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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第1673章 番外4 康王裴謙(中)

第1673章 番外4 康王裴謙(中)

對于李綱而言,他當然也是想回到汴京的,這畢竟是某種政治正确。

此時天下的局勢,宋金之間并非完全沒有一戰之力。

隻是朝廷的可戰之兵基本都在西北,而财稅則主要在江南,想要重新統籌起來,還是有些難度。

如果皇帝可以駐紮在荊襄一帶,就可以同時兼顧這二者。

而汴京,其實并非最好的選擇,但它畢竟是京師,又是靖康之變發生的地方。新皇如果能踏踏實實地留在這裏,至少能表明自己北上抗金的決心,對于收攬已經稀碎的人心,是很有好處的。

但這裏的位置畢竟太過危險,金兵随時可能渡過黃河再上演一次靖康之變,所以李綱也覺得,汴京是要回的,但還是要準備妥當,不能再給金人送一個大禮包。

李綱也沒想到,這位新的官家竟然會如此迫切,一天三遍地催促。

于是,李綱也隻好提速,在相關準備條件似乎還不算太成熟的情況下,真的将這個小朝廷,給轉移到了汴京。

李綱又一次來到了汴梁。

早在不到一年之前,他還在靖康朝廷中任左相,帶領軍民日夜奮戰,打退了金人的第一次進攻。

其中龃龉自然不必多說,那段時間李綱晚上睡覺都得睜着兩隻眼:一隻眼盯着金人可能的夜襲,而另一隻眼則是盯着皇宮,生怕一個不小心皇帝就跑了。

宋欽宗确實能幹出來這種事,而且還幹出來了不止一次。

至于宋徽宗……他在金人沒來之前就已經這麽幹了。

隻可惜,那段時間的奮鬥在事後看來似乎毫無意義。

在打退了金人的第一次入侵之後,李綱便不得已卷入了徽宗和欽宗這兩位皇帝的内鬥之中,被遠遠地攆到了江西,遠離了朝堂。

也不知這到底算是幸運還是不幸,但不管怎麽說,李綱也因此沒有被卷入靖康之變中,這才又在建炎小朝廷中重新擔任左相。

數月未見,李綱再度來到東京汴梁,隻覺得心如刀絞。

他并未目睹當時城破的慘狀,但隐約聽說,金兵其實從未真正的攻入城中,所以對此時的汴梁城還有一絲僥幸。

隻是面前如同煉獄般的景象,還是讓他這位本來就很容易怒形于色的直臣,更加的怒發沖冠。

在整個靖康之變的過程中,金兵确實從未真正攻入汴京,但他們卻可以通過軟弱的徽欽二帝,不斷地勒索城中錢财,鬧得十室九空。

一邊四處燒殺搶掠,使得周圍州縣皆成焦土、蕩然無存,一邊發掘汴梁城外的墳墓取出棺材作爲馬槽,導緻汴京城内爆發了數次瘟疫,城中人口銳減近半。

而長時間的圍困,讓城内餓殍遍地,到處都是餓死的饑民。

此時金兵早已離去,但整個汴梁城,卻仍舊沒有從巨大的創傷中恢複過來。

直到這位新的官家,真的回到了汴梁。

當日,無數城中百姓痛哭流涕,在道路兩旁夾道歡迎,哭聲震天。

而這位新官家,似乎也頗爲動容的樣子。

這讓李綱覺得,或許這位新官家如此急躁地要回到汴京,才是對的。是看到了比自己更深層的某些東西。

那是……民心所向。

……

金銮殿上。

李綱爲首的大臣們正在奏事,而裴謙則是有些無聊地打了個哈欠,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東京汴梁雖然遭受了靖康之變,但皇宮實際上卻并未受到什麽特别嚴重的破壞。

因爲金兵在整個靖康之變的過程中,都是遙控着徽欽二帝搜刮城中财物,沒機會大規模地進入城中燒殺擄掠。

所以,裴謙自然也就接收了這座大殿。

皇位是豪華了不少,可裴謙卻并不開心。

這裏畢竟是異世界,再怎麽繁華的皇宮,也終究比不上他自己的那一座。

他隻想盡快把任務完成,回到自己所熟悉的那個王朝。

正在昏昏欲睡之際,一名内侍來到身邊,小聲奏報:“官家,嶽飛嶽鵬舉已經到了,正在殿外候命。”

裴謙不由得精神一振,立刻說道:“快請進來!”

