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越一戰慘敗,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最後害的自己把命也賠上了,呂布的境況也差不多。
曹『操』東征呂布,和孫策北征江夏,幾乎發生在同一時間,狀況也非常相似。
張繡突然反目,幫助孫策打敗了蒯越,而呂布這邊,原本備受信賴的陳登,臨陣倒戈一擊,也讓呂布付出了慘痛的代價,最後『逼』的走投無路,被困下邳。
城池被困已有數日,呂布站在白門樓,手扶垛口,眺望着城外曹軍的連營,他早已沒有了往日倜傥英武的神氣,臉上滿是憔悴和疲憊,原本白皙俊美的臉上不知不覺爬滿了皺紋,藍隐隐的眼睛盡是無奈之『色』。
連日寝食不安,食不下咽,嘴唇都幹裂了,就連身上威風赫赫的銀甲征袍,也黯然失『色』,一副英雄遲暮的樣子。
身邊的将士,也是無精打采,死氣沉沉,城池被困,糧草越來越少,将士們的心中越發的絕望和恐慌,誰也不知道,究竟還能堅持幾日?
禍不單行,曹『操』又狠辣果決的掘開了泗水,河水倒灌,頃刻間下邳城便成了一片汪洋。
雖說水勢有限,不足以将城中的房屋和軍民淹沒,但過膝的河水卻讓呂布雪上加霜。
将士們争搶着往高處跑,身上弄的全是水,糧草被水浸泡變得發黴腐爛,士兵身上的铠甲和刀槍,也大多都生了鏽。
此時已到了深秋,哪怕僅僅是在水裏走上幾步,也讓人凍的渾身直哆嗦,别說守城,就算什麽都不做,也讓人渾身不自在。
城中的百姓更是怨聲載道,有的罵曹『操』,有的罵呂布,田地也被淹了,房子裏也泡在了水裏,出出進進很不方便,百姓隻能窩在家裏指天罵地,不停的抱怨咒罵。
一開始,呂布還動員軍民掏水自救,可根本無濟于事,無奈隻得放棄,呂布心緒煩悶,每日借酒消愁,将士們也無所事事。
曹『操』一直沒有攻城,擺明了是要活活的困死呂布,又過了數日,呂布一照鏡子,把自己也給吓了一跳,簡直沒了人樣,滿臉的胡子茬,像個山野村漢,呂布勉強打起精神,酒也不喝了,再次登上城牆參與守城。
天越來越冷,不少地方甚至結了冰,北風凜冽,将士們連冬裝都沒有,縮着身子凍的渾身直抖,不少士兵穿的是草鞋,腳指頭都凍壞了,呂布心裏也不是滋味,愁眉不展,一點辦法都沒有。
陳宮和高順倒一直沒閑着,高順每日都帶兵巡視,甚是『操』勞,整個人足足瘦了一圈,陳宮也不停的組織軍民加固城防,準備守城器械,忙的一刻不停。
可高順陳宮所做的這些根本無濟于事,士氣低『迷』,軍心頹喪,不少将士已經不想再打了,呂布從他們臉上的表情看的出來,他隻是不願意承認罷了。
巡視的時候,呂布瞧見幾個兵卒圍在一起,正在小聲的嘀咕,呂布信步走了過去。
“你們知道嗎,當初曹『操』滅張超的時候,張超也是像咱們一樣,苦苦堅守,結果最後怎麽樣?根本就是死路一條,曹『操』可狠了,城破之日大開殺戒,死了多少人,我看那,咱們遲早也是這個下場,唉……”
“誰說不是呢,大勢已去,這下邳根本就保不住,也不知道爲什麽還在死撐,還不如早些投降,興許還能活命。”
有一個士兵一擡頭,看見了呂布,吓的趕緊把嘴閉上,其他人也吓壞了,可是呂布僅僅是看了他們一眼,無奈的歎了口氣,便走開了。
呂布心裏很清楚,私下議論的,絕不僅僅是這幾個人,隻怕一多半的将士都是這樣。
呂布現在頭腦非常清醒,他不怪這些人,是自己害的大家走到今天這一步。
呂布也動了投降的念頭,他把陳宮和高順找來,想跟他們商量一下,打算開城投降。
陳宮态度堅決,果斷拒絕投降,他當初已經背叛了曹『操』一次,一旦落在曹『操』的手裏,絕沒有好下場,何況陳宮當初把賭注壓在呂布的身上,他『性』情非常高傲,就算是輸的徹底,他也不願意再向曹『操』低頭。
爲了讓呂布安心,陳宮勸道“曹『操』的背後也有隐患,一旦袁紹消滅了公孫瓒,一定會對曹『操』用兵,到時候下邳之圍自解,主公隻需耐心堅守,時日一長,局勢必然有變。”
其實陳宮心裏也沒底,與其是在勸說呂布,何嘗不是在自我安慰。
現在袁紹已經把公孫瓒『逼』入了絕境,隻要袁紹打敗公孫瓒後再對曹『操』發兵,曹『操』必然會退兵,隻不過,陳宮并不知道,公孫瓒有易京樓爲依仗,可沒那麽容易攻破。
高順的話擲地有聲,讓呂布有些慚愧“甯爲玉碎,不爲瓦全,生有時,死有地,不就是一死嗎,有何懼哉?”
自從投軍的第一天,高順就早已把生死抛到了腦後,他不是貪生怕死之輩,發誓要與下邳共存亡。
呂布無話可說,歎了口氣,回到府中,跟妻女商量了一下,妻女也不贊成投降,都怕落到曹『操』的手裏沒什麽好下場。
就連品『性』不端的秦宜祿,也一臉谄媚的勸道“将軍,我們隻是暫時受困,将軍福大命大造化大,曹『操』有什麽好怕的,隻要耗到他退兵,憑将軍胯下馬掌中戟,追上去定殺他一個片甲不留。”
呂布吃了定心丸,改變了主意,決定繼續堅守,可是,絕大多數的将士卻跟他的想法不同,尤其是宋憲侯成等人,背後偷偷密謀,想要把呂布抓住然後獻城投降,盼着在曹『操』那裏得到一筆豐厚的獎勵。
當天夜裏,宋憲侯成突然帶人殺進了呂布的府中,呂布正在跟老婆溫存,十幾個兵卒破門而入,呂布先是一驚,随即翻身跳到床下,赤手空拳打倒了好幾個,然後在門後提起方天畫戟,三兩下,凡是沖進屋中的兵卒,便全都倒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