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匪那雙眸子往日瞧着怯弱,木讷蠢笨,可此刻再對上,一片黑的眼底又冷又狠,盯着她,幾分警告,幾分威脅。
冬梅瞬間驚得失聲,愣怔原地,後背沁出冷汗,腦子也是一片空白。
她下意識抓住了身下的車闆,指尖微微顫着。
就好像是被一隻強大而危險的猛獸給盯上。坐立不安。
無法思考。
那樣的眼神……根本就不像是一個小丫鬟會有的眼神。
意識到這點,她又努力定了定心神。
再去看,對面沐匪卻已乖巧的低下頭,雙手垂放于雙膝,大紅的喜服裙擺也被撫的平平整整,不見一絲褶皺,跟個大家閨秀似的。
冬梅:“???”
難不成她剛才是産生了幻覺?
她沒忍住又多看了人幾眼,一時驚疑不定,沐匪卻沒再擡頭,安分坐着,瞧着就很好欺負糊弄的模樣。
但後面一直到陶府,下馬車,冬梅也沒再吭過聲。
陶老夫人早就因爲連日的折騰困得不行,在馬車上都閉着眸子假寐。
回程的路有點遠,這一走,便是大半夜,到最後冬梅也扛不住的睡了過去。
唯獨沐匪,看似一直乖巧低着頭,卻很清醒。
等對面兩個人都睡着,她才擡頭,伸手去挑一側的車簾,探頭看去,月色朦胧下,此時馬車正經過的是一處樹林,蟬鳴陣陣,樹木綠葉正緩緩從旁往後退去。
八月的夜,微微的涼,即便白日裏還熱的像六月,一到晚上,溫度也是驟降,撲面而來的涼風,沐匪下意識吸了吸鼻子,眨了眨困乏的雙眼。
她還不想睡。
難得獲得自由,換一種身份,換一個世界活着。
她可以撒嬌,可以裝柔弱,這裏還有人會護着她,這一切太美好了,都是她曾經在心想幻想過無數遍的情景。
到此時,她依舊覺得有些不真實,像一場美夢。
想到此,她在心底試探着輕聲喚了喚系統,一個自稱爲紅包的系統。
那天,沐匪還記得,她那裏下了很大很大的雪,雪花在地面鋪了很厚很厚一層,人躺下去,陷進去,後背也碰不到地面。
而她那時就躺在雪地裏,剛經曆完一場考驗與訓練,一身血污,全身上下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傷口,她的衣服也因爲這些傷口破了,連她裹胸的布條都隐隐露了出來。
不過好在,那裏就隻有她一個人。
她的狼狽,她的委屈,她的秘密,都不會有人發現。
但她很累。
真的很累。
煩透了這樣身不由己的處境與強大,這根本就不是她。
所以當她那會兒聽到耳邊響起的童音,清脆歡快問她。
【親,搶紅包嗎?】
【還能許願的那種哦!】
【隻要點開,紅包百分之百包你心想事成!】
幾乎是連半分猶豫都無,沐匪就應了。
其實當時心裏是不信的。
這世上哪來真正的心想事成。
像她,都站到如今這個位置,強大到人人懼怕,人人豔羨,不照樣無法随心所欲活着。
然而,讓沐匪沒想到的是,随後她的眼前真的多出了一個大大的紅包,點開,她就進了任務。
她終于獲得了自由。
雖然,這也是有代價的。
這更像是一場交易。
大千世界,三千小世界,她可以代替這些原主的身份随心所欲活下去,隻要她能替那些原主完成心願,報仇雪恨。
至于爲什麽需要這些,沐匪并不關心。
凡事有所失有所得,都要付出代價。
反正她想要的,就是自由。
能做回真正的自己。
側頭朝後看了眼,沐匪伸手,撩了下被涼風吹散的頭發,視線重新變得清晰,她看到身後的馬車簾子閉得緊緊的,陶錦就在裏面,半點動靜也不發出。
沐匪猜測,他應該也是睡下了。
畢竟,下午下山時,是他一路将她背下來的。
這麽貼心的小哥哥,她要定了!
她不着調的想着,又喚了聲系統,‘紅包,我的新手大禮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