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嗤嗤!
爪子一刺進灰綠色的積液裏,接觸部分的表面立刻冒出細小的白泡泡,氣泡不斷産生、翻滾,然後破裂。
齊狼擡起手,望着爪尖凹凸不平的指甲面,足足等了五六秒,爪尖才修補完整,恢複光澤。
積液的腐蝕力在他可承受的範圍内。隻要不用血肉接觸,就不會有事。利爪的堅硬度,抗腐蝕能力完全可以與積液抗衡。
“你……真是個怪物。”布倫特警長驚魂未定地說。
“人怎麽會長出爪子呢?不介意的話,能給我講講你的事情嗎?”
警長最終沒能忍住,好奇地問出心裏的疑惑。
在萊多鎮,布倫特警長見過最匪夷所思的生物有兩個,一個是白桦林裏那隻聰明絕頂的棕熊,還有就是面前的齊狼。
齊狼沒有回答他,警長毫無意外,隻能悻悻地撇撇嘴。
窗戶的牆與警局圍牆中間是一個小小的巷子,寬不足一米,兩人一屍就呆在這個巷子裏。
巷外,急促的腳步聲響了起來,一名警員抱着幾層大花布高興地沖進來。
“警長,這是您要的布!我跟老闆談了好久,終于……”
“滾出去!滾出去!”
警員剛剛走過來,邀功的話才說到一半,就被警長劈頭蓋臉一頓罵,連推帶搡弄出了巷子。
抱着花布的他孤零零地站在巷外,感覺好委屈。砍價十分鍾,白砍了。
“剛才狼先生手上是什麽東西?好長,好像爪子啊!呸呸呸!人又不是貓狗,哪來的爪子!”
抛開不切實際的想法,警員瞅着懷裏的花布,眉頭緊縮,這些東西該怎麽處理呢?做裙子?桌布?
“唉!又是這樣。”一聲歎息過後,他隻能認命,警長剛才的态度分明是不打算要這些布,也不準備報銷。悶聲吃虧的感覺一如既往地難受啊!
巷子裏,齊狼費力地用爪子挑開艾琳娜的外皮,費了好大勁才勉強将屍體内部完全展露出來。
“有什麽發現?”警長湊過來,仔細看了看,全都是些金屬疙瘩,根本看不出什麽有用的信息,隻好問齊狼。
齊狼反問警長,“知道死者的身份嗎?”
警長點頭,“死者叫艾琳娜,住在外來者聚集的街道,義祠路上。雖然是外來者,不過她偶爾出門買東西,經常會和外面的人有交流。名字是她自己說的,不知道真假!”
“我想想啊!死者是在夜裏被挂在你的窗外的,白天的時候,窗戶外沒有屍體吧!”齊狼問。
“我們又不瞎,要是屍體白天就被挂這兒了,肯定會被我們看到。”警長翻翻白眼,說。
很好!
警長已經跟上自己的思維節奏!
齊狼開始循循善誘,“死者的死亡時間先不論。就分析她是怎麽死的。你看,她的身體結構如此不同,我的爪子都很難割開她的外層皮膚,一般人就更不行了。能把她殺死,兇手有多厲害?”
齊狼開始誤導警長的調查方向,裝作思考的模樣,一邊想,一邊說。
“兇手絕對是和我們一樣的人物,是外來者的可能性極大。隻有外來者才擁有幹掉這種機器怪物的實力。”
“是啊!所以說,你們也是有嫌疑的。”警長一怔,緊跟着說道。
想要擺脫懷疑,就不能從一開始就讓自己脫身之外,那樣顯得太刻意。齊狼就是要讓警長先懷疑他們,然後通過之後的分析,讓他自己去排除齊狼等人的嫌疑。
咯咯咯……
齊狼埋頭用爪子切割艾琳娜的頭部,鋒利堅硬的爪子在薄薄的皮層上來回移動,切了幾分鍾,累得他滿頭大汗,才終于劃出一道細小的口子。
布倫特警長嘲諷到:“哈哈哈!我認爲你并沒有殺死她的能力。你太弱了!”
“哼!”齊狼假裝不服氣,輕哼一聲。繼續忙活了快半個小時,才終于切開艾琳娜的頭上皮膚。
爪子緊密咬合金屬層,小心地揭開,刺啦一聲,半張内裏白色網狀結構的金屬頭皮被扯下來。
看到那層細密的白色網結構,齊狼一下子想到豬體内大腸附近的白色網狀脂肪,兩者看起來太像了。
豬油?
齊狼停手,仔細去捕捉這個突然出現的念頭背後的東西……
怎麽回事?自己好像并沒有殺過豬吧?十歲之後的記憶裏,确實沒有出現過給豬開膛破肚的畫面,那麽,是十歲以前的事情?草原上發生的事?
一思考在西伯利亞大草原上的事情,齊狼便感覺腦袋裏很混亂。那些記憶胡亂地糾纏在一起,根本無法理順。
“狼先生,别耽誤我的時間,好嗎?”警長有一些不耐。他不知道齊狼在找什麽,更無法理解齊狼突然的發呆是怎麽回事?
