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運最終還是松手了,他已經感覺不到五指的存在,這是用力過猛的表現。齊狼心裏松了一口氣,還好,還好沒出事。
包廂内,男女分坐兩側,各自叽叽喳喳地聊着,同學之間有的聊,被帶來的男女朋友們就比較尴尬了,呆呆地在一邊聽着。
女孩子們聊起天來,很快就熟悉了,認識的不認識的打成一片,男士這邊倒很沉默。除開聊得火熱的人之外,最沉默的應該是齊狼和常運了。
齊狼安靜地嗑瓜子兒,也沒摻和到别人的談話中,常運來回揉搓僵麻的左手,也沒工夫加入談話打擊别人。
“心兒,你男朋友真帥!”
“一般般啦!”
“問問他有沒有哥哥弟弟之類的,哪怕單身的叔叔伯伯也OK呀!給我介紹介紹呗!”一個五大三粗的姑娘朝齊狼望了一眼,害羞地回頭。
“沒有!别花癡了!”
齊狼聽到那邊在談論自己,笑着打了個招呼,立刻引起好幾聲善意的調戲,惹得常運臉色陰沉了許多。
很快,上菜了,對齊狼的折磨結束了。
男女同學們終于混在一起,與各自的戀人鄰座。
沒吃幾口菜,緩過勁兒的常運又要發功了,這一次,他的目标還是齊狼。
“齊狼是吧?做什麽的?沒點本事可配不上我們江心啊!”
“做點……小生意。”
齊狼輕笑着擡起右手的餐刀,給大家示意一下,而後對準平攤在桌上的左手,迅速落下。
噔!
輕響之後,沒等大家反應,餐刀再次擡起,落下,擡起,落下……
大家的目光都被餐刀吸引,跟着上上下下,驚呼接連響起。
齊狼的速度更快,最後還擡起頭,隔着起伏的刀影望向常運,“配不配不上,是我們的事。”
刀停了!
齊狼挪開完好無損的左手,把墊在手下方的餐巾紙拎起來,抖了抖,一片薄如蟬翼的“心”飄了下來。
一顆心!江心的“心”!齊狼的心!
“送給你,希望你開心!”齊狼把捧在手心的“心”遞向江心。
“哇哦!好浪漫!嫁給他!嫁給他……”
“浪漫是浪漫,人家又不是求婚!你瞎吼什麽!”
“好牛逼!”
“齊哥帥!”
齊狼露的這一手把大家震到了,餐刀還能這麽玩,傷到手就不好了,不過他們都看得出來,齊狼玩兒得遊刃有餘,看那沒破一點皮的手和用刀在餐巾紙上點出來的心就知道了。
齊狼另一側的男士看到餐巾紙下一點印子都沒有的桌面,更是震驚,忍不住給齊狼鼓掌,“兄弟,我從五歲開始談戀愛,至今縱橫情場二十年,沒見過比你更帥的了,來走一個!”
“切!你那叫談戀愛,被人追到男廁所不敢出來,算什麽愛情喲……”
“這小子在玩雜耍麽……”
一時間,氣氛活躍了不少,年輕人的飯桌上本來就該輕松愉悅點,齊狼起到了這個作用。扯東扯西的有,誇他的很多,羨慕江心的也不少,起哄的人最多,都嚷着讓江心嫁給齊狼。常運的嘲諷被徹徹底底地掩埋了。
江心把紙心捏起來,紅着臉沖大家說:“别喊了,吃飯!吃飯!”
齊狼和旁邊的小哥碰了碰杯,優雅地喝了口杯裏的清水,他說回去要開車,大家都沒逼他喝酒。不過江心可慘了,都來敬她酒,她也來者不拒,一杯接一杯地往嘴裏倒紅酒。
酒過三巡,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離桌,在一旁商量着待會去哪玩。
江心倒在齊狼懷裏,直打酒嗝。
齊狼掃了一周,見常運醉醺醺地摸着小腹,想要站起來,沒站穩又倒在座椅上。他讓那些女孩子照顧一下江心,先一步起身去了衛生間。
剛走進去,等了五六秒鍾,常運進來了。
常運一擡頭,看到齊狼站在裏面,打個嗝,還沒說話,就看到一隻手抓過來。
蓬!
齊狼擒住常運的脖頸,用力一提,把一百七八十斤的常運拎起來,接着腿部一蹬,狠狠地将常運怼在離地半米的牆上。反手一甩,衛生間的門關死。
“你……你……”
被這麽一撞,常運的酒醒了大半,想掙紮,卻被懸在空中,無處接力。
“你想幹什麽……你……”常運的喉骨艱難地在齊狼掌心上下翻動,似乎要吐。
“齊狼往側邊站了站,手沒松勁,神色如常,“70、80、90、100……”
“你在……在……”常運的臉通紅,呼吸困難,強忍着肺裏火辣辣的疼痛,勉強出聲:“放我下來……放我……”
“這是你的心跳,好快,130了,你現在應該也能聽到了吧?”
“嘭……嘭……嘭……多麽悅耳!對你來說,活着是件很幸福的事兒。有想過嗎?忽然某一天,有人來剝奪你的這份幸福。絕望嗎?難受嗎?哦!窒息而死是你絕對沒想過的吧?”
