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馬路,走向聯排别墅的齊狼停了一下,手捂着心口,表情怪異。
他的心跳猛然加快,不受控制的快,足足持續了兩秒才恢複正常。
“你怎麽了?”江心及時刹住,沒有撞到齊狼。
“不知道。”
齊狼描繪不出現在的感覺,很怪,以前也沒有出現過。可他大概知道是怎麽回事。
早在醫院的時候,吳先生仔細檢查過他的身體後,就給過他一個忠告:不要過度使用自己的力量,不然,身體會提前崩潰。
之後,兩人一起琢磨了很久,總結出一個隻适用于齊狼的理論,叫做水池理論。
齊狼的身體就像一個裝有水的水池,水就是他的壽命,池子有很多象征能力輸出的出口,當水流盡,生命到頭。
每個出口大小不同,出水速度不同,代表他各項能力的強弱差異,使用能力會讓對應出口水流加大,會加速消耗他的壽命。
齊狼一直在變強,所以每個出口的口徑在不斷被拓寬,水越流越快,越流越多,他會越來越快地逼近死亡。最後隻有兩種結局,要麽水池崩塌,要麽池水散盡。
身體不想崩潰,出于自我保護,會本能地阻止這個過程,通過一次次關閉消耗生命出口的方式。意味着,齊狼會在以後的日子裏逐步消失一些能力。
強大的聽覺、嗅覺、視力、力量……
他不知道瀕臨崩潰的身體這次會關閉他的什麽能力,不論是什麽,都會對他造成很大影響。而且這個過程是不可逆的,他會慢慢消失所擁有的一切,從一個超人變成廢人。
不斷增強的是整體方面的各項能力,而身體關閉的會是某些單獨項,近乎徹底地關閉!吳先生給的原話是,直接下降到常人的層次。
“齊狼?你怎麽了?”江心發現齊狼臉色很蒼白,腿都站不穩,趕緊扶住,把他往路邊攙。
“我沒事,走吧!先把東西找回來。”齊狼從江心懷裏掙紮出來,搖搖頭,不再多想。
能力的消失至少不是一瞬間完成,他還有點時間把這個案子完結。
齊狼動動鼻子,什麽都沒聞到。身體機能此時是混亂的,在徹底抹去它要抹去的東西之前,不會重歸正軌。
齊狼又試了試,嗅覺果然失靈。他有點慌張,哪怕奪走他的力量,也不能奪走嗅覺呀!也許隻是暫時的,身體重新回到平衡狀态後回來的。
不隻是嗅覺,力量控制也亂糟糟的,體内一團亂麻。這是強行關閉某個出水口的副作用。
希望,失去的不是嗅覺吧!
齊狼用同樣被擾亂的視力,費力地在地上尋找線索,看了很久很久,才看到一條寫了門牌号的小紙條。
這麽清楚明白的線索,分明是看不清齊狼的感官靈敏度,但這時候齊狼反而很感激,沒有這個紙條,他到了門口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要找的房子。
按照門牌号找到房子,齊狼輕輕推門,門開了。屋内幹幹淨淨,看不到任何可以被注釋的重要線索。除了放在屋内正中央地面的畫,被兩個紅色字母SB覆蓋的畫。
“北風和六爺回來過,不久前。”失去耐以生存的感官,不妨礙齊狼的判斷。
這裏明顯被清理過,幹淨得不成樣子。可能比狼騎兵清除痕迹的水平還高一線。隻有那個六爺可以做到這個程度。紙條也應該是她留下的,算是尊重蘿蔔的遺願,把畫還給齊狼。
“他們……應該離開了吧!”
“放心,已經走了。”齊狼也松了一口氣,兩人還好離開了,不然以自己現在的狀态根本對付不了。
黑騎把昨晚的事都給齊狼說了,兩人再來對付自己,黑騎不會插手。
黑騎太狠了!這種磨砺方式會把自己玩死吧!
正常狀态下,齊狼還可以搏一搏,少個蘿蔔,三人已經不成陣勢。現在可不行,躲在暗處的兩人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突然殺過來。
“把這個SB送還給館長吧!他應該有辦法處理掉字母。哦,讓胡警官和你一起過去!盜竊案結束了,後續有人會處理,你也好好寫稿子吧!和上次一樣,把我忽略掉。”齊狼說完,立刻向外走。
江心追過去幾步,沖着空氣伸了伸手,心裏莫名的難過,齊狼又要走了。
“别再追來了。”
遠遠的,齊狼回頭對她笑了下,笑容牽強,透着虛弱和痛苦。
離開聯排别墅後,齊狼把案子的事抛在腦後,邁開步子向偏僻的地方跑,大約走了一裏路,終于看到一棟無人的爛尾樓,沖進去找了個相對幹淨的空房子,貼牆一屁.股坐下。
呼!齊狼捂着胸口,頭上汗如雨下。他的心髒很疼!感覺快要爆炸了。
等!
等一切結束。
砰砰砰!