眼見内侍轉身離去,裴謙的心情也不由得變好了。

這幾天時間對他而言,也确實有些無趣。

自從将朝堂中的事情一股腦地扔給李綱之後,裴謙每天的生活相當無聊。于是唯一的樂趣,也就隻有等嶽飛,以及催促李綱盡快回到汴京了。

這一路上裴謙倒是也滿心期待地,想遇上一支金人的部隊,或許直接就可以力戰殉國然後打道回府了……

可惜沒有。

于是,在回到汴京,看到百姓夾道歡迎、放聲痛哭,又看到絲絲縷縷的氣運從這些百姓身上升騰而起,逐漸彙入自己的體内,裴謙有點繃不住了。

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這才沒有當場失态、暴跳如雷。

隻是這一幕落在李綱的眼中,還誤以爲是他愛民如子,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才沒有哭出聲來。

隻是回到了京師就能賺來這麽多的氣運……這是裴謙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的。

這讓他備受打擊。

好在這幾天枯燥的等待之後,裴謙總算是迎來了一個好消息。

嶽飛來了!

下诏令的時候,嶽飛還是駐紮在地方的一個基層小兵,小小的武翼郎。

裴謙雖然對他很是期待,但考慮着他到行營畢竟還需要一些時間,而移駕汴梁的事情又分秒都拖不得,拖一天就少一天的風險,于是就下旨,讓嶽飛直接來汴梁見他。

現在,裴謙總算是見到了自己的這位肱股之臣。

“武翼郎嶽飛嶽鵬舉,拜見陛下!”

金銮殿上,禮數還是要周全一些的。

裴謙仔細打量這位嶽飛,隻見他身材高大、中氣十足,眉眼之間意氣風發,透着咄咄逼人的鋒芒。

裴謙不由得一拍龍椅的扶手:“不錯!”

一看就個莽夫,朕喜歡!

“朕願加封你爲天下兵馬副元帥,兼樞密使之職,統領天下兵馬,你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整個金銮殿都震驚了。

“官家,萬萬不可!”

李綱臉色驟變,第一個反對,群臣也都随之附和。

裴謙眉頭一皺,先看向李綱:“爲何不可?”

李綱一副“陛下你這番話槽點太多無從吐起”的表情。

整理了一下情緒之後,李綱與殿内的群臣,才各自表達反對意見。

他們反對的說辭,倒也算是有理有據。

其一,官家對于這個嶽飛的提拔,已經不能算是“破格提拔”,而是一步登天了!

從一個小小的武翼郎直接提拔成爲天下兵馬副元帥、樞密使,這意味着直接就變成了整個大宋朝廷天下兵馬的唯一總負責人!

雖然說起來上邊還有個天下兵馬大元帥,但大元帥就是皇帝自己啊!

而樞密使,同樣是當朝宰執之位,隻比李綱這個左相的地位要略低一些。

考慮到樞密使掌管天下軍務,這重要程度可完全不下于李綱這個左相。

這樣的提拔,完全打破了原本的升遷體系,這讓天下文人武将如何看待?

一個小小的武翼郎因爲上了一篇奏疏,就直接出将入相……别說是齊朝了,曆朝曆代可有這種先例?

其二,宋朝的“祖宗之法”,曆來都是重文輕武,以文人士大夫壓制武人的。

所以,哪怕這個嶽飛真有經天緯地之才,也基本上不可能讓他做樞密使。而是必然要找一個同樣分量的文官去制衡。

否則,誰知道他掌握兵權之後,會不會再像太祖一樣來一手黃袍加身?

