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躲開！有殺手！”
掌管東南西三區的警督們驚駭地大吼，同時迅速尋找掩體。
附近走動的人們反應慢了半拍，這才發現酒店門口倒了兩個身穿警服的人，腦袋跟踩碎的西瓜似的，碎了一地。紛紛驚叫着向四面八方奔逃。
酒店門口亂作一團，門前馬路上的車流被慌張逃命的人們扼住，怒罵聲連天。
幾根大柱子後面，幾名警督拿着槍，不敢亂動。
殺手可能還沒走，至于爲什麽不繼續開槍，極有可能是因爲目标躲起來了。
不過也有另外一種可能，殺手殺了要殺的人，目前已離開這裏。
他們不敢賭！賭輸了命就沒了。他們誰都不是好貨色，樹敵不少，興許殺手的目标正是自己呢！
大家能混到警督的位置，見過很多大風大浪，但見得越多，越怕死，沒有例外！
“會不會，會不會已經走了？”一位警督問幾米外柱子後面的另一位警督。
那位警督哪看去找殺手的位置，動都不敢動，眼皮一擡，看到從屍體上流淌過來的血水，吼道：“叫人，叫人啊！北區警局不是在附近嗎？”
“對對！叫人！”
其實不用他們說，一些跑開的市民早已經打了報警電話。
三四分鍾後，北區警局出動大量警員，快速封鎖現場，并且安排人去搜查周邊幾棟大樓。
确認安全後，幾位警督才在穿着防彈衣的警員層層護衛下，向警局撤離。
門口，拉開的警戒線裏，洪茶和胡越的無頭屍體安靜地躺在那，血慢慢流淌……
圍觀的人逐漸多了起來，小裴混雜在其中，臉色極其難看。影級殺手居然擅長遠程，那還怎麽玩？見都見不到人！
階梯式任務的起始任務已經完成，第二個任務内容也隻有接任務的殺手可以看見。
小裴悄悄離開兇案現場，思索着第二個任務到底要殺誰。
如果發布任務的是齊衡，針對的應該是齊狼。殺掉胡越後，第二個會不會是陽光大道的警司，那個身材火辣的蔚曼荷呢？
小裴思來想去，是蔚曼荷的幾率很大。
既然知道這位影級殺手擅長遠程，又大概能猜出目标人物，小裴就有把握幹擾對方做任務，要是能把這個目中無人的嚣張影級狠狠地揍一頓，出出氣，絕對會很開心。
“阿嚏！”
小裴忽然打個噴嚏，抽了抽鼻子，不屑地動動嘴角，乖乖舉起雙手。
“轉過來！”身後有人低聲說。
小裴很聽話地轉身，笑容和煦，又微帶一絲慌張，看到對方手中握着一杆巨大的水槍，正頂着自己腦門，有一些錯愕地揮手去拍開水槍，“朋友，别鬧了！”
水槍向後一縮，躲開這一拍，而後又一次穩定地頂在小裴腦門。
“你學過的我都會，你沒學過的，我也會。在我面前玩這些，哼！太天真了，小田雞！”水槍後面有一張平凡至極的臉。
路過的行人看到兩個大男人玩小孩子才玩的模拟槍戰遊戲，不屑地撇撇嘴，走開。
站在路邊的二人已經接收到很多人看傻.瓜一樣的目光，卻不爲所動，不管他們多幼稚，這份專注倒是很值得大人們嘉獎。
有一些閑得無聊的人還專門停下，呆在二人身邊看起戲來。
“天級就是天級，請不要在前面加一個小字，而且，是天級，不是田雞。”
小裴自然不覺得自己的演技能夠騙過對方，隻是想到齊狼當時的誇張表演，才試着玩一玩兒的。
“組織上有規定，你不敢殺我。那麽，你還有别的事嗎？沒有我就先走了，小影級。”小裴笑着說。
幻歌搖頭，“我就知道被我搶了任務的小天級不死心，會過來看看。我也想看看，現在的天級是什麽水平？”
“排名第一的天級，小裴，徒有其表。”幻歌收槍，向遠處走。
看戲的人都愣住了，這就演完啦？
小裴也有點發愣，他猜出了對方的身份。
第九期地級殺手幻歌。以地級殺手身份，獨立完成一個殲滅某軍團的地級任務，殺死三百六十一人後級别升到天級。
剛把任務完成，又好巧不巧地遇到另一個影級目标。受傷狀态下，成功幹掉對方，直接來到影級。
幻歌是一個極端優秀的人，同是，也是一個極端瘋狂的殺手。
以幻歌的性格，絕對不會善罷甘休，連被人嘲諷一句，都要沖上去給人兩巴掌的暴戾脾氣，現在怎麽這麽平靜？
幻歌的速度很慢，小裴加速跟上去，想看看對方到底準備幹什麽，順便幹件大事。
走了幾公裏後，兩人先後來到護城河畔。
