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不滿


形如一個與牆面等大的海景,剛海景缸裏用石頭和植物做成了縮小版的桂林山水,數百條小海魚不時結隊從那山水中穿梭而過,而那海景剛對面便是卷帙浩繁的書牆。

他第一次進他的書房就愛上了這裏,隻要他單獨在家,他總是願意坐在海下發發呆,内觀自省一番,他在幽微的光線裏坐了一會兒,又煩躁的起身,下意識的走在他的書桌前,他的書桌上除了公文就是一些經濟管理方面的雜志報紙,他的目光落在了書桌上的抽屜,也許是因爲心裏不安焦躁,他頭一次産生了虧欠她隐私的想法,這個想法剛在他腦海裏咯種,便迅速生根發芽,盤根錯節的長大,占據了他的全部思想,他緩緩的打開抽屜,略一猶豫就将鎖擰開,邁開這最艱難的一步,後面的事情顯得理所當然了,他的抽屜裏疊堆着一些皮革封面的記事本,散放着幾枚和田玉印張,還有一個上了鎖的大鐵盒,他将鐵盒拿出來撥弄了一下那所又拿出耳邊晃了晃,裏面好像裝着些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她将那鐵盒放回了抽屜,所以說拿起一本記事本翻開一看,裏面全是些她看不懂的數據,他快速翻完一本又換了下一本,最後他拿起最底下那本暗紅色的本子,剛一分開他就在本子的透明夾層裏看到一張頗有年月的全家福,他的目光深深被少年時代的他吸引了,照片上的她約莫有十六七歲的樣子,他站在父母的中間穿着三中當時的白質襯衫,靜靜的看着前方,他英俊得近乎精緻的臉上含着一些少年特有的敏感疏離,他盯着少年時的他有些移不開眼睛沒了她,神思恍惚的回到海景,剛下坐定,隻以暗想當年他們可能有的交集,想到最後他不免有一些遺憾,沒有在彼此最好的豆蔻年華裏相識,如果她先遇到先愛上的是他,那後來的他們會怎樣呢?

良久他才看到他的父母,仔細看它的輪廓和她的父親很相似,但他的五官卻随着他的母親,他的父母生得一副好相貌,尤其是她的母親秀美的如夢似幻,連身爲女子的她都忍不住一看再看,感歎了很久,一個疑問再度冒了出來,相識這麽久了,他從未聽到她提過自己的母親,親人也從未他接見他,接過家人的電話,他的父母去了哪裏?

難不成去試了嗎?

可是從照片上看來他們在也不過是五旬左右的年紀,又怎麽可能雙雙英年早逝呢?

他暗想日後還是找個機會問問伯父伯母的狀況吧,一念定,一念即即定,他的小心翼翼的将照片放回了家,就在這是一張随意夾在記事本内頂的照片滑落在地上,他撿了起來,心驚的懵了一下,那是一張他和一位年輕女孩的合影,合影的背景是大名鼎鼎的康橋,照片上她穿着材質量精良的休閑西裝,姿态優雅的從容,那個女孩則穿粉嫩嫩的衛衣,雙手挽着他的手臂笑着眉眼彎彎。

他的心計很厲害,目光從她挽着他的手上移到她的臉上,女孩子長得很可愛,一雙靈動的黑眼睛裏不見人間疾苦亦不見半點心機,輕輕淺淺的一看就是那種自小被捧在手心裏長大的女孩,她的手不自覺的俯卧了起來,連帶眉毛都飛飛嘟起,突如其來的陰雲籠上了他的心頭,他突然有種不安感不确定,甚至于恐怖的感覺他忽然不再那麽确信那個會永遠站在她身後的人是他眼睛猝然的落了下來,與此同時他驚醒,聽到樓下傳來開關門的聲音,她匆匆将照片和本子放回原來的地方擦去眼角周圍的淚痕往門口走去,正在玄關處換門的他擡頭見到她,臉色蒼白的從樓上下來,心疼的皺起眉來,臉色怎麽這麽差呀,是不是哪裏不舒服說着他看向飯廳,見上面的飯菜絲毫未動,又心疼了幾分,以後我回來的晚的話你就别等我吃飯了好嗎?