當然這一點群臣不敢明說,可話裏話外的意思,裴謙還是準确地領悟到了。

在群臣激烈的進谏過程中,還有幾個禦史台的言官恨不得把頭往柱子上撞,以勸谏新官家的這種害國害民、極有可能引得社稷動蕩之舉。

裴謙對于群臣的表現并不意外,也并不慌亂。

畢竟他在原本的那個世界,也沒少幹這種事情。

群臣更激烈的反對,他也都見得多了。

等這些人鬧得差不多了,裴謙才看向李綱:“李相,伱和群臣說來說去,無非也就是想要朕給你們一個不遵循祖宗之法的理由。

“好,朕就給你們一個理由!

“大宋開國至今已有一百六十餘年。太祖時便是與文人士大夫共天下,朕問你們,爲何我朝養士百餘年,最後卻養出了一個靖康之變!

“諸位讀的聖賢書到底能不能打赢金人,能不能複我大宋河山,難道還要朕來告訴你們嗎?”

說罷,他看向有些不服氣的李綱:“李相我知道你想說什麽!

“想當初汴梁保衛戰中,你也是出了大力的,有功于社稷,這一點朕自然清楚。

“但你李綱畢竟是個文臣,難不成你自認爲很有統兵治軍之才嗎?

“更何況你好好想想,當初汴梁保衛戰中,你一力主戰,有多少無能的昏官在拖你的後腿!難不成時移世易,才過去沒幾個月,你就要變成和那些昏官一樣的人,又來拖朕的後腿了嗎?”

李綱被怼得一時語塞。

他有沒有統兵治軍之才?

其實李綱自我感覺還是不錯的,畢竟當初如果沒有他,靖康之變就要提前半年多到來了。

可要說李綱敢不敢自诩爲天下名将?恐怕他心裏也是有數的。

而且,回想起當初朝堂中人對他掣肘的情況,此時被新官家這一番質問,還真是有些底氣不足。

于是,李綱吹了幾次胡須,最終卻還是沒能說出個所以然,隻是梗着脖子道:“官家若是如此說,不如将臣這個左相之位,也一并交給這位嶽将軍好了。”

此言一出,裴謙沉默了。

李綱和群臣都長出了一口氣,心想還好,看着這位新官家還沒有徹底昏頭。

他還是知道,這個偌大的國家需要他們這些文官來治理的。

然而裴謙低頭片刻,認真地點了點頭:“也不是不行。”

李綱差點驚得眼珠子掉出來。

什麽?!

原來官家剛才不是被他說住了,而是在認真考慮此事的可行性?

不隻是李綱,就連群臣也都懵逼了。

裴謙直接從龍椅上站起來,冷冷得掃視這些明顯有些想搞“非暴力不合作”的官員們。

他冷笑一聲,然後厲聲說道:“朕知道,你們爲何如此自信,認爲隻要上疏請辭,就可以逼朕妥協。

“祖宗之法,祖宗之法!

“從荊公變法之時,你們就圍繞着祖宗之法吵個不停!

“用百餘年前的舊法來管百餘年後的事情,也就你們這些腐儒能幹得出來!

“朕問你們,祖宗之法是能讓完顔宗翰遭天譴暴斃,還是能讓金兵乖乖地退到燕雲、不再犯我大宋疆土?

“天天想着祖宗之法,難道等金人徹底攻占了京師,将我大宋曆代先祖的太廟燒毀、陵墓掘開,你們還要再跟朕說祖宗之法嗎?

“祖宗可以不要,但祖宗之法不可廢?你們是這意思嗎?

“若是那樣,不用金人,朕自己将太祖太宗的陵寝全都刨了!這種事情就算要做,也隻有朕這個不肖子孫能做,金人不能做!”

他表情變得冷冽無比:“李綱!還有你們這些群臣!

“今天搞清楚一件事情,朕不是來跟你們商量的!

