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兩人來到了寒門書院,陳宮還在納悶“這是誰家的宅院,怎如此氣派?”
将近占了半條街,光是粉刷雪白的院牆,便足有幾裏長,田疇有些自豪“這是寒門書院,想必你也聽聞過。”
“寒門書院?”陳宮點點頭,耳熟的很。
書院門前兩邊各懸挂着一塊牌匾,“書山有路勤爲徑,學海無涯苦做舟!”
陳宮細細品味,不住點頭“這是何人所做,當真是大有深意,将學子之辛酸苦楚一語道破啊。”
田疇賣了個關子“你猜。”
“聽說蔡邕蔡中郎便在洛陽,莫非是此人所作?”
田疇面帶笑容,輕輕搖了搖頭“不是,蔡中郎一門心思忙于編纂漢史,根本抽不出時間,他一年也出不了幾次門。”
“莫非是邴原老先生?”
“也不是。”
“那是劉政?”
“呵呵,也不是,此人你一定想不到,他就是我家将軍。”
說着,田疇邁步走了進去。
陳宮啧啧稱奇“真是想不到。”
在外面便覺得學院大的出奇,進來之後,陳宮更是心驚不已,一排排,一座座,屋舍相連,井然有序,光是那多得數不清的屋舍,便讓陳宮瞠目結舌“子泰,這裏究竟有多少學子?”
田疇伸出五根手指“五千!令人欣慰的是第一批學子已經學成離開了書院,大都被安置到了附近的村鎮縣城。”
“竟有這麽多。”
陳宮吃驚非小,五千名學子,這是什麽概念,簡直不敢想象。
自從追随了呂布,除了認識了幾個有名望的文士,一個學子他也見不到,因爲整天不是打仗,就是逃命,一天安穩時間都沒有,打仗之餘,呂布也從來不考慮這些。
在學堂裏轉了很久,陳宮意外的發現,蔡邕的女兒蔡文姬,竟也在書院給孩子們教授學業。
在城中轉了一圈,田疇又引路往城外走去,路經西門時,守衛将他們給攔住了。
“奉命檢查。”
李固邁步走了過來,看了田疇一眼,表情認真的說道“田都尉,在下公事公辦,得罪了。”
田疇是趙雲身邊的重臣,官拜屯田都尉,對方隻是一個守門的校尉,明明認出了他,卻還執意搜查,陳宮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田疇并不生氣,沖李固點點頭,“這也是你職責所在,檢查吧。”
李固非常認真的檢查了一下,然後一抱拳“對不住了,這位是?”
“他是陳宮,是趙将軍請來的貴客。”
“這我不管,不管誰從這裏進出,一律都要檢查。”李固說着,奔陳宮走了過來。
田疇剛要解釋,陳宮搖了搖頭“無妨,無妨,理當如此。”
檢查過後,李固一擺手,“放行,二位請吧。”
出城後,兩人翻身上馬,并辔而行,田疇怕陳宮誤會趕忙解釋。
陳宮絲毫沒有生氣,反而來了興趣“洛陽四門都是如此巡查森嚴嗎?”
田疇點頭道“那是,豈能有偏有向,實不相瞞,剛才那位城門校尉乃是趙将軍的妹婿。”
“哦?”
陳宮略感詫異“如今,趙将軍官拜當朝大将軍,坐鎮司隸,就連關中也受他節制,卻讓自己的妹婿把守城門當一個不起眼的巡查校尉,是不是有些不顧情分啊。”
田疇笑了笑“這正是趙将軍令人欽佩之處,他的妹婿之前在常山縣就是個守門校尉,來到洛陽後,依然如故,趙将軍曾說,他妹婿隻是個中下之才,再高的官職給了他,他也不能勝任,将軍還有一個兄弟,至今連個體面的差事都沒有。”
陳宮心中頓生敬佩,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常言說,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
趙雲如今鎮守一方,成了威名赫赫的一方諸侯,他的親戚争相投奔也在情理之中,可趙雲卻沒有大開方面之門,要得到照顧可以?先拿出真才實學再說,李固能力不夠,趙亮更是不值一提,所以都沒被重用。
趙雲這麽做,看似有些薄情寡義,卻赢得了文武臣僚一片贊譽,如果真把李固和趙亮派去當郡守,不僅事情處理不當,還會滋長貪腐之風,到時候遭殃的必然的當地的百姓。
猛一擡頭,陳宮驚的目瞪口呆,一眼望去,郊外一片無邊無盡的麥田,不知道蔓延到何方,麥苗長得密集齊整,好像『毛』茸茸的綠『色』地毯鋪展開來,田梗經緯交織,像一大塊棋盤,微風吹拂,麥苗輕輕晃動,蘊藏着勃勃生機。
陳宮曆經兖州和徐州的戰『亂』,深知糧食的重要『性』,呂布當初之所以被趕出兖州,就是吃了沒有糧食的大虧。
糧乃軍之本,民以食爲天。
尤其是刀兵四起的『亂』世,不知道多少人吃不上飯餓死在田間街頭。
陳宮有感而發,歎息道“方今天下,狼煙四起,刀兵頻仍,到處都在打仗,農夫五口之家就有兩個人服兵役投軍,耕種的土地大量荒蕪,到處都是逃難的百姓。就算勉強有田地耕種,辛辛苦苦,日夜勞作,所得也極爲有限,除去繳納的稅賦,剩下的連填飽肚子都不夠。光說這無邊無際的良田,便足以看出,趙将軍的治下,百姓都是有福之人,不用四處奔波,不用餓肚子,恐怕一年下來,還有不少餘糧吧?”
田疇點了點頭,表情抑制不住的有幾分得意“不瞞你說,洛陽周邊數百裏的荒地,現在全都變成了沃野良田,府庫的餘糧不下兩百萬斛,百姓家中也是吃得飽,穿的暖,别的地方都在打仗,可司隸這邊,已經五六年沒有見過狼煙了。”
任何一方諸侯,都不希望自己的地盤上發生戰『亂』,隻有境内安穩,才能後方無憂,趙雲這幾年雖然沒少打仗,但都是在外征戰,司隸平靜的像一汪湖水。
百姓安居樂業,勤于墾荒屯田,不僅他們的生活變得富足,也給趙雲積攢了征戰天下的本錢和底氣。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