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越不動聲色，也沒有繼續追問。
獨自在轎内沉思，沉思這事到底是内宅隐私導緻，還是有其他什麽人插手。
小半時辰之後，季越終于慢悠悠的趕到了榮禧堂中，與賈母見上面。
初一見面，賈母的确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自家這堂侄原先是什麽樣子，她可謂是一清二楚，如今變化之大，簡直就是時空逆轉。
恍惚之間，甚至以爲這是他當年剛剛進士登科，報喜的時候，有種時空錯落之感。
邊上的賈赦，賈政的神色和賈母差不多，他們三人分屬同輩，過往關系還要更親密些，此時驚訝之色更甚。
賈赦都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臉。
說起來，他比賈敬還要小兩歲，過往見面時，一直以自己保養有方爲榮，如今再一對比，已仿佛是兩代人矣。
先前聽下人傳言，賈赦隻以爲賈敬比過去看着年輕了些，可是卻從未想過會年輕這麽多，多到讓人害怕。
賈母到底是經過大風大浪的，很快回過神來，聲音略微有些顫抖，頗爲激動的問道：“敬哥兒，你……你莫不是真的修道修出了什麽名堂？”
賈母現在年紀也大了，将近七十歲的年紀擱哪都能算是老人，以前不知道這些倒也就罷了，無非是聽天由命。
可是如今見着了這奇迹，哪能不心動非常。
能多活幾年，誰又不想多活幾年呢，若是日子苦也就罷了，可如今這日子舒坦着呢，自然是活的越久越好。
“勉強入了門，這些年的修行，道書也算是沒白讀。”
季越有一句說一句，并不多言。
他知道今日之後，恐怕是再也不得安甯。
可就算如此，也不後悔先前的舉動，因爲季越實在是受不了自己頂着個看着七老八十的身軀行事。
又不是沒辦法的，既然有辦法，何必虧待自己？
賈母還沒來得及說想要讨要些養生方法，丹藥之類的，賈赦就搶先說道：“敬大哥也太無情了些吧，光顧着自己年輕，怎生把弟弟給忘了！
當年咱倆關系可鐵的很呀。
若說爲前兩年弟弟嘲笑敬大哥模樣衰老，修道無成，那是弟弟的錯，還請敬大哥寬恕則個！”
說着還站起身來拱手行禮道歉。
可以說态度放得是相當低了，估計是打心裏相信了季越說的話，真的想弄點延年養生的東西。
另一邊的賈敬好似趨于面子，雖然滿臉期待，但終究也沒說話。
賈母被賈赦這一打岔，也不太好意思張嘴要了，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後滿懷期待的望着季越。
季越找了個凳子坐下來，拱手道：“倒不是我不願，隻是我這樣貌年輕，乃是修行有成導緻，并非丹藥所成。
丹藥雖有，可也無返老還童之效，最多調養身體，延年益壽罷了！”
聽到這，賈赦和賈母都不由得有些失望，有延年益壽效果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最終是不是真的有效也不太好說。
隻有這返老還童才是真真切切，肉眼可見，當即見效的。
雖是可惜，但也還是讨了些丹藥，再怎麽說，效果應該也比普通人參，鹿茸之類的東西好些。
……
接下來，次日的事情還用說嗎？
皇城當中的事又有多少能瞞過當朝皇帝的，更何況，這事早就傳得沸沸揚揚了，想不知道也難，而且一番探看之後，他知道的比絕大多數都清楚。
甚至于賈敬與賈母他們在榮禧堂當中的交流都瞞不過他。
“戴榮，你說這世上有長生嗎？”
乾雍帝看着下面遞上來的消息，内心搖擺不定，不知該不該遵從自己内心的真實想法。
過往的常識和史書告訴他，求長生的帝王沒幾個有好下場的，從來沒有哪個帝王真正得到過長生。
可是現實發生的事情，卻又讓他内心湧現出些許希望，也許這次是真的呢，也許，自己就是那個特殊的呢！
戴榮跟着他幾十年了，對乾雍帝的心理又如何不了解：“陛下，奴私下想着，有那實例在，縱使沒有長生法門，但延年益壽、調養身體的方法總該是有的。
讓賈大人進宮爲陛下看看身體，弄些調養的方子，想來賈大人應該也不會吝啬的！”
對于帝王來說，煉丹和吃藥是兩碼事。
如果招道士進宮煉丹的話，用不了多久就會有言官死谏，可是如果僅僅隻是吃藥的話，任誰也不好說什麽。
因爲煉丹是昏庸，而吃藥，是保重龍體。
“甚好，甚好，再有兩日就該封筆過年了，你現在就派人招賈敬進宮，态度好些！”
乾雍帝最終還是決定遵從自己内心的想法，萬一呢？萬一自己是那個特殊的呢？
人都是會抱有僥幸心理的。
季越見到傳旨太監之後，也沒換官服，就這麽穿着一身青金色的太極道袍去了。
幸好這時候進宮朝拜不需要行跪禮，否則季越還真不樂意去，甚至當場起沖突都有可能。
畢竟他可從來沒有跪别人的習慣。
除了父母長輩歸去跪過一兩次之外，就連天地也未曾跪過，又何談這普通人間帝王。
季越自然又是将先前與賈母說的那番話複述了一遍。
“那，最多能延年益壽多久呢？”
乾雍帝還是有些不甘心，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吧。
“凡人天壽百二十歲，若無意外，應當能夠勉而維系至壽終。”
說完之後，季越又把先前忽悠嬴政的那套改頭換面一番又說給乾雍帝聽。
當然了，這次是沒說人皇之類的，隻是以紫薇星的身份忽悠他，說他不需要追求什麽凡人的長生，等回頭凡間曆劫之後，自會回歸天庭。
其實準确來說，這也不算騙他，但凡人間帝王不是昏庸過頭的，能夠累積一些功德的，死後基本都能在紫微星紫薇大帝門下謀個差事。
差事大小什麽都不好說，但至少，混個神位應該是沒問題的。
當然了，前提得是這個世界有天庭，有紫薇大帝，否則，哪來的差事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