“你們不想做朕的臣子,現在便可以請辭!即便你們全都滾了,這個腐朽崩壞的朝廷塌了,朕也一樣可以和嶽将軍一起,去北地,去太行山,去我大宋的任何一寸土地,繼續抗金!

“宋軍不跟朕,那朕就去找義軍!

“這天下,無非是打爛了再重來一次!

“也總好過鈍刀子割肉,讓昏君和昏官們,繼續源源不斷地把億萬百姓的民脂民膏搜刮起來,送給金人!”

這一番怒斥,讓朝堂上的所有大臣,全都呆住了。

他們萬萬沒想到,這位新官家,竟然連祖宗都敢不要了!

是啊,連自己去掘祖墳的事情都敢說出來,那還能給他們這些大臣面子?

在大宋朝建立的一百多年裏,不,應該是自從有皇帝這個稱謂之後的一千多年裏,這種從皇帝口中說出來的驚世駭俗的發言,似乎也還是頭一次……

因爲這個話題實在太過敏感了,以至于偌大的朝堂,竟然沒有官員敢說話了。

他們有點不敢參與這個話題……

在讨論下去,多半就是兩記鐵拳和一記窩心腳。

群臣絲毫不懷疑這位官家能幹出來這種事,畢竟之前汪伯彥和黃潛善被打出朝堂的事情,還曆曆在目。

裴謙又重新坐回皇位上:“至于你們問,朕爲何要重用這位嶽飛嶽鵬舉?

“因爲此人的上書,朕看了。在朕看來,此方略完全不亞于隆中對、出師表!

“朕問你們,漢昭烈帝在三顧草廬之時,難道也要讓武侯先從基層的小兵幹起、按照大漢規定逐級升遷嗎?”

群臣再次面面相觑。

一名大臣弱弱地說道:“可是官家,當時天下大亂,局勢……自然還是有所不同的。”

裴謙一拍龍椅:“有何不同!

“當時是天下大亂,難道現在的天下就很太平嗎?

“金人都要亡大宋半壁江山了,難道你們還覺得這是太平盛世?也難怪有那麽多想南渡苟安的鼠輩,一直在朕耳邊聒噪!”

此言一出,群臣再度安靜了下來。

裴謙不由得心中得意,看來,趙構原本記憶中關于這個異世界之前曆史中的劉備和諸葛亮的事情,确實很有說服力。

隻是群臣雖然不再說話,但看向嶽飛的目光中,還是充滿懷疑的。

畢竟……這位嶽飛能不能跟諸葛武侯相提并論,這暫且不說。

這位新官家把自己比成漢昭烈帝,這就有點過分了……

您有漢昭烈帝的那種眼光嗎?

幾乎所有大臣都知道,這位新官家壓根也一旦都不懂兵事,看了嶽飛的上書,就能确定這是大宋版的隆中對?

這……是否有一種欽定的感覺?

所以,百官終究還是有些不服的。

裴謙覺得時機差不多了,最後看向一直沒能插話的嶽飛:“嶽卿家,朕問你,李相的軍事才能是不是很一般?”

嶽飛愣了一下,沒想到皇帝竟然問出如此直白的問題……

陛下你都不需要顧及李相的面子嗎?

但如果不如實回答,又犯了欺君之罪。

嶽飛想了想,隻好耿直地說道:“回官家,李相确實是宰執之才,乃爲當世之管樂;至于統兵一事,李相畢竟未曾到過行伍,有大略而無奇謀,也未可過分苛責了。”

李綱氣得胡須亂飄。

這番話要是種師道、宗澤那樣的老将說這些話也就罷了,你一個小小的武翼郎,憑什麽這麽評價我?

裴謙哈哈大笑:“看,朕是不是說的沒錯!

“朕再問你,若是你來統兵,敢不敢爲朕打下燕雲,直搗黃龍府,将金人曆代先皇的宗廟給朕掘了!”

嶽飛愣了一下,但随即說道:“末将願爲陛下赴湯蹈火,複我大宋河山!”

