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趙雲隻給他們留了二千人,理智來說應當據關死守,可高順偏偏反其道而行,高幹毫無防備,剛行到半路的黑石谷,正催促将士們加緊趕路,突然一陣地動山搖的巨響,緊跟着兩側山坡上面巨石滾滾而來,劈頭蓋臉,狂風暴雨般的砸了下來,高幹還沒等明白過來怎麽回事,耳旁便響起了凄厲哀嚎的慘叫聲,身邊的将士隻一眨眼的功夫就倒下了一大片。
毫無防備的并州軍被這股突如其來的死亡巨浪吓懵了,許多士兵來不及取下綁在背上的木遁,直接就被射成了刺猬。他們在倒地前發出凄厲的慘叫聲,震撼着同伴的心神,一些騎兵甚至被連人帶馬被呼嘯而來的箭雨釘死在山壁之上,手腳還兀自不停的抽搐着,山谷中發出一陣沉鈍的噗噗聲,那是箭頭锲入肉體發出的可怕聲音。
還沒等受驚吓者從震驚中恢複過來,第二陣密集的射擊接踵而至,然後是第三陣,第四陣、第五陣……這種瘋狂的密集攻勢,宛如雪崩,令并州軍的陣列與戰鬥意志随着他們的肉體完全崩潰,山谷中濺起一片片猙獰的血花。
并州士兵在箭雨的沐浴下顯得茫然無措,他們一邊漫無目的的奔跑,一邊發狂似的大叫,一直到被刺穿在地上。
在頭頂,伏兵的箭雨甚至遮蔽了頭頂的陽光,随着攻擊密度增大,谷地的血花升騰起一層若有若無的血霧。
山腰戰鼓如同晴天霹靂在頭頂炸響,滾木礌石排山蹈海般從陡峭的山坡湧下,鐵簇箭矢尖利的嘯叫聲飛下,山谷中奔馳的馬隊頓時擁擠踩踏,人仰馬翻,死傷不計其數,在并州軍尚未清醒的時候,呂布帶人如洶湧的洪水呼嘯着呐喊着從山坡上猛撲而下。
呂布一馬當先,一道紅影奔雷閃電般沖入了敵兵的軍陣,呂布掌中方天畫戟往左一揮,十幾件兵刃立刻稀裏嘩啦打飛,緊跟着就勢往右回掃,沖在最前面的幾個敵兵登時命喪黃泉!
呂布畢竟是呂布,單憑一騎,就夠這些人忙活的,但見方天畫戟忽上忽下忽左忽右,舞的如旋風一般,快的令人眼花缭亂,敵兵的慘叫聲凄厲不絕此起彼伏,呂布所過之處敵兵人仰馬翻,死傷不計其數,頃刻間他馬前丈許之餘竟無人靠近,成了一片血色的真空,滿地死屍,一片狼藉,繼而又聞他大吼一聲,竟躍起赤兔馬跳入曹軍陣中,在人群中一竄一躍,似砍瓜切菜般殺人,形似魔鬼狀若瘋癫,把并州軍吓得四處躲避。
呂布身後的騎兵迅速跟至,都是一副不要命的架勢,哪管對面有多少敵兵,舉着家夥一路向前,不要命的殺了上來,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将有必死之心,士無貪生之念。
高幹做夢也沒想到會是這樣,那厮殺緊張得叫人透不過氣來,兵刃相交激起一陣陣令人膽寒的碰撞聲,戰馬嘶鳴着沖撞往來,鮮血似火焰般不是的噴發怒竄,呂布這些人都殺得血葫蘆一樣,如狼似虎,像一把鋒利無比的尖刀,所過之處卷起漫天的腥風血雨,倒地的死屍被戰靴、馬蹄踩成了一塊塊的爛泥,汩汩的血水肆意的流淌,刺鼻的血腥味令人窒息。
幸好呂布沒有戀戰,帶人一路旋風般的沖了過去,好半天高幹才回過神來,戰後一清點,死傷不下三四千人。
接下來,高幹加了小心,放慢了行軍的速度,并派出斥候沿途四處搜索,可愣是連個人影都沒有看到,呂布一戰得手,早已帶人返回了雁門關。
高幹一路提心吊膽的趕到雁門關,這邊早已做好了充分的準備。就算加上田豐派來的那些人,經過連番苦戰也休想撼動雁門關的鋼鐵防守!
而田豐這邊,本以爲趙雲會分派人手護送易京城中的糧草和财物,可斥候探聽到的消息,卻讓田豐着實感到不解,趙雲竟然按兵不動,一點動靜都沒有。
易京城出奇的平靜,四門緊閉,城樓上刀槍耀眼、兵甲林立,雄壯威猛的漢軍士兵傲然聳立,火紅的漢軍旗幟肆意的迎風飄揚。
田豐頗感意外,心說“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他知道趙雲的兵力很少,換了任何一個人都應該馬上轉移,争取在最短的時間内離開易京,拖得時間越久對趙雲越不利。
可趙雲偏偏沒這麽做。
田豐苦思不解,隻好暫時半路紮營,繼續派人打探。
一天過去了,到了第二天上午,依舊一點動靜都沒有。
田豐心裏漸漸的變得急躁了起來,畢竟袁紹僅僅是讓他盯緊趙雲,并沒有讓他私自行動,可田豐卻已經派人去了雁門關,按時間推算那邊早已經打了起來,這就等于是公然向趙雲宣戰了,袁紹要是知道這個消息,還不知道會是什麽樣的态度。
趙雲正在巡城,突然一道黑影從遠處急急飛來,不一會便到了近前,原來是一隻信鴿,趙雲伸開手臂,那信鴿咕咕的叫了幾聲,煽動着翅膀穩穩的落在了他的手臂上。
幾年前,趙雲面向天下能人異士廣發招賢令,招募了不少民間的奇人異士,這些年招募人才的步伐也一直沒有停止過,訓鴿的、熬鷹的、馴馬的、養狗的、捕獵的……各種各樣的能手聚集了不少,尤其是傳信的信鴿,更是給行軍打仗提供了極大的便利。
熟練的從鴿子的腿上取下一個精緻的竹管,裏面有一個紙條,趙雲展開匆匆看了一眼,俊朗得劍眉微微皺了一下。
雁門關已經開戰了,雖然高順讓他不用擔心,但趙雲的心依舊不安的懸了起來。
“來啊,把陳宮請來見我。”
一個親衛答應着跑下了城樓,功夫不大,陳宮便登上了城樓。
“主公,不知喚我何事?”見趙雲皺着眉頭,陳宮隐隐猜到了七八分。
“雁門關已經打起來了。”趙雲歎了口氣,如實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