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匿于地下的雁落城執法隊總部,寬闊的大廳裏,兩名紫衣執法者正在對峙中。
“艾博,你剛才說什麽?”一個強壯的漢子扯了扯有些緊的衣領,問。
壯漢對面,是和同事們喝完酒,有些暈的艾博。
面對咄咄逼人的上司,艾博毫無畏懼。他并不怕面前的人,從來沒怕過。
“越文中隊長,淡定!淡定!我隻不過是稍微問候了一下您的母親大人,表示一下我作爲晚輩的禮節,這……有錯嗎?啊!有錯嗎!”
“沒錯!”
“沒錯!”
“小隊長威武!”
九個醉漢在後面起哄。
艾博嗤笑一聲,推開擋路的越文,抄起桌上的半瓶酒,猛灌了一口,打個酒嗝,說到:“我就一句話。老鮑爾的案子歸我管!你,滾!”
“什麽?讓我滾?你再說一遍?”越文怒了。
艾博放下酒瓶,昂起頭,看着越文胡子拉碴的下巴,“該刮胡子了,小朋友。”
艾博招手,下屬們哄鬧着叫嚣。
白天,是大家的休息時間,夜裏才會出動。時間不多,大家也喝得差不多了,該找個地方好好休息一下,放松放松了。
“艾博!”
越文一聲大吼,幾步沖過去,對準艾博後腦,揚起手。
“别以爲你有個殘廢老師,我就不敢打你。是,菲比很強,非常強,但那是曾經。他現在就是個廢物!廢物!坐在大隊長的位置上,有什麽用?你看他查過案嗎?他能嗎?”
“廢物老師的廢物學生!哼!我說了,這案子歸我,這是上面的規定!”
艾博哦了一聲,轉過身,“你還真不敢打我!要試試嗎?”
越文憤怒地顫抖,最終卻還是收回手,咬牙切齒地握着拳頭,沒說出一句話。
階級分明的執法隊裏,官大一級就是天。越文可沒有當大隊長的老師,哪怕菲比是個殘廢,隻要他還坐在大隊長的椅子上,就是越文的天。
“很好,很好。艾博,你和你老師一樣,傲氣十足!希望你的下場别也跟他一樣。”
越文挑釁一番後,看到艾博的表情很難看,笑的十分開心。
“哦!我得告訴你,這件案子其實由幽靈接受了。我隻是被他們選中的牌,擺在明面上的小牌。你懂嗎?”
越文雙手抱胸,說出這一番話。
幽靈?
艾博想到老鮑爾酒館的大鐵門,被一拳砸穿的鐵門就是幽靈的傑作。類似恐怖的場景特别多。雖然民衆不常看見,但作爲和幽靈們接觸較多的艾博,看過太多次。
那是一群瘋子!
既然是幽靈插手,艾博必須得放棄了。
“也行。我放棄這件案子。”
艾博左右看了看,把越文看的頭皮發麻。這壞小子想幹啥?
“你你你……冷靜啊!今兒天氣這麽好,去……去外面曬曬太陽吧!别,别沖動!”
不用艾博說,九個手下都回身,把越文圍住。
艾博一臉可惜:“你說巧不巧,你的手下都回去了吧!唉!你運氣不怎麽好呀!”
“兄弟們,上!”
十個人,瞬間撲上去。
越文縱然身強體壯,卻雙拳難敵二十手。
哀嚎聲中,越文的臉越來越腫,身上到處青一塊紫一塊,像胡亂塗畫的畫闆。
暴打了十多分鍾,大家都有分寸,讓越文感覺到疼,但不緻命。确保了越文能繼續工作,在這個前提下,怎麽難受怎麽來。
“對不起!對不起!啊!别……别打頭!會變笨的!”
“我錯了!”
“我不敢了!”
“别打屁.股!啊啊啊!别打屁.股啊!去年就這樣,你們還來!”
“别……”
“啊!”
熱身結束,酒勁散的差不多了。十個人心滿意足地離開,留下一地狼藉,和流下委屈淚水的黑紫色胖子。
這已經不是越文第一次被胖揍了,偏偏他不長心眼,總是不經意間落單,給艾博他們留下機會。
可惜這裏無權安裝監控,不然,準要告到上面去。
“你們,你們等着!”