裴謙一拍龍椅站起:“好!那咱們君臣就這麽說定了!

“李綱,還有你們這些群臣,要麽就給朕上書請辭,要麽就給朕把這件事情辦利索了,快些去樞密院交割,将天下兵權收到嶽将軍手上!

“至于嶽将軍,你來單獨見朕,朕要好好和你說說,破敵之策。

“散朝!”

裴謙拂袖而走,隻剩一衆群臣面面相觑。

……

如此随意妄爲,裴謙就不怕真的被群臣所抛棄嗎?

畢竟“皇帝與士大夫共天下”這句話,确實不是一句虛言。

其實,裴謙倒是巴不得群臣真的把他這個皇帝給抛棄或者架空了,那樣的話,他估計能更快散掉身上的氣運,更早回到自己所熟悉的那個王朝。

隻是很可惜,他也清楚這多半是不可能的。

在今日大殿上的攤牌之後,最大的可能便是群臣最終妥協,老老實實按他的意思去辦。

這個道理,其實很簡單。

因爲此時的大宋,他附身的這位趙構,就是不可替代的唯一皇帝人選。就算這些文臣們膽大包天、排除萬難想另立一個新君,也根本找不到人。

天下百姓隻認這個皇帝,而且外界還有金兵在虎視眈眈,若是皇帝真把攤子掀了,誰都沒有好日子過……

而皇帝上次讓李綱痛打汪伯彥、黃潛善,這次又跟在文武百官面前說出這番驚世駭俗的話語,其實都是在表達一種态度,就是他确實是會掀桌子的。

而大宋的大部分文臣,都是欺軟怕硬的。

當對方講道理的時候,他們就總能找到無數的道理去反駁,不論是用聖人之言也好,用祖宗之法也罷,總之,他們或許不能把事辦成,但讓事情辦不成,那絕對是一把好手;

可如果對方不講道理,隻用拳腳說話,那這些文官們就會立刻妥協了。

金兵是如此,此時的新官家,也同樣是如此。

所以,裴謙雖然也多少對這些群臣有些期待,希望他們盡快地送自己一程,但内心中也知道,這多半不太可能。

尤其是在李綱的主持下,整個朝堂最終多半還是會妥協,逐漸地将兵權交到這位小将嶽飛的手中。

裴謙并不指望着真能一步到位,但隻要有這樣一個過程,這位嶽飛應該就能很快地将這些權力抓在手中。

……

至于嶽飛,此時的心情當然是複雜的。

原本他的這封上書,并未期待着太好的結果。

他畢竟隻是一個小小的武翼郎,雖然在之前也立下了許多軍功,甚至在軍中頗有名氣,但要摻和朝堂上的大事,确實是太不自量力了。

但靖康之變的慘狀,以及這位新官家即位之後明顯是想南渡偏安的一系列操作,還是讓嶽飛心中充滿着意難平,忍無可忍之下,才終于上書,将自己心中的憤懑給全都發洩了出來。

按理說,他是欣賞李綱的,也知道李綱與汪伯彥、黃潛善之流不同,是真正的治世能臣。

但他還是在奏疏中将李綱也罵了一通,可見這段時間建炎朝廷的一系列行爲,已經徹底激怒了他,讓他忍無可忍。

而後,嶽飛在坦然之餘,也對自己的未來有了不甚樂觀的預估。

最好的結果,無非是朝廷聽取了自己的建議,稍微更改了一下方略,對自己有所安撫和褒獎;

次一等的結果,沒采納建議,但也不會追究自己的責任,又或者壓根沒人注意到這封奏疏;

壞一些的結果,則是因言獲罪,被處罰甚至直接被罷免官職;

最壞的結果,被殺也不是全無可能。

而若是按照原本的曆史軌迹發展,在這封上書之後,朝廷中給出的回應是“小臣越職,非所宜言,奪官歸田裏”。

也就是說,朝廷壓根沒有跟他說,這番建議是對還是不對,而隻是表露出一種赤裸裸的輕蔑:國家大事也是你這種人配議論的?直接免官,抹去從軍之後的一切功績,愛去哪去哪吧。

而這其中,更多的是輕蔑,而非對政見不合者的打壓。

一個小小的武翼郎,連說話的資格都沒有。

其實,在嶽飛遞上奏疏之後的幾日,就已經有些後悔了。

不是後悔仗義執言,而是因爲,朝廷中傳來消息,汪伯彥和黃潛善這兩位佞臣,都被陛下罷免了!

