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體的奇異引得他們恐懼,紛紛向我跪拜敬我爲天神下凡,喚我盤古,尤其是見到我手中的飛行器,他們以爲是件開天辟地的戰斧神器,事情開始變的有意思了,我決定啓迪他們智慧,教他們仰望星辰。
又不知過了多久,我進化成與他們一般無二的形态,教用自然界的饋贈來對付惡劣的環境,用火取暖,用水澆灌農作,學會看星辰變幻,學會遙想蒼穹盡頭。我所在的部落裏有一位叫伏羲的小孩,他總對世界充滿了莫名的好奇心,縱使那些事情在常人眼裏是司空見慣的,比如:天爲什麽會下雨?爲什麽有的動物會吃素,有的動物吃肉?部落和部落之間解決争端的方式爲什麽語言溝通不了,偏偏選擇武力流血解決争端?
提問往往是智慧開啓的鑰匙,但我不能直接傾囊相授,一套知識體系很難在初級階段全然接受另一套知識體系,就像鳥兒永遠教不會烏龜飛翔,他必須學會自己思考,換個思路理解,伏羲置身的自然環境已然是最好的老師。
小伏羲觀察爬行的烏龜,琢磨出陰陽八卦,知道人和自然需要和諧共處。
在河邊發呆,創造出用藤條編織漁網用來捕魚,解決了食物不足的問題。
和幾千裏的部落用龜甲上面的圖案溝通,教他們更好的生活,減少了沖突和流血,實現了信息的傳遞。
小伏羲甚至将他的思考方式傳授給他妹妹,女娲,她亦很是聰慧的女孩,她發明了陶埙和給女子接生的方法,便利了生活,也壯大了部族的人口。一切都似乎走向了正軌,當人類了解自然、應用自然、最後掌握了自然規律,他們就不會滅亡,我感覺我的使命已經完成,種子已經播下,應該是我離去的時候了。
“你是我們的神,神是不能離開我們的。”部族老少在我的腳下跪倒一一乞求道。
幾千年來我不死亦不滅,已是他們心中法力無邊的大神,我改變了他們的生活方式,帶給他們生機和活力,減少了疾病和餓死的族人,我就是他們的父神,離去等同于抛棄,哪有父親會抛棄自己的之女?
他們的話語讓我動容了,這種觀念是我第一次聽說的,在我的星球所謂的種子是必須離開母體的,那是一顆占據星球二分一的無垠大樹,所有的知識及能量都孕育其中,所有的種子也是成長到一定地步就需要離開母體,如同部落荒野中的蒲公英長成後種子需要随風飄蕩到各地一樣,這是一種使命,也是一種自然需要,一方土地,也就供養那麽多的種子,眷戀的不離去,莫種意義上就是對母體的迫害。
他們不懂,我也不願意多說。他們卻不斷地在我腳下哭泣、乞求、甚至用頭去撞擊爲我建造的神壇,殺掉牛羊作爲祭品,僅僅是不要我抛棄他們。
我終究拗不過他們,表示暫時不會離去,但不會跟他們再居住一起了,我選擇獨自一個人在不周山上隐居,我的飛行器也藏匿于那裏。
“西北海之外,大荒之隅,有山而不合,名曰不周。”不周山是這片天地的最高處,我偶爾也會去各地方走走,發現了許多奇怪的生物和特殊的資源,曆經十年我寫了一本《山海經》供給後人參考。
有一天長大成人的伏羲帶着三位大部落的族長來找我,他們的目光不在那麽純淨,投遞到我的目光,除了敬仰,似乎摻雜着許多我看不懂的東西。
他們四人同時跪倒在我面前直截了當說:“我在大神座下學了不少奧秘法術,唯有一種您還沒來得及教我,十年來,我們四人不知來不周山多少次,隻爲尋大神教我們長生不老之術!”
“噢?當年你研習八卦陰陽術的時候我就告知過你,有陰才有陽,有因必有果,有生也必有死,沒有誰能擺脫宇宙生死的規則,我也不行。”
“死亡不可避免,卻是可以變作另一種生命存在,大神不正是如此長生幾萬年的嗎?”
伏羲的話使我沉默了,确實在幾萬年中,我借助母體中學的科技,利用陸地的幾種生物的基因,研發出一種新的基因,這種基因大緻改變了人體百分之一的遺傳圖譜,某種意義上改變了這種基因的人,或許不能再稱之爲人。
我搖搖頭說:“長生的代價是讓你們不同于人類的序列,會造成難以想象的後果。”
伏羲眼光灼灼急忙說道:“人的一生隻有匆匆幾十年,我們很多東西還沒有學會應用就要告别世界,後人多數沒有我們的開拓的勇氣和創造的能力,人類總有一天終将停滞不前,被另一種生物所取代,我不想當人族的罪人。”
我沉默了,根據母體中上億的回饋記錄,宇宙間不同星球,不同生物,共同滅絕的原因,最多的一種情況,就是生物鏈條進化的斷層。簡單理解就是前人的經驗和總結教訓,後人沒繼承和規避,導緻災難的輪回反複和科技的停滞不前。
“延續生命我确實可以做到,但不得不再強調,改造後的你們生命确實是可以延續,外形和思想層面會和人族有天壤之别,你們清楚後果嗎?”我不放心地再次問詢。
四人同時擡起頭看着我,異口同聲道:“願長生,與父神一同開辟天與地。”
我驚訝于他們的堅決,也看懂了他們眼中灼灼發燙的感情,那種東西叫做欲望。
神造出人,神的曆史開始了,人變成神,神的曆史結束了。
我首先要他們四人收集了八種動物的屍體,将它們的基因和人的部分基因置入培養液中,創造出一種角似鹿、頭似牛、眼似蝦、嘴似驢、腹似蛇、鱗似魚、足似鳳、須似人、耳似象的全新生物,姑且取名它爲龍吧。
我将龍的長壽基因注射到他們四人體内,他們從此不再是單純的人族了,有鹿的敏捷、牛的憨直、蝦的膽怯、驢的倔強、蛇的狡猾、魚的敏銳、鳥的勤勞、象的友善,保存了人的欲望和智慧。當然,他們四人的外形每次進化也會有不一樣的改變。第一次他們四人的外形就開始有很大的變化,比如:雙腿消失了,變成了蛇尾,力氣也别原來大了幾十倍,他們不會有疾病和衰老,每當他們身體機能喪失的時刻,他們會自動的選擇休眠,身體将老的細胞排洩掉,産生新的,有活力的細胞和器官,讓他們以神的姿态統治部落。
智慧能改造自然,欲望則催發其不斷進取,至少當時我是這麽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