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自家親爹的這番話,沈駱更加懷疑人生。
如此做法,跟他之前說的,有啥兩樣麽?
唯一的不同就是,他爹讓他做了這事兒後有個坦白的過程。
“平時挺聰明的,咋到了關鍵時候,就成了呆瓜呢?”
看小兒子還是不靈光的樣子,盧氏也是挺無語的。這要不是親生的,她都想直接把這笨兒子趕出家門算了。
“娘,這能怪我嗎?”
沈駱苦着臉,“我也是要英雄救美的,明明隻比我爹做法差了一點點,你們直接告訴我不就完了嗎?幹啥先把我打一頓呢?”
“你們确定不是想要借這個機會打我一頓?”
“是又如何?”
沈遜沒好氣地瞪向沈駱,“你還能打回來不成?”
“呃,不能!”
沈駱歎了口氣。
面對這麽不講道理的親爹,他真的是太難了。
然而,攤上一個啥樣兒的爹,他完全沒得選。
罷了,再怎麽說也是親爹,忍了吧!
……
崖上村,二丫兒可不知道她即将面臨一場特殊的風波,這會兒的她,才把手上的工作處理完。
關于在平遠縣下面的村鎮設立縣學分學的位置安排,她已經做好了規劃。
本着公平原則,縣學的分學并非都會建在鎮子上。
隻是,想要做到這一點,她必須拿出充分的理由來說服縣令林廉。
畢竟,一旦這縣學分學建起來,勢必影響深遠。
一個鎮子,之所以能成爲鎮子,必然是因爲它有着村子無法比拟的優勢。可現在,一旦這縣學分學在某個村子建起來,這村子就有了鎮子也無法比拟的優勢。
須知,鎮子上一般都會有私塾。
私塾裏的先生,最好也就是秀才。更多私塾的先生,都是多年考不中秀才的老童生,他們已經絕了科舉的念想,轉而坐館授課,賺些束脩養家糊口。他們中的多數人,隻是在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鍾。
但現在,縣學在各村鎮設立分學,坐館的先生便不再能糊弄了。
具體的好處,還是要等分學開設起來才能見分曉。
而且,這一份好處帶來的後續影響,會越來越重。
隻要這分學能一直辦下去,那麽,村子取代鎮子都有可能。
隻是,每一個政治,都有着一群的有錢人,他們不會就這麽看着鎮子漸漸沒落,肯定會各種的施加影響,甚至迫使分學被轉移到鎮子上。
二丫兒望着手裏已經成型的分學分布圖,表情有些凝重。
“小妹,你說,我這樣做,到底是對還是錯?”
明知道自己的努力可能最終成空,但二丫兒還是想要去試一試。
就算是最終失敗了,但她至少盡力了,問心無愧。
“二姐,這事兒怎麽說呢?”
蘇舞也不知道該怎麽評價自家二姐的行爲。
明知道這樣的做法可能導緻怎樣的後果,卻還是要堅持心中所想,這無疑是很有擔當的舉止。
可這一番舉動注定會以失敗告終,這種擔當,似乎又可以稱之爲固執。
“該怎麽說就怎麽說!”
“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是在白費力氣,是在出力不讨好?”
二丫兒目光直勾勾地望着蘇舞。
蘇舞想了想,道:“二姐,你自己既然都明白,爲什麽還要這樣做呢?”
“我隻想讓這件事情,公平一點兒!”
二丫兒沉吟片刻,緩緩開口。
蘇舞歎口氣,道:“二姐,這世上,無論什麽,其實都不存在真正的公平。”
“你想要的公平,本身就是一件不公平的事情!”
公平?
怎麽可能公平?
沒一個鎮子,都是從村子發展起來的,每一座城市,最初也都是一個村子。可爲什麽有的村子後來成了鎮子,成了城市?
答案自然是這些村子曾經的居民經過一代代的努力,把握了機會,最終脫穎而出,成了這一片區域的核心。
憑什麽開國的勳貴,他們的子孫後代也能享受種種的榮耀和好處?
自然是因爲他們的祖宗已經付出了。
蘇舞知道自家二姐是爲了更多的村裏娃娃着想,但憑什麽呢?
你窮你有理?
你們村在深山,你們村住的偏?
大夏并不