據說當時陛下在殿上的英姿十分神武,一腳把汪伯彥踹飛,頗有太祖遺風。

得知這一切之後,嶽飛知道自己奏疏中彈劾的那兩位關鍵人物,已經沒有了,不免又對這個新朝廷,重新充滿了期待。

甚至時有反思,自己在奏疏中的一些措辭,是不是過于激烈,有些小題大做了,會不會因此産生反效果。

隻是在這種猶豫之中,嶽飛卻迎來了他最樂觀的情況下都爲設想過的一種可能。

皇帝竟然力排衆議,封他爲天下兵馬副元帥和樞密使,這等于是将整個宋朝的軍權,全都不由分說地交到了他的手上。

如果對于其他人來說,此時的反應或許是惶恐,或者推辭。

畢竟,沒有資曆又如何服衆?

若是坐上了這個位置,最後卻連一名有資曆的将領都指揮不動,那就贻笑大方了。

但嶽飛絕不會這樣想。

對他來說,再大的官職又如何?未必就做不得。

不就是練兵、打仗嗎?

有些人,就是生而知之的。

倒是正好借此機會,看看到底是不是“肉食者鄙、未能遠謀”,也正好看看,自己的胸中抱負,到底是毫無意義的紙上談兵,還是真正能與隆中對相媲美的安邦定國之策!

所以,這次被皇帝召見,嶽飛已經打定主意,要将胸中謀劃和盤托出,以示不負陛下重托。

隻是讓嶽飛沒想到的是,陛下私下裏見到他的第一句話,就又讓他當場愣住了。

“好了,嶽将軍,說說吧。

“你成爲天下兵馬副元帥、樞密使之後,多長時間,朕能禦駕親征?”

裴謙的眼神中,充滿了期待。

嶽飛一時間沒有回過神來:“禦駕……親征?”

裴謙點頭:“對啊。你在上疏中不是說了嗎?”

他拿出那封讀過了好幾遍的奏疏,念道:“爲今之計,莫若請車駕還京,罷三州巡幸之诏,乘二聖蒙塵未久,敵勢未固之際,親帥六軍,迤逦北渡,則天威所臨,将帥一心,士卒作氣,中原之地,指期可複!”

念罷,他再次看向嶽飛:“親率六軍,迤逦北渡。這不就是說,朕要禦駕親征嗎?”

其實裴謙之所以對這位小将如此看好,也是因爲“親率六軍”這四個字,确實說到他的心坎裏了。

主戰的人很多,但勸皇帝禦駕親征的人,那就少之又少了!

這樣的人才,萬萬不可錯過。

然而,親自寫了這封奏疏的嶽飛,卻愣住了。

他心中其實很想說,陛下,這不都是客套話嗎……

這句話,其實有點像是現在某些公司中的部門總結,最開頭永遠都是:在領導們的英明指揮下……

但其實,領導們真的指揮了嗎?

不一定。

但不管有沒有指揮,這句話都是必不可少的。

嶽飛所寫的“親率六軍”也是同理。此時的趙構是天下兵馬大元帥,名義上,不管誰統兵,他這個皇帝才是天下兵馬的最高統帥。

嶽飛總不能說,讓我來統率六軍,渡過黃河一波把金人給A了吧?

那把皇帝放哪了?