齊狼控制着力道,不讓常運昏迷,也不讓他出聲,猶自淡定地說着。
“36秒前,當你踏入衛生間的時候,我本來想殺了你的。可我又一想,保潔人員清理衛生間本來就很辛苦了,我不能給他們添麻煩。好矛盾,我該怎麽辦才好呢?”
“放……放過……”常運翻着眼珠,很驚恐。
“你不會已經猜到我的職業了吧!是,沒錯,我是個殺手。殺手,絕不空手而歸。要不這樣,我委屈一點,隻給你一點小懲罰就算了。”
齊狼松手,常運順着牆壁下滑,渾身無力,猶如一灘爛泥。
齊狼又出手了,一掌落在常運面部,把他整個人摁在牆上,手肘也壓死常運的左臂。
還沒緩過氣兒的常運一下子又不能呼吸了,臉憋成了豬肝色。
“忍住,忍住哦!”
齊狼的另一隻手抓.住常運右手的小拇指末端,輕輕使勁兒。
小拇指一點點向手背彎曲,很快到達極限,卻在力量的驅使下,繼續上翻。
常運沒有力氣反抗,想去踹齊狼,齊狼卻擡膝,橫着壓住他的雙.腿,讓他動彈不得。常運的身體繃得筆直,眼睛瞪着,眼底淚水狂流,痛!太痛了!
咔吧!
一聲脆香,指節上翻九十度,斷了。
“唔!”十指連心,難以想象的痛苦沖進腦神經,常運一瞬間怔了一下,嘴被捂着,想吼也吼不出聲。極緻的痛苦超越身體承受極限,他的大腦當機立斷,本能地切斷痛感,避開痛苦的峰值。
可痛苦并沒有在那一瞬後消失。恢複知覺後,連綿不斷的痛狠狠地往心口鑽,他忍着,忍着,終于忍不住了,一下昏厥過去。
齊狼再次用力,咔吧!
“唔唔……”指節歸位,常運被痛醒,眼中充滿驚恐。
“啧啧啧!不好意思啊!骨頭碎了一點,回去别忘了動手術。”
齊狼松開手,看着顫抖地跪坐在地上,捂着手喘氣兒的常運。
“小懲罰結束,你回去跟同學們道個歉就可以離開了。”
“記住,一定要誠懇,不然我不介意繞點遠路,連夜去拜訪叔叔阿姨!老人家身子骨可不如你,傷筋動骨一百天都不一定好。我說完了,滾吧!”
齊狼慢悠悠走到包廂的時候,正巧看到常運跟大家道歉。
“同學們,我……我對不起你們,以前是我太賤了,我……我以後一定改。”常運一狠心,給自己來了一巴掌,臉上以可見的速度浮現清晰的巴掌印,把同學們都吓到了。
常運看身邊的齊狼似乎不太滿意,一咬牙,撲通跪下。
“對不起!我常運太不是人了,以前總是針對你們,畢了業還嘲諷大家,真的很對不起!作爲補償,從今往後的每次聚會,一切花銷我來出!我去結賬了,你們好好玩,我就先回去了!”
常運畏懼地看了一下齊狼,灰溜溜地離開。包廂裏安靜了半分鍾,接着響起熱烈的掌聲。大家都爲常運的悔悟感到開心,看來常運不壞嘛!還知道棄惡從善。作爲同學,他們真心替他高興。
包廂裏歡騰了很久,過了一會兒,有人提議去唱K,齊狼跟大家說聲抱歉,駕起江心離開了,他們明天有案子,隻好無奈地與大家道别。
上了車,齊狼發動引擎,向武城開。
江心介乎醉與不醉之間,有點小迷糊,“齊狼,你……你怎麽做到的?”
“做什麽?”
“别裝了,我都看出來了,是……嗝……你整了常運吧!”
“不過你到底怎麽做的?他可不是聽話的主兒!”江心癱在副駕駛座上,歪着頭,說着說着,聲音就小了。
“還有這個!你怎……”江心的掌心是被揉皺的心形紙片。
後面忽然沒音了。
齊狼聽着身旁平穩的心跳,心裏沒來由的落寞。
江心有同學,有家人,有朋友。很多人都和她一樣,有着正常的人際往來。像他這樣的孤狼很少吧!
“那個常運以前是不是對你有意思?”齊狼輕聲問。
沒想到江心又說話了,閉着眼睛,嘴裏咕噜着:“你……你怎麽知道?哼!敢跟我告白,打不死他!以爲有點錢就了不起了……嗯,喝!齊狼……”
江心的心跳頻率沒怎麽變化,齊狼知道她真的醉了,隻是,她後面爲什麽提到自己?她想說什麽?
“我怎麽了?”
江心沒回答。
齊狼啞然失笑,江心這是睡着了吧!
“好好睡吧!明天開始查案!”
齊狼把今天的經曆抛在腦後,直面自己那與常人完全不同的生活。
齊衡、研究院、案子……太多事情要思考。齊狼沒有時間感歎那些有的沒的,他是途徑人間的過客,隻想随随便便走一遭,順手殺點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