齊狼回過神,擡手用手背揉了揉額頭,繼續手上的工作。
揭開另外半張頭皮後,一顆光溜溜的灰黑色頭骨出現在兩人眼前,頭骨很精緻,泛着微亮的金屬光澤。也很幹淨,看不到多少血肉殘渣的存在。事實上,整具屍體上都沒有找到一丁點的血肉物質。
齊狼不相信屍體上沒有一絲他想要看到的東西。
先用爪子敲了敲頭骨。
梆梆梆!
響聲很悶,裏面是實心的。
“怎麽弄開呢?”
望着圓滾滾的金屬頭骨,齊狼陷入糾結中。他要從頭顱内部找到艾琳娜生爲人類的證據,骨頭很硬,不過還是要試試看。
警長下意識伸手往後摸,想到彈夾已經沒了,才收回手,提議道:“這玩意很硬吧!你難道還想砸開?用槍試試吧!”
槍?
萊多鎮的槍很劣質,瞬間的破壞力還不如齊狼的爪子,他擺擺手,讓警長往後站一站,擡起爪子,對準頭骨正上方,揮爪。
利爪劃過,空氣裏響起刺耳的嘯聲,像拔劍時劍的清鳴,又像樸刀入骨時的脆響。
警長隻看到一道寒光掠過,接着,耳邊有雷鳴般的撞擊聲傳來。
劇烈的轟響在狹小的巷子裏回蕩,警長的臉瞬間一白,腦袋昏昏沉沉,眼冒金星,喉嚨一動,彎下腰捂着嘴巴幹嘔。
這一聲撞擊就如同撞在他心髒上一樣,讓他十分痛苦。
過去七八秒,警長才慢慢好轉,忍着腦袋中的暈沉惡心感,大吼一聲:“外面的人都不許過來!不然扣工資!”
一提到工資,聽到動靜邁腿往這裏沖的警員們瞬間刹車,該幹嘛幹嘛去了。
“狼先生,你…你要不要這麽拼?我差點被你震吐了。你……哦!上帝!”
警長走到齊狼身邊,看到地上有一道溝壑,是被屍體拖出來的,屍體劃了足足半米出去,頭骨上出現三個小小的凹點,而齊狼垂下的爪子上,五根爪子出現不同程度的折損,情況最嚴重的是中間三根,從指甲蓋上上翹,連根折斷。
殷紅的血從指甲根部冒出來,形成三個小小的血珠,晃來晃去,卻沒有掉下去。
警長盯着那三滴血珠,發現血珠正被快速吸收,飛速地變小,一秒之内,又鑽回指頭内。傷口上一丁點血迹都沒有,要不是親眼看到血珠子消失的過程,他根本不會相信流出來的血可以被人體吸收回去。
齊狼用力伸直五指,咔嚓聲中,原本有所彎折的指頭被掰直,出現些許扭曲的指骨也在自我的修複中,慢慢被矯正。
聽着一聲聲細小卻清晰的骨頭摩擦聲,布倫特警長不知道說什麽好。事到如今,他必須相信,狼先生就是一個怪物,雖然長着人的外形,不過,根本不能和人畫上等号。
看着神色如常的齊狼,布倫特警長很想問個問題,不痛嗎?
齊狼捧起金屬頭骨,認真看了一圈,整個頭骨可活動骨塊都在面部,從頭頂試過,幾乎無法破開,隻能從面部入手。
他的目的不是破開頭骨,而是看到他想要看到的東西。
他握拳,雙手大拇指爪尖生長而出,對準兩個深深的金屬眼窩,用力摁進去。
齊狼沒有節省力氣,非常用力。即便指下是塊堅硬的石頭,也會被按出兩個小窩。這是他的力量,爪子的力量。
嗤嗤嗤……
拇指下有灰綠色的液滴飚濺出來,猶如砸在地上的雨滴,不甘地破裂一樣。
“你不要命啦!”
身後的警長忍不住躲遠一些,驚恐地喊道。
液滴四濺,盡數落在齊狼的身上、臉上。
一縷縷灰黑色的霧氣從他臉上冒出來,帶着焦糊的臭味。
面對這種研究院獨有的詭異液體,齊狼的身體并不能完美抵抗。
“真是愚蠢!明知那玩意連金屬都可以腐蝕,你還敢,嗯?我眼花了麽?”
“我的天!狼先生,你到底是什麽怪物啊!竟然,竟然不怕這東西的腐蝕?等等!”
“你,你……你的臉?”
警長走過來一看,齊狼臉上灰黑色霧氣升騰的地方,本來是坑坑窪窪的,不過血肉皮膚就像是着了魔一般,自行修複着,把那些灰綠色的液體排擠出來。
被驅逐出來的液體流淌而下,在他臉上形成一道道血痕,痕迹又在頃刻間被修複,新生的皮肉白皙細嫩,就像是在臉上鋪了一條條鮮活扭動的蛆蟲。令人驚恐。
警長看着齊狼,而齊狼看着消融并修複着的兩根拇指,指頭末端連挂着鮮紅的液體,濃稠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