“親率六軍”這四個字,确實也隻能用在皇帝的身上。

而嶽飛真正的意思,隻不過是希望皇帝做做樣子,比如,擺出一副親征的架勢,鼓舞一下士氣也就夠了。

至于具體怎麽打,那當然還是要他們這些将領去執行,豈能真的讓皇帝冒着巨大的風險跑到前線去?萬一出了閃失那算誰的?

所以,此時這位官家竟然如此迫切地問,什麽時候才能禦駕親征上前線?

可不就是把嶽飛給問住了。

然而,嶽飛剛想解釋,就看到這位皇帝的臉色陰沉了下來:“嶽卿,你該不會是并不想讓朕上前線,而隻是随便寫寫吧?

“朕醜話可說在前頭,朕是必須要禦駕親征的!不是在後方搖旗呐喊,而是要去往戰争的第一線,去跟金人硬碰硬的!

“你若是做不到,朕可就換别人了!”

嶽飛不由得一驚,但他畢竟心思機敏,略一思索之後趕忙說道:“官家若是能以萬金之軀親臨戰陣,自然能像臣說的一樣,天威所臨,将帥一心,士卒作氣,中原之地,指期可複!

“隻是……

“還請官家能給末将一年時間,整軍備戰。”

聽到這裏,裴謙有些失望。

還是要一年時間!

不過轉念一想,一年就一年吧,相比于李綱的五年,已經算是給了一個很大的折扣了。

很顯然,嶽飛原本的意思也隻是讓他在後邊搖旗呐喊。

如果那樣的話,也不需要一年,嶽飛現在就可以領兵去打,反正隻要糧草能保證,邊打邊練兵也就是了。

但皇帝禦駕親征……這事就複雜了。

嶽飛也必須要一年時間來練兵,然後才敢帶着皇帝去打。

裴謙想了想,一年時間問題不大,總之能去前線就行。到時候隻要出點差池,把自己送了,結果也是一樣的。

那就這麽辦吧!

裴謙覺得,他也不太可能找到一個比嶽飛還膽大的将領,敢打包票在一年之内就讓皇帝禦駕親征。

既然如此,那就别折騰了,等一年吧!

……

夢中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

一年的時間,裴謙每天在皇宮中劃水摸魚,将朝廷的政務全都交給了李綱,而統兵、練兵的事情,則全都交給了嶽飛。

剛開始的時候,李綱還常常上疏彈劾嶽飛練兵的辦法,但裴謙看都沒看就把奏疏全都扔了回去。

後來,不知道是因爲李綱死心了還是因爲什麽原因,也就不再上疏了。

裴謙很高興。

終于,一年之期已到,在裴謙興沖沖地要催促嶽飛發兵的時候,他又聽到了一個好消息。

金人竟然主動打過來了!

而這次金人的行動,便是後世極爲有名的“搜山檢海”。

簡而言之,金兵的戰略目标是執行一次斬首行動,派遣一支五千人的精銳騎兵從東平出發,日夜兼程突襲汴京,目标是活捉趙構。

在靖康之變後,金人其實已經意識到了,他們無力取代宋朝、建立起穩固的統治。一個汴京尚且攻打不下來,更何談完全消化掉整個北方,進而渡過長江?

所以,金人想到了一個好辦法,就是像靖康之變一樣,将宋朝的皇帝擄走。

如此一來,群龍無首的情況下,宋朝就無法再維持穩固的統治。

而原本的搜山檢海,是從東平直撲揚州,畢竟那時的趙構正在揚州偏安。而此時的搜山檢海,卻從揚州變成了汴京,路程更近了。

十萬火急的軍情送到汴京,群臣都力薦讓皇帝趕緊南逃,或者召天下精兵來汴梁勤王。

裴謙卻是哈哈大笑。

“來得正好啊!

“傳旨,朕要禦駕親征,跟這個完顔宗弼大戰三百回合!”

——————————

竟然還是沒寫完,看來還得再來一章了。

有些讀者可能不知道,這個番外是跟着前面三個全訂番外的,也就是番外123,沒看過的可以去看一下,分别在1264章、1450章和完本感言後。需要app端全訂可以看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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