他一步步的走到她的面前,木暮然伸出手環住她的腰身,将臉貼在它落滿了雪豬的大一上i的說,你說的以後是指多久以後半年一年兩年還是十年二十年一生一世,他突然輕輕地推開她,擡起她尖瘦的下巴說怎麽了,心情不好嗎?

她眼含淚水的看着他,這一刻久違的委屈感再度爬到了他的心頭,他擡頭抹去他眼眶裏溢出的眼淚,牽着她将她帶到了衣帽間的妝鏡前,頓了一下,他從西裝口袋裏拿出一個紅色絲綢盒子,他本來以他本已跌入谷底的心,一下子被這個盒子吊了起來,那是什麽呢?

會不會是戒指他正在忐忑的想着。

盒子一下嗒的一下打開一大顆華光璀璨的粉色鑽石躺在黑色的綢面上,那顆鑽石不小于五克拉,被一群五十分的小鑽擁簇着,構成了一支足以讓所有女人心動的奢華吊墜,然而他的目光卻在那流轉的寶石中暗了下來,忍了很久的眼淚,終于肆無忌憚的墜落了。

她咬住唇,輕輕推開她前來拭淚的手抽搐着說,不要緊,我隻是太感動了,爲了證明他沒有說謊,他踮起腳主動的吻了她。

也許他們的愛情是安全的,這樣追随瑣瑣碎碎的,或許就很快到了白頭。

他八點鍾醒來時發現手機裏躺着一條來自她的短信,她起初以爲她自己還沒睡醒,好一會領悟到他可能有事要找他,但又不想吵醒他睡覺,才想着他,打開短信一看,心裏砰的一響,像有什麽美好的事情突然炸開了一樣,她抿嘴笑着笑着,眼角都有些濕潤了,那短信上寫獻寶是四的,寫着一句,發現了一家非常地道的雙皮奶,在想怎麽樣才能讓你吃到他,沒想到他居然記得她愛吃這個,他不過是有天陪她吃早餐時一口氣吃掉了兩碗而已,他卻記在心裏想一想,他在鍵盤上敲下了一行字,那你現在想到了沒?

正在開會的他敏感的發現手機量了,正在聽報告的她情不自禁的打開手機,看微微一笑,快速回了一行,來香港吧,我帶你吃,他強忍住笑回一碗雙皮奶,就想騙我去香港,不久他就接到回複過來陪我吧,很想你,她頓時紅了臉,連帶着兩隻耳朵都發起燙來,他說想他這世界再沒有一個比這更有誘惑力的,召喚了下一秒,他的腦子已經快到他一不想着怎麽訂機票,怎麽去香港了,猶豫了一下,他回想後天開始就放元旦假了,我明天晚上的飛機過去,于是遠在香港的她一掃深沉,破天荒的在人前露了一個如沐春風的笑臉,他抵港時已是晚上10點,正在人群中搜尋着找他的身影時,忽然被一隻胳膊拉去了呗,人畜他驚叫一聲,還來不及回神,整個人就陷入了一個強有力的懷抱,一端傳來她熟悉的味道,她心裏怦的一跳兩個字還沒說出口,已經被他抵在柱子上。

他隻覺得身心象化成了的巧克力,好不容易出了他的懷抱,是丁丁的看着她的臉龐,冷不丁見他瘦了一圈,突眼突然有了眼淚,她哽咽着伸手摩挲着她的臉,眼裏又是愛你又是嗔怪。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麽了,自從和他在一起變得特别脆弱敏感,患得患失,一路風馳直到回到了家。

