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在撒這些謊?
是佛?還是在佛的佛子佛孫?
這其實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佛教已變質了,佛或許它初衷真理是好的,但佛子佛孫将它們變壞了,這已是不争的事實(儒家那些人都能曲改聖賢書籍,區區佛經算啥,好多佛理故事,都是和尚們自己編出來的)!
師妃暄仍然信佛,因爲這是她從很小就有的信仰。
她一直以爲佛會拯救世間,所有信佛的人都是好人。
可上次下山,她才發現信佛的人未必有多虔誠,他們可能是打着佛的旗号在爲自己謀利,佛也并沒有能拯救這悲慘的世界,至少它的佛子佛孫們并沒有真打算去拯救這個世界。
錯的不是佛,而是那些背離了真正佛理佛子佛孫們!
必須要改變這一切!
師妃暄心裏突然生出這麽一個念頭,這念頭讓她驚恐。
她急忙覺察這念頭的來源,她才發現這念頭居然是來自那位人教教主送給她的那幾本“蘇哲”,她這個念頭在那書中被稱爲“改革”,又可稱“革命”!
師妃暄坐在屋中,神情頗有些複雜:“這就是你把書送給我的原因嗎?你早就知道妃暄看過那些書後,會走上這條路?”
“齋主!”
這時,院門外,恭敬的聲音響起,她師尊梵清惠來了!
師妃暄連忙回過神來,想要将屋内的一些東西藏好。
她以前不會這樣,可自從去了汝陰,見了那人教教主,看了那幾本“蘇哲”後,她便成了這樣。
可是沒等她把所有東西藏好,梵清惠已經推開門,走進了屋内,一眼便看到屋内那些慌張之下留下的痕迹,梵清惠本平靜的臉色一下子就沉了幾分。
梵清惠心情不好,冷眼一掃,喝令道:“拿出來?”
“什麽?”
見師妃暄在自己面前扯謊,梵清惠臉色更不好看,師妃暄居然敢對她撒謊!
梵清惠袖子一揮,鼓動的真氣帶動氣流,在屋内形成一陣風,将屋内的東西吹得東倒西歪、亂七八糟的。
梵清惠眼尖,伸手連連幾抓,幾頁紙被她抓了過來,她拿在手中一看,臉色徹底陰沉了下來,她拿着幾頁紙的手在顫動。
不,是她整個人的身體都在抖!
梵清惠眼神逼視師妃暄,喝問道:“這些是什麽?”
師妃暄不答,隻是低着頭。
過了會兒,梵清惠臉色恢複到剛進門時的平靜,内力激發,手中的幾頁紙被震成無數紙末,她看着師妃暄,輕歎道:“妃暄,你太讓爲師失望了……”
她本是來看看師妃暄怎樣了,看能不能利用師妃暄接近那人教教主,來個舍身飼魔,可沒想師妃暄竟會寫出那等大逆不佛的東西!
梵清惠不等師妃暄說話,轉身便出了小院。
“妃暄入魔甚重,需好生靜修,沒有我的命令,不得将她放出!”
“是,齋主!”
小院中,又恢複了平靜。
師妃暄看着亂糟糟的屋内,苦澀一笑,恐怕她師尊不死,她心中有些東西不改,這一輩子都可能要在這小院中度過了。
慈航靜齋這麽大一個……尼姑庵,每一代肯定不隻一個傳人,像梵清惠那一代,便有好些同輩師姐妹,隻不過梵清惠和碧秀心是當年那一代最傑出的二人。
而師妃暄這一代也不止師妃暄一個傳人,隻是師妃暄是其中佼佼者,最傑出罷了,少了個師妃暄,還有蘇妃暄,李妃暄嘛……靜齋從來不缺仙子、聖女!
帝踏峰上的事情,蘇啓不知,知道了也不過一笑。
這本就是他随手下的一步棋,進行的一次實驗,他當初隻不過是想看看心境被破、受到“蘇哲”影響後的師妃暄會變成什麽樣。
蘇啓已經離開了宋閥,宋閥高層在連續數天的會議商讨後,做出了決策,不僅同意和人教生意上的往來,還将送一批宋閥小輩前往汝陰求學。
有趣的是,宋缺之女宋玉緻也在其列!
宋缺如此做,有三層含義:一是通過将宋閥子弟送去汝陰,相當于作爲質子,加深和人教的信任;二是宋缺與蘇啓交談後,真想讓宋閥子弟去學習人教的東西;三将宋玉緻送去,則是宋缺的小心思,他還沒放棄把蘇啓變成自己女婿的打算。
宋閥這個信号釋放出去,雖未直接明言,但代表宋閥站到了人教這一邊!
一輛馬車之中,唯蘇啓和石之軒二人。
石之軒笑着向蘇啓問道:“蘇兄既已見過宋閥主,對宋閥主怎麽看?”
這問題進宋家山城前,石之軒問過,但當時蘇啓未見過宋缺,回答的是“不怎麽看,隻聞其名,不見其人,難以确判。”
石之軒這問裏的意思是:你現在見過宋缺了,現在該有個準确的判斷了吧?
蘇啓看了看石之軒,笑道:“背後議人,非君子所爲,但幸好我和石兄都非君子。”
“宋閥主此人,太過于被神化,可他終究隻是個人。”
石之軒面露異色,他聽很多人評價過宋缺,卻從未聽蘇啓這般評價,又問:“蘇兄何出此言?”
蘇啓道:“他行事看似有抱負有志向,卻始終托于他人之手,自己不肯放下身段來,如何能成事?他嘴上說着堅持漢統,可他去做了麽?做了什麽?有意義嗎?”
“不要說要從嶺南打出去有多艱難,不要說他不想讓治下百姓遭遇戰亂之災。若他真想做,這都不是事!他一統了天下,鑄漢室江山,不是更好?”
“他這人啊,孤芳自賞,目中無人,有才能智慧,但除了武功這一項,其很多東西都停留在表面。像将他大女嫁給解晖之子解文龍,如今又把宋玉緻送到汝陰,總是弄些小把戲,自己卻不親身做大事。”
“他對慈航靜齋齋主梵清惠餘情未了,專門娶一個醜女爲妻,這是在證明什麽嗎?給誰看呢?”
“更是有趣的是,很多人視他爲神,他自己子女都将他當作了不可逾越、不敢違背的神,卻成天又想着兒子某天能站起來敢違背自己。宋師道會有如今這種性格,他宋閥主要占很大一部分原因。”
“江湖上傳言‘天刀’如何如何,宋閥中人更視其爲神。我看啊,宋閥主被過于神化了,我承認其才能智慧,但他終究是個人,比碌碌之輩高,卻不及魯兄和石兄你等。切莫以爲我是在捧石兄,無他,魯兄和石兄一直在做事罷了!”
“這世上從不乏天才,缺的是肯将自己天才用來做事的天才。”
“他能有今日這份成就,占了生在宋閥的很多便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