷地問。
“而且,他們已經開始了!”
場上,主持人說了什麽也沒人聽清,反正場外走出一個大漢,身高兩米出頭,膚色很白,赤.裸的上身上全是疤痕,有彈痕、利器切口痕迹,還有長長的燒傷痕迹,明眼人一看,能認出來,那是火箭炮轟出來的痕迹。
“開始了?”
齊狼盯着場間,看到那個瘦小的人猛然爆發出無比強烈的氣息,恍惚間有些茫然。是的,他沒有辦法阻止,隻能看下去。
齊狼重新坐下,問艾博:“那個人是唐?”
“不是,應該比唐弱很多。唐的體型一般,沒那麽高,也沒那麽多腱子肉。”
隻要不是唐就好,齊狼的心稍微放松了些。敵人越強,蓮越會深陷瘋魔狀态裏,戰鬥結束後就越難清醒過來。對方比唐弱,這對蓮來說是好事。
齊狼隻想等着戰鬥結束,盡快帶蓮離開這裏。
“不過,唐很快會出場的。我相信狗哥的實力!”
“什麽意思?不止打一場?”這和齊狼了解到的信息不一緻,蓮難道要連續打幾場?
“這是狗哥自己要求的,他要一口氣大打倒所有的人,包括唐!就在今晚!”艾博摸了摸癟掉的衣兜,無奈地說:“你不會以爲我剛才付的幾萬盧布是市場價吧!”
“今晚,這裏要進行一場史無前例的血腥盛宴!”
“看,開始了。”
場上,白人壯漢面對着蓮,怒吼一聲,慢慢走過去。
他的每一步都會在金屬地面上留下一個淺淺的腳印,整個金屬拳台仿佛都在顫抖,最下面一圈的尊貴觀衆也感受到地面的顫動,被這個人形巨獸所震撼。
走動間,壯漢的氣息凝聚到巅峰!
“好強的大個子!但是,狗哥更強!”
“狗哥!加油!錘爆他的腦袋!”
熱鬧的氣氛點燃了場上兩人的戰意!
看着逼近的壯漢,狗哥做出一個出人意料的行爲,他高昂頭,背對過去,面朝着看台方向,用盡全力喊了一聲。
“幾招?”
“一招!”
“狗哥!一招幹掉對方!”
“一招!一招!一招!”
“……”
看台邊緣,齊狼擔心地看着,就算是他最強的時候,也沒辦法一招幹掉壯漢這種人物。沒看錯的話,壯漢的實力接近極限,非常非常接近。
開胃菜都這麽猛,齊狼完全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麽,他想不到有什麽辦法打斷今晚的戰鬥。
車輪戰,蓮會越陷越深,到最後很可能完全變成瘋子。
不對,難道,這是蓮故意安排的?
齊狼一想,這個可能性很大。蓮爲了突破,選擇不斷進行戰鬥,逼近内心的極限,破開精神上的限制。如果成了,此時精神狀态不穩定的現象就會消失,完全掌控卡裏斯病,要不然直接堕入深淵,萬劫不複。
現在,齊狼隻能等!
蓮的戰鬥,已經不是他可以參與的了。
狗哥擡手虛按,頓時,場上安靜無比,隻有壯漢的腳步聲清晰地出現在所有人的耳邊。
“那就一招!”狗哥說了一句。
現場安靜了一瞬,立刻狂暴無匹。所有人都在咆哮,所有人都在怒吼,艾博也不例外,齊狼也沒有例外。此時此刻,齊狼隻能希望蓮可以一直赢下去!
“狗哥無敵!打爆他!狗哥!狗哥!”
“狗哥!狗哥!”
萬衆矚目之下,壯漢來到狗哥的背後,擡起手臂,碩大的拳頭一握,平直砸出。
狗哥始終面朝觀衆,傾聽着人們的歡呼,當拳頭逼近他後心的時候,他終于動了。
身體一晃,平移一般劃出一個詭異的折線,從壯漢的面前來到背後,學着壯漢的模樣,一拳平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