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知是該感到悲哀,還是該覺得驚訝,區區一兩銀子不到的賞錢,就激動得不要、不要的了。
這也從側面反映出,李無水這個老大當得是特麽多失敗,或者,是壓榨這些手下得有多嚴重。
蕭楚非常清楚李無水的脾性,最開始,作爲底層幫衆的一員,與那些幫衆打成一片,不是喊“水哥”的,就是喊“李哥”的。
這王八犢子,靠着謀害蕭楚上位之後,小人得志立馬暴露得淋漓盡緻,對手下頤指氣使,一派天王老子,高高在上。
春風醉夢樓一戰,蕭楚狂暴殺戮,在這些幫衆的心目中,都覺着比李無水更爲恐怖的魔鬼老大,日子恐怕比李無水做老大的時候更加煎熬。
殊不知,蕭楚竟然如此平易近人,一出手就是賞錢,不僅出手大方,還關心下屬。
守了一夜,不累那是騙鬼,而蕭老大賞錢買酒暖身子,真恨不得上前給老大一個大大的擁抱。
這看似輕描淡寫的一兩銀子,在底層這些幫衆,差不多足夠他們開銷個把月了。
不過,說到錢,蕭楚比誰都需要,修煉需要那可是大量的銀兩,可就目前的局勢,财路似乎也隻能從逍遙坊這些店鋪收取些保護費。
哪怕每個月能夠收上來幾百千兩銀子,但相對于修煉所需購買藥材的價錢,那不過都是杯水車薪。
解決銀子的問題,諸多問題迎刃而解。
逍遙坊最賺錢的兩個地方:春風醉夢樓和如意賭坊。
春風醉夢樓賺的是男人的錢,大把的銀兩,尋歡作樂,塞進女人的手裏。
如意賭坊賺四面八方的錢,隻要好賭,銀子拱手相送。
但最賺錢的兩個地方,蕭楚都從心中抹去了,若是幽冥神教的幫衆整天沉溺于煙花之地,别說對抗那些所謂的武林正道,長此下去,活命都成問題。
青樓,既是銷金窩,也是溫柔鄉。
溫柔的地方,也是堕落的天堂。
而賭坊,如果幫衆整天沉溺賭博,戰鬥力勢必削弱,對幫派發展也是極爲不利。
因爲不管怎麽說,在煙雲都城這一片天地,目前以幽冥神教的幫衆居多,青樓、賭坊興盛,也會讓一些自甘堕落的幫衆沉淪。
不過,既然是最賺錢的地方,有需求的地方,就有市場。那麽,就有很有必要接手掌管,靠收那點微薄的保護費,是休想支撐巨大的支出。
聽郭達所說,李無水上位之後,恨不得将那些店鋪的老闆身上任何一點油水都搜刮幹淨,動辄漲保護費,從幾十兩漲到上百兩,由幾百兩漲到上千兩。
他還真把這些店鋪老闆當傻逼了,說到底,保護費,隻要幽冥神教這幫鬼不鬧事,就已經萬事大吉了,還保護什麽。
所以,收保護費這個事也隻能适當,而不是無限度的搜刮。
況且,發展幫派,不僅需要人手,更加需要白花花的銀子。
隻有真金白銀,手底下的人,才會願意爲你扛刀子幹架,沒有錢的話,不拿刀捅你就阿彌陀佛了。
不知不覺,蕭楚站立在庭院裏發呆足有一炷香時間,派出去買油條、豆漿的幫衆已經買好送回來了。
“蕭老大!”
四名幫衆躬身拜下。
蕭楚揮了揮手,“弟兄們,辛苦啦,下去吧!”
“是!”
四名幫衆應聲退下,走出了庭院。
蕭楚轉身緩步走進房間,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棂,投射下來,映照在靈兒的臉蛋上,白皙的肌膚,細膩如凝脂,櫻桃小嘴,紅潤的朱唇,她睡得很安詳。
興許,她隻有睡在蕭楚的身邊,才有安全感,才睡得如此安穩。
蕭楚心滿意足地走到床沿邊,蹲下身來,輕輕撫摸着她的腦袋,手劃過她的臉蛋,嘴角泛起一絲溫情的微笑。
靈兒“咿呀”一聲,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的,輕柔叫了一聲:“哥!”
“嘿,有油條豆漿……”
放在房間内桌子上的油條、豆漿的香氣彌漫在整個房間,刺激着靈兒的嗅覺。
她推開被褥,一骨碌坐直了身子,睡意全無,翻身下床,撲到桌子旁,抓起油條豆漿一個勁往嘴裏塞。
沒有什麽可以阻擋小吃貨貪吃的腳步,如果有,請再給她一些美食吧!
看着靈兒狼吞虎咽的吃勁,蕭楚坐在旁邊的凳子上,戳了戳她的額頭,“你呀,手都不洗,也不怕髒東西吃壞肚子……”
“嘻嘻嘻,”靈兒天真爛漫,嘴裏塞滿了油條,憨然笑了笑,咿咿呀呀地說,“咱娘親不都說了嘛,不幹不淨,吃了沒病!”
蕭楚無語,小姑娘的世界單純得可愛,吃得好,睡得好,有哥哥陪在身邊,那就是最大幸福。
從昨晚搬到新家,她眼睛幾乎始終眯成一條線,臉上洋溢着幸福、滿足。
她也不知道爲什麽,哥哥昨天把自己放在王嬸的一鹵香攤位,獨自離開之後再回來,突然一下子變得那麽厲害。
似乎她也不需要明白昨天哥哥去春風醉夢樓找了李無水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她隻要知道,哥哥平安地回來,還有了新家,不用在住在破舊的小竹屋。
當然,她也從來不嫌棄那破舊的小竹屋,隻有有哥哥陪着,山珍海味也好,粗茶淡飯也罷,又有什麽關系呢。
奇怪地是,她睡着了,總是做着同一個夢,一個對于她來說,很奇怪的夢。
夢中,火光滔天,熊熊燃燒,仿佛還能夠聽見烈火燃燒發出的“哔哔啵啵”的聲音,她感到特别的炙烤炎熱,模糊中,從火焰裏伸出一隻手,一張模糊的臉龐,她很想看清那張臉,可無論她如何,都看不清那張臉。
每一次都是驚醒過來,渾身都是冷汗,幸好,每一次醒來,哥哥都睡在身邊。
記憶中,孩童時候,這個夢靥就已經開始了,随着年齡地增長,夢靥越來越強烈,原本三五個月重現一次,而進入十六歲之後,一個月甚至十來天,都會重現一次。
而且,夢靥似乎越來越清晰了,甚至感受到她周圍都是被火光籠罩。
然而,這一切,始終埋藏在她的内心深處,她也從來沒有對蕭楚講過,哪怕是被夢靥驚醒,也隻當做是一次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