作爲中隊長,越文有十九個屬下,智商雖然不太拼得過,但是人數碾壓,總有機會反陰對方一波。雖然看起來,好像,似乎,一直沒有成功過。
“給我等着!”
越文特屈辱地說。
雁落城邊緣的荒廢建築區,雪地車上,齊狼悄然醒來。
身邊,劉散正在用顫巍巍的左手拎着空壺接尿,特别專心的樣子。
“真小。”齊狼随口評價了一下。
劉散的手差點沒握穩,還好夠小,完全卡在裏面,沒有晃出來。
沒人盯着撒尿還是頭一次,劉散的頻率變慢了很多。他也不想,隻是精神上被限制住了,怎麽都撒不出來,廢了好大勁才能不太順暢地繼續,這感覺很憋屈。
忙活完,他趕緊把壺放座位邊,提上褲子,又給壺蓋上,才裝作很淡然的模樣,背靠着椅子,悠遠的目光望着車外。
劉散想到一個問題,齊狼難道不撒尿、不吃東西的嗎?沒看他有過類似的行爲,哦,他吃人!
“晚上我進城一趟。等我回來,給你治右臂!”
爲了盡快找到狼騎兵,需要必須進入雁落城一次。狼騎兵的人們是他最好的保護,現在的他太弱了,沒有庇護的情況下,舉步維艱。很可能随時迎來死亡。
尤其是酒館殺人的事情,按照劉散的猜測,執法隊已經在調查了。找到這裏,找到他隻不過是時間問題。
齊狼說完,放松下來。學着劉散的模樣,望着外面,然後沒來由地笑了一下。
劉散的臉紅了,這分明是嘲笑,笑他小。
小有錯嗎?
小就不能用了嗎?
這是歧視!
好吧!我忍!
劉散的定力很足。
“你注意安全。”
“明白。”劉散有過獨自駕車走的念頭,但他下不了決心。他也知道,這是齊狼對他的考驗,指不定有什麽陰險的手段等着他。隻要他敢開車走,一定會出問題。
先不說體内的血液會讓他心髒爆炸之類的,齊狼還是骨頭的時候,就特别能算計,會算人心,現在隻會更可怕。
太陽在空中移動,由東向西,很快到了傍晚。
車内的劉散實在忍不住,中途又嬌羞地撒了一回尿,吃了兩次東西,喝了一些水。而齊狼還是什麽都沒做。
“你難道不需要吃喝拉撒嗎?嗯……我是說常人的吃喝行爲!”劉散不想把思維牽扯到血肉方面。沈二的骨頭還在後座上,作爲最要好的朋友,沈二的這種死法讓劉散心涼。
齊狼想想,說到:“可以吃,可以不吃,可以拉,可以不拉。”
模棱兩可的回答,其實最接近答案。
齊狼的身體很特殊,對能量的吸收效率很高,而且可以多次吸收。人類的吃喝拉撒行爲在他身上,可以一定程度地避免,比如水分,他能很多次地循環利用,很多天排一次尿就可以。但這并不是說,他不需要吃東西。
血肉,是他最好的能量來源。隻有充足的血肉補充,才可以讓他維持健康的狀态。
劉散不喜歡這個回答,但他沒有資格得到更好的答案,所以,最後他選擇沉默。
天要黑了。
齊狼活動着身體,内心在思考雁落城的事情。
等不及了,他要去尋找狼騎兵。
而隻要進城,就有可能遇到執法隊、或是幽靈。
其實他可以選擇白天進城,那樣會安全不少。但卻不太容易找到需要的線索。
黑夜下的雁落城,才是真正的雁落城,暴露的東西才會多。
齊狼需要看到這裏的真實一面,清楚局勢後,才好想辦法融入其中。
黑夜降臨後,車門開啓,齊狼悄悄溜了下去,融入夜色裏。
寬闊的街道上,一個人都沒有。
齊狼仔細去聽,與常人無異的耳朵聽不到太多動靜,遠遠的敲擊、嘶吼不太真切。
“你們到底在哪啊?”
離開雪地車有段距離後,齊狼把聽風者11放在耳朵裏。
接觸到耳部皮膚後,聽風者激活。
耳邊隻有微弱的電流聲,顯示沒有通訊。
與另一隻聽風者11距離在500米以内,就會自動進入通訊狀态。顯然,黑騎他們不在這附近500米内。
齊狼沿着街道,貼牆慢慢前行。當一個人形的掃描儀。
沒有!
