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在狗籠裏估摸着有好幾個月,終于有一天這位蛇頭喝完酒很高興的打開了鐵絲加固的籠門,往食盆裏放了二白饅頭道:“小鬼啊,你運氣好啊,這麽小年紀可以出國了。”
我不知道出國是什麽意思,直到我在慢長的旅途中分别換乘了五輛不同的貨車,最終到達了目的地,這才知道,我不僅離開我的父母,也離開了我的祖國,被販賣到了他國,這地方叫遠方。
我們這一批小孩都是通過改裝的貨車運送過來,封閉的車廂裏沒有窗戶,也就沒有燈光,每位小孩脖子上挂着五個饅頭,不多不少,因爲途中不能下車,既避免有小孩餓死,也不會讓我們有力氣敲車廂的鐵皮,不過幾十人的車廂裏面的味道實在太難聞了,放在車廂角落裏大鐵桶水第一天便被我們喝了精光,第二天那水桶又滿了一半,那是車中十幾位男孩的尿,到第四天那水桶又見了底,我到底還是忍住喝别人尿的沖動,我喝的是我自己的。。。
第五天,我們終于見到了久别的陽光,幾十位小孩陸續下車後均沒有被粗繩子綁住手,隻因我們所在的位置極爲偏僻,除了依稀有幾處小村,其餘都是茂密的森林,幾位蛇頭用鞭子把我們驅趕到旁邊的一座水泥修的池子,自行讓我們洗澡更衣,我光着身子踏入池子的第一件事就是大口喝水,哪怕這水也幹淨不到哪裏去,水裏有股酸臭味,但比尿臭卻是香甜了許多。
“男的站左邊,女的站右邊,人妖站中間!”一個滿身繡着黑蛇的大漢待我們進入一間大房後朝我們幾十人大吼道。我當時并不知道什麽是人妖,隻是很自覺的站到了左邊,望了望中間的位置,沒有一個小孩站在那處。
七八位貌似蛇頭的漢子一一走到我們面前仔細打量,有的還扒開嘴看看我們的牙齒,有位蛇頭甚至還用大手摸了摸我褲裆大笑道:“這娃秀氣的很捏,比女娃子還俊俏來,大哥你過來看看。”
那滿身繡着紋身的大漢走過來,也是仔細的打量我一番,皺眉搖頭道:“确實皮膚白的很,臉蛋也秀氣,不過這娃年紀也就五六歲的樣子,那些夜場老闆隻收十歲以上的男孩,畢竟雌性激素打的太早不劃算。”他頓了頓又說道:“老規矩,等會還是先通知龍婆錢大師先挑選後再邀請夜場老闆們來挑選。”
其中有一手下提醒道:“黑蛇老大,我們今年到了幾次批貨,還沒有一個小孩被王泰大師挑選中,是不是他挑貨太嚴格了?”
那被喚黑蛇的大漢橫眉立眼道:“天童古曼是随便什麽小孩都可以煉制的麽?王泰大師來了,你們幾個得比見我還要恭敬,那人可是殺人于無影的貨!”
幾位手下紛紛點頭,最後選了二位十歲左右,模樣比較好的男孩推到了中間位置,那兩小孩年紀大些,自然也猜的到了自己的命運将會如何,此時雙手緊緊捂着下半身,不住的低聲抽泣,蛇頭知曉要當人妖的小孩價錢比一般男女孩價格高出一倍,也不打他倆,反而分别遞給他們一包壓縮餅幹,和顔悅色的勸慰。
我們穿着粗糙的土黃色的布衣,光着腳丫等了半天,一位光着腦袋,身穿深黃僧袍黝黑的老人走了進來,他一進屋原本燥熱的房間頓時起了一陣風,這詭異的風陰冷的很,我頓時起了兩層雞皮疙瘩。
他那渾濁的雙眼,竟沒有看旁人,隻是盯着我不放,那臉上的皺皮擠出的模樣像是要吃人,而後他對說了一句話,很遺憾,我沒聽懂,是泰語。
他也不理踩其他小孩,徑直走到我面前,用幹枯的手掌摸了摸我腦袋,我感覺他的手像冰塊一般刺骨的寒冷,我敢發誓他的嘴唇沒有蠕動,卻依稀聽見有女孩般的童音問:“你叫什麽名字?”
我冷的顫栗發抖,有些結巴道:“我不記得。。。我原來叫什麽名字,現在也沒有人再給。。。我取過名字。”
周圍蛇頭突然開始嘈雜起來,每個人都表情怪異的看着我,很像是看怪物的眼神,其中他們老大的話,我聽懂了,他驚慌失措的叫嚷着:“那孩子竟然聽得懂鬼語,這世上還真有人天生聽的懂鬼語的小孩!”
“你很好,真的很好”他對我頭點頭仿佛很欣慰的笑了笑,他笑的皺紋擠滿在一處,比哭還難看,而且他聲音渾厚,不是剛才問我的女音。
“恭喜大師,我想來隻聽說過天童古曼又叫仙童古曼,煉制成功後有神仙的法力,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王泰大師。”黑蛇大漢抵住陰氣的不适,硬着頭皮上前問他。
“黑蛇啊,我住在這幾個月,你待我不薄,爲何你要派手下前去龍虎山報信說我和孫女躲在裏面村裏,錢難道真的那麽重要?”那名叫王泰大師的和尚,轉過頭面無表情看着他問道。
“你。。。你是如何得知的。。。”黑蛇大漢有些惶恐不安,連連後退了幾步,驚訝的問。
“錢難道真的那麽重要,重要的連命也不要了?”王泰大師掃了一眼在場的幾位蛇頭,也不答黑蛇大漢的話。
“那道人果然沒有欺騙我,說你是黑巫師,說你曾經一人殺了龍虎山幾十名弟子,若不是我們套出你孫女話,說你找的不是一般小孩,而是要體質特殊的小孩煉制天童古曼,我們也不會千裏迢迢的查你。”
黑蛇大漢擺了擺手,其餘幾位蛇頭各掏出長短手槍對着王泰的腦袋,隻要他們輕輕按一下扳機,眼前這位黑巫師的腦袋就會像落地的西瓜一般,被打爆。
“孩子,請你閉上雙眼,有些事情你現在還看不得。”他用那冰冷的手遮住了我的眼,我突然感覺到好困,好困,雖然我耳邊立即聽見無數的凄慘叫聲和撲鼻而來的血腥味,我依舊感到無力抵抗的疲倦,幾秒鍾之後失去知覺,即使我隻有五歲多的小孩,可有一點我十分清楚,今天在場的人,除了王泰和我誰都沒有命走出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