他媽媽回來時已經是11點了,穿着穿着睡衣吃零食看電視劇的她聽到了門響,眼睛一亮,門開了,門前站着,另一個人将準被飛撲上去,在他按回了沙發裏他自不自在的望着門口的他,微微一笑,盤着長發,穿着一身淡藍寶貴的他,先是一陣難以置信的看了他一會目光才落在他的脖子上,他的眼裏卷起了一陣狂瀾,他定了定神,回頭看住了,他,似笑非笑的說他有閑情雅緻了,說罷他将手中的報告交給了他,招呼也沒有打得回了自己的房間,他并未将他的反常放在心裏住下文件像抱小孩一樣把他從沙發裏撈起來放在門口,爲她穿上了鞋子,吃車,帶她去那間茶餐廳後,他見她連吃了兩碗,還露出那副不滿足的樣子,便笑着将自己的那碗遞給她,又将她面前兩隻空碗移到自己面前,她不解的看着他,他湊過臉一笑說,當時我吃得旁人看着好看些,她氣急之前哄我來吃,現在又嫌我吃得多早知道就不來了,她呻吟了一會兒,出神的說那天吃的東西,總覺得坐在這裏應該是兩個人有天閑着一個人繞着維多利亞港走了一圈,又覺得我應該帶你來看看,她,咬住了勺子,沒有說話,岩體片晶亮,他向董事會告了整整兩天假,陪她上上下下将香港玩了一遍,他給他開了一張信用卡,由着他刷,但他從骨子裏不願意揮霍他的錢,兩人過端午後他竟然兩手空空的,實在沒有辦法向他交代,便進了一家珠寶店,買了幾樣首飾,她是他的女人,花錢爲他撐門面,于是兩個人都理所當然要進去了,等他從洗手間回來見他耳朵上有兩個藍寶石在閃光臉上果然流露出愉快滿意的神情,他提議去廟會逛夜市,他不忍拂她的心開到有碼開到有馬的快遠遠的泊了車,牽着他一路步行到人潮裏嘈雜的自由市場,一個愛一個的地攤版的瓶内,頻繁的化妝品,千奇百怪的古玩玉器,五花八門的八卦雜志,花花綠綠的零食點心以及千篇一律的紀念品小販,用荒腔走闆的普通話向他們拉攏的生意,再往前行走,更加欣賞燈光通明的長街上透密不透風的,擺着小吃排檔,賣着炸大腸碗仔吃魚蛋墨魚丸等等,他們牽着手順着人潮擁擠走到了榕樹頭,方才喘了口氣,前面有唱戲的算命的賣藥的他從身邊的男人擠在這密密窄窄的人群裏,聽着揚長頓挫市井氣到骨子裏的粵語,一時心生錯覺,覺得自己和他站在舊小說的本子裏,上世紀90年代電影裏在這樣人來人往的地方,她不再是她,她也不再是,他,都隻是無明的人,都隻是在人間逆旅的過客,他随着他微微汗濕的手熱切的望着她,暗想,如果沒有外界的那些羁絆,這一刻的他們是否能天荒地老呢?

淩晨兩點他們兩人相擁的坐在太平山頂,申辦夜色迷離身下燈光如海,一片浩大的現代文化,兩人靜默地坐了良久,她突然指着腳下的城市說,這些樓都是你們這些人建起來的,你們把這些城市1棟1棟的割據了,我們這些人被你們囚禁在這一個小小的格子裏,他突然發出聲效來柔柔的,她都發沒有說話,你到底有多少錢?

他在他的懷裏轉過臉,用食指蹭了蹭他的下巴,他特别認真的想了想,你想問宏宇有多少錢?

還是問我有多少錢有區别嗎?

她好奇的問,因爲像我們這樣的人是論企業價值,而不是論個人資産,這樣說吧,你與其問我有多少錢,你不如問我值多少錢,頭都要繞暈了,他有些不滿,簡單的說,如果你現在不是宏宇的總裁了,你的錢夠不夠和一個人平靜的生活,怎麽問這個問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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