還是沒有!
走了三裏多遠,仍然沒有。
他走的直線,覆蓋範圍是長三裏多,寬兩裏的矩形。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雁落城施行信号管制,他這個多出來的信号一定被監測到了。
前方黑壓壓的,就好像蹲伏着一尊吞天巨獸。
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齊狼心裏出現一絲恐懼,連忙摘下聽風者11,離開耳部皮膚後,信号自動斷開。
把小玩意兒丢進兜裏,齊狼連忙繞開一條路,往回趕。沒有戰鬥力的他真不想遇到雁落城的任何人。
哪怕是一個健壯的小夥子,都能把現在的齊狼撂倒。他自己也很奇怪,純粹骨架的狀态時,速度奇快,殺入酒館的時候簡直流暢極了,有了血肉之軀,就像被封印了一樣,厚重緩慢了許多。
快快快!
齊狼總覺得後面有人跟着,不自覺加快步子。
幾分鍾前,距離這裏不遠的一個街區,一行白衣人正操作着手上的奇怪儀器,低聲耳語。
“上面說了,對方可能擁有和我們類似的戰鬥力。既然是嗜血的外來者,想必會再次出來作祟。他不知道吧!這裏是一座囚籠,來了就别想出去。
……把他們都抓.住,帶回來!”
儀器屏幕上有八個光點,一邊移動,一邊閃爍,恍惚間,一枚小小的光點消失了,讓說話者愣了一下。這都是沒有記錄在案的異常信号。一般擁有違規電子設備的都是外來者,這八個人裏極有可能包括殺人兇手。
消失了一個,問題不大。那人未必恰好是殺人兇手。
“還愣着幹什麽?定位在你們手表上,去啊!”
“大人!第八個……”
“不一定是他!不過,那邊我會親自去!”
“去吧!”
白衣人散去。
他們走後,角落裏跳出來一個身穿紫衣的精瘦光頭。
“既然連幽靈都要親自出手。足以證明,對方不屬于幽靈。很好,敵人的敵人,就是我的朋友!報仇的事情有望了!”
艾博脫下紫衣,裏面是一身便衣,帶上黑色假發,蹑手蹑腳地跟上幽靈的領頭人。
小步疾走的齊狼開始狂奔,他感覺陌生的氣息越來越近了。
“我的媽呀!不會那麽巧吧!”
齊狼咋覺得越來越靠近對方了呢!
沒有狼騎兵保護,齊狼就是個廢物啊!這要是遇到敵人,壓根沒有反抗之力。
千萬别上演狗血的轉角遇到愛啊!
千萬别!
齊狼默默地祈禱。
一步,兩步……由于是繞路,不可避免的有拐彎的地方。
看到前面最後一個拐彎,齊狼愣了一下,本能地感覺到危險,感覺再往前一步,就會出問題。
不對!
齊狼麻溜地轉身,就要跑。
“小兄弟,上哪去啊?”
一個白衣人從拐角處走出來,三兩步就追上齊狼,一隻細長的胳膊抓過來,撈住齊狼的腰,把他推在牆上。
壁咚!
強行壁咚!
“大哥,我……我做錯什麽了嗎?”齊狼被這一番玩弄,上氣不接下氣,說話都有些虛。這不是裝的,他身體太弱,心髒受不了剛才的劇烈撞擊,砰砰直跳,很難受。
看着面色蒼白的齊狼,幽靈首領面露疑惑,這人也太弱了吧!
“本地人?”
“外來的。”來之前,齊狼預料到可能會出問題,提前準備了說詞。
說本地的肯定不行,會路出馬腳。還不如直接說是外來的。
“哦!雁落城是個好地方啊!來幹嘛?”
“打工,掙錢,娶媳婦兒!”齊狼臉色堅定,充滿對未來美好生活的向往。
首領失笑,盯着齊狼慌亂的眼睛,“你知道這裏實行宵禁嗎?夜裏出門,你……想幹什麽?”
“看……看月亮。”齊狼指了指頭頂。
天空中,一輪光陰暗淡的月亮懸挂着,要不是仔細去看,壓根注意不到月亮的存在。感覺月亮都不敢用光亮去侵蝕雁落城的黑暗。
“不對吧?你身上似乎有東西,是它帶我來到這兒,然後遇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