“幻歌，你的脾氣什麽時候這麽好了？影級的訓練把你的銳氣都磨沒了？”小裴努力用言語刺激對方。
“看來這影級之中，還是有一些廢物的。”
小裴說完，見幻歌終于回頭，穩住心神，準備與對方開戰。
“你想借我之手幫你突破？”幻歌把.玩手裏的大槍，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小裴點頭，他正是這樣想的。
“那你可知道，我剛才爲什麽一反常态，什麽都不說就來到這？你喊我小影級？說我廢物？你，好大的膽子！”
幻歌擡起水槍，瞄準小裴。
“你不敢殺我，所以還是把槍收起來吧！”小裴臉上表情比較淡然，心裏卻有些慌了。
他忽略了一個問題，傳言中的幻歌最擅長的不是戰鬥，而是心理博弈。對方畢竟是心理學的專家啊！
“提醒你一下，我有一次豁免權，殺死一個天級，無罪！不過嘛！會受到一些懲罰，繼承對方的階級，任務進度，以及代号。我現在覺得，小裴這個代号挺不錯的。”
砰！
槍聲響起。
小裴眼神大變，兩掌交疊，擋住雙眼，同時向後撤退。
雙腳踩地，蹬出兩個土坑，綠茵茵的草地變得烏七八糟。
子彈的速度終究太快太快！
小裴往後撤了不到十公分，就被命中。
掌心火辣辣的，有一股極其強勁的沖擊力在往血肉裏鑽。
肉體防禦是可以鍛煉的，小裴一直堅信，自己雖然沒有很好的天賦、很好的身體素質做起點，但他沒有停下來過。他一直在變強！
從始至終，不知道有多少一同訓練的人在他身後倒下，那裏面不乏比他更有天賦的人。
倒下的地方就是墳墓，天賦，也随之被埋葬。
一直前進的人，才會成爲最終的勝者。
想到那一天天刻苦的訓練，小裴更加堅定。
我努力那麽久，都是爲了變強，區區子彈，我可以擋住！
擋住！
一顆特制子彈并不能殺死小裴，即便是不擋，頂多就是受點傷。
不過他此時隻是爲了證明一些事情，那就是，天賦再強的人，隻要有足夠努力的人在後方追趕，同樣可以追上，甚至超越。
幻歌是極其有天賦的殺手，能在地級就突破一次人體極限，實在是太強太強。
越是這樣，小裴越不能服輸，遇強則強，才能更強。
必須，必須擋住啊！
小裴雙手後的臉都猙獰了，手掌輕微地顫動，去瘋狂地卸力。
啵！
掌心的子彈勢盡，墜落在小小的土坑裏。
垂下雙手，掌心有一團紅斑。
“你還很弱。”
幻歌收槍，也不準備出手，向遠處走。
“爲什麽？”小裴感受着翻騰的内心，似乎距離那面牆更近了一步，知道對方竟然是在幫他，不解地問。
爲什麽不殺我？
爲什麽幫我？
爲什麽脾氣變得那麽好？
……
小裴有很多問題。
幻歌指着遠方的太陽，說道：“我不想做太陽，太孤獨了。我甯願做月亮，起碼有的時候，會有星星來襯托我的光輝。你是顆不錯的星星。”
說完，幻歌見小裴還在思索，覺得還是講明白最好，對方似乎是個死腦筋。
“我的脾氣一直很差，剛才突然很安靜地離開，是爲了讓你産生疑惑，好引誘你追上來。帶你來到這片無人的地方後，又說了豁免權的事情。”
“豁免權根本不存在，我瞎編的，還故意說點懲罰之類的，好讓你更相信它的存在。不管你最後信沒信，隻要讓你猶豫要不要給組織發求救訊息，我的目的就達到了。”
“如果你發了，你會死，但我也會死。”
“可你猶豫的情況下，你仍然會死，我不一定會死。”
“因爲，我很快！”
不是突破極限就可以當影級，但影級殺手都在極限之外。小裴清楚，幻歌的話他無法反駁。
“至于爲什麽不殺你，反而幫你，不好意思，我本來真的準備殺了你的！”
幻歌遠去，最後一句話從遠處飄來，傳到小裴的耳朵，“離開武城，去北蘇，那裏很精彩，興許能夠促進突破。我在影級等你！”
原以爲可以與偶像幻歌切磋一番，打破偶像在内心的形象，獲得精神上的升華和突破，結果對方的形象反而更高大了。
小裴站在原地，沉默很久。最後蹲下來，撚起地上的子彈頭，從袖子擦幹淨上面的泥土，才小心翼翼地放進衣兜，滿足地離開，“真想知道他突破的是哪種極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