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嬸一鹵香的生意很好,早早将鹵菜賣完,準備收攤。
蕭靈坐在攤位旁,神情有些黯淡。
自從上次蕭楚與天争宗争地盤被李無水暗害之後,她多了些擔心,他是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哥,你回來啦!”
倏地,蕭楚的身影映入她的眼簾,她立即站起身,奔跑迎上前去,一頭撲進蕭楚的懷裏,淩亂的頭發,在蕭楚的脖子裏蹭。
瞬間,像是那種拖油瓶的小女孩,粘着蕭楚,不肯松開手。
蕭楚輕拍着她的肩頭,安慰道:“靈兒,乖,好啦、好啦,都長大了,還撒嬌哭鼻子,多羞羞呢!走,哥帶你搬去咱們的新家!”
“搬家?”
蕭靈仰起頭,将信将疑地問道。
蕭楚伸手給她擦拭臉頰的淚珠,輕輕刮了一下她的鼻翼,溫情一笑,“對咯,咱們有新家了!”
蕭靈攬住蕭楚的脖子,踮起腳尖,小嘴唇印在蕭楚的臉頰,嬌氣地說道:“有哥哥真好!”
說完,撒開手,一蹦一跳,朝着租來的小竹屋走去。
蕭楚摸出些碎銀,放在王嬸的攤位上,對她點了點頭,轉身跟着蕭靈走了。
王嬸出神地喃喃自語,“兄妹情深啊,哥哥真疼妹妹,小夥子,有前途!”
一面收拾了蕭楚留下的碎銀,掂量掂量,雖然不多,但王嬸非常清楚這兄妹倆,自從租了她那間快要坍塌的小竹屋,房租從來沒少交。
目前的局勢,蕭楚比誰都清楚,他需要銀兩,修煉玄冥幽訣,那可少不了些銀兩買一些增強體質的藥材。
而幽冥神教煙雲都城分舵,他剛接手掌管,大量需要花錢的地方。
底下這些幫衆,暫時礙于他的威懾力,表面上,都臣服于自己,可想要他們心甘情願爲自己誓死效忠,絕不容易。
況且,這些幫衆并不會志存高遠,也沒有鴻鹄之志,多半都是能夠安穩度日,就是他們的最大追求。
說是搬家,以蕭楚兄妹倆家徒四壁,一貧如洗,也沒有什麽東西可搬的。
哪怕把小竹屋都搜刮幹淨,加起來也就是兩個簡易的行囊。
蕭楚也就幾樣貼身衣物,就再也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了。
收拾完畢,蕭楚突然想起了什麽,“靈兒,娘親留下來的項鏈呢?”
恐怕要說值錢的,要數他娘親留下的銀玉雕琢的項鏈了。一直交由蕭靈保管,哪怕是最艱難到揭不開鍋的地步,也決不會拿去典當的。
一方面是娘親留下最貴重的東西,另一方面是對娘親的念想,所以,蕭楚格外珍惜。
“啊……項項鏈……項鏈……”蕭靈失神支吾着,眼睛遊離不定,“我不小心弄丢了!”
蕭楚揉了揉她的小腦袋,“你呀,臉上都寫着‘撒謊’兩個字,别人不知道,我還能不知道麽?平時,你愛惜銀玉項鏈,比命都重要,怎麽會輕易弄丢!跟哥說,到底怎麽回事?”
蕭靈委屈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撅起小嘴,“項鏈沒有弄丢,哥哥之前受傷,我不是想着去藥鋪抓點藥,我本來是求店鋪老闆贈點藥,店鋪老闆不同意,誰知剛好遇上了如意賭坊的二當家,看上了我項鏈,假意給我付了藥錢,我一出門,他就露出了猙獰的真面目,把我的項鏈給搶了……”
“哥,都怨我沒用,丢了娘親的項鏈,嗚嗚嗚……”
蕭靈說着、說着傷心地啜泣起來。
看着蕭靈楚楚可憐的模樣,蕭楚聽得是眼中猩紅,殺意驟起,依舊是一派溫情地寬慰着蕭靈,“沒事兒,多大點事呢,我們先搬家,明日一早,哥帶你去把項鏈要回來,放心,啊!”
蕭靈心緒才稍許平靜一些,心中洋溢着幸福的暖意,有哥哥的感覺真好!
逍遙坊,蕭楚的新家,郭達早已經把一切都給安排好了,蕭楚帶着蕭靈擰包入住,一點不用操心,毫不費勁。
這一座宅院坐落在春風醉夢樓附近,雖然稱不上豪華奢侈,倒也是典雅幽靜,收拾得幹幹淨淨,庭院纖塵不染。
相對于一直蜷縮在貧民窟小竹屋的蕭靈,一下子住進這麽“氣派奢華”的大院子,高興地恨不得飛上天,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條縫。
将蕭靈安排休息之後,蕭楚馬上回到自己的卧房,修煉玄冥幽訣,刻不容緩。
可剛走進卧室,一陣錐心的刺痛襲來,整個胸腔像是烈焰灼燒般劇痛,像是要爆炸開來似的。
踉跄着步子,搖晃着身軀,走到床沿邊,身子順勢翻滾,卧倒在了床上,一陣翻滾,他緊咬鋼牙,不敢發出一點動靜,生怕驚醒住在隔壁的妹妹蕭靈。
承受魔心劫的痛楚,決不能讓蕭靈發現,額頭豆粒大小汗珠滾落,這種痛楚比打破魔域蒼穹的蛻變,不知要痛上多少倍。
可是,選擇了碎心曆劫,重活一世,注定要背負魔心劫的痛楚,隻要能夠活下去,縱然承受魔心劫,那又如何?
活下去,才是希望,才能夠手刃前世的仇人。
但蕭楚非常清楚,身負魔心劫,必然是墜身魔道,沒有情況最糟糕,隻有更糟糕。
這一世終将爲魔,與命運抗争,與天道爲敵。
修煉玄冥幽訣,重塑心脈,打破魔域蒼穹,進入蒼穹之力,或許能夠壓制住魔心劫的吞噬之力。
這是一種夙願,一曲悲歌。
蕭楚強撐着身體,盤膝而坐,強行将氣息抱守歸元,魔心劫的吞噬力量沖擊着體内的脈絡,微微閉上眼,浮現在眼簾的已經是另外一幅畫面。
“玄冥入體,洗髓易筋……”
一股冰冷寒氣從股間瑩然升騰而起,穿梭之下,盤旋在蕭楚的周身,而他的身軀仿佛幻化出一座巨大的身影。
寒氣凝聚,形成鋒利的刀鋒,朝着他的骨髓削下去,每一刀刮過骨質,鮮血淋漓,錐心之痛。
旋轉快速的刀鋒,盤旋在他體腔内的筋骨之間,遊走在整個骨架。
通過幻化的腦海神識,他能夠清晰地看着刀鋒從每一根骨質劃過,将骨質上的血肉盡數刮開,血腥無比。
若是尋常之人,被如此刀鋒刮着骨質,定然是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