心跳又一次狂跳,快要脫離控制。這一次的感覺比飲血後的虛弱感還可怕。而且伴着浪潮般席卷至大腦的痛苦。
疼!鑽心的疼!極緻的疼!
齊狼以爲自己的神經早已可以抗下疼痛的幹擾,沒想到,這次又重溫了一遍,還是被徹底碾壓的那種。承受力有極限,疼痛沒有極限。
再次被刷新對痛苦的理解,齊狼立刻想到給過他無數次痛苦的人,養他十年也折磨他十年的齊衡,。
“撐住……撐住……不就是……痛啊!”
“啊!啊啊啊!”
“活着……我要活着……爲了殺死他……活着……啊……”
齊狼撐了一分多鍾真正的心痛感,那是一種心髒被扭曲、擠壓、膨脹,胡亂變形拉扯的滋味。他發誓,這是世上最可怕的痛苦,比生孩子疼,比蛋疼還疼……
爛尾樓附近沒有建築,一裏外有很多。那個平凡的日子裏,很多人聲稱聽到了遠方傳來的妖怪的叫聲,還有人跑出屋子,興緻勃勃地看着天邊的雲彩,煞有其事地說看到了雲上的神仙。
神仙捉妖,不同凡響!
那些人裏,北風和六爺也在其中。
“愚昧。”北風冷冰冰地說。
周圍的人仰望着他,眼神絲毫不虛,生生把仰視演繹出俯視的效果,傻大個,你才愚昧。
六爺終于确認是齊狼的聲音,招呼和人們鬥眼的北風,“是他,我們走。”
妖在那裏,神仙來了。
“他們說的沒錯,神仙捉妖!我們就是來捉妖的神仙。你準備好了嗎?”六爺很擔心地看看北風。
“沒問題。”
北風看着手裏的劍,樣子有些瘋狂。他必須給蘿蔔報仇,死也要做到。黑騎不參與進來,他沒什麽害怕的,也根本不需要通知研究院、找幫手。
黑騎太自信了,他是強,強的離譜,齊狼卻不是。黑騎過分地高估齊狼的實力,還想通過自己之手鍛煉他,其實這是害他。
“我一定會殺死齊狼,下一個就是你了,黑騎!”北風的自信由來已久,遇到黑騎之前,他還沒有敗過。他的老對手蘿蔔甚至一次都沒有赢過他。
“冷靜點,别失去你的判斷。”
北風完全被複仇支配,精神狀态處于狂暴之中,六爺從他身上看到了陷入戰鬥狀态的蘿蔔的影子,這可能不是什麽好兆頭。
爛尾樓到了!
兩人一擡頭就能看到一樓裏有人背牆坐着,半個身子從窗戶視角暴露出來。
是齊狼,他沒有躲,也沒有逃,就這樣大馬金刀地等在這兒。
“齊狼,拿命來!”北風慢慢靠近。
齊狼一動不動,沒有反應。
“慢,他的狀态出問題了,他在沉睡,快!趁這個機會殺了他!”六爺的臉是猙獰的。被仇恨支配的不隻是北風。
北風收劍,後退,默默地等着。
六爺明白北風的意思,他要讓齊狼在戰鬥中死去,這是對雙方的尊敬,也是對蘿蔔的最大慰藉。可現在根本不是講究這些的時候。
“不,北風,直接殺了他!”北風不上,也不會讓六爺出手。她太清楚北風這個人了,剛才還勸北風冷靜,最不冷靜的其實是自己。
六爺大吼,“北風!”
“不行。我要看他死在我劍下的絕望表情。”北風不驕不躁地等待,一點點提升内心的戰意。
他需要一場光明正大的複仇!
一分鍾,兩分鍾……
五分鍾後,齊狼從昏迷中醒過來,眼裏全是震驚。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昏迷的,如果每一次被奪走一種能力都會昏迷,也許某一次昏迷後就再也醒不來。
鼻尖動了動,感覺不太一樣。
整個世界都變了,以前的世界雖然殘破,卻多彩缤紛,現在丢失很重要的組成部分,猶如變成了黑白色。
齊狼徹底失去引以爲傲的嗅覺!
或許可以這樣理解,最大的出水口被關閉了。嗅覺強度僅剩與普通人無異的靈敏程度。
“看來以後要正兒八經破案了!鼻子不靈了。唉!”齊狼在心裏一歎。
“他醒了。”六爺後退了幾步,給北風說完,也進入戰鬥狀态。
“齊狼,受死!”北風幾乎沒有遲疑,執劍殺過來。
齊狼醒來就感到背後的殺意,知道他們來了,隻是忙着熟悉全新的世界,還沒和兩人打招呼,“哦!你們好。我有個問題,是你們破壞的天窗嗎?”
醒來後,齊狼狀态很好,比之前還好。失去嗅覺的過程很痛苦,結果可能什麽壞事。少了一個消耗生命的出水口,讓現在的他頭腦清晰,四肢有力,立刻投入戰鬥也不是不可以。
可清醒很多的大腦裏,卻回蕩着一件很重要的事。
可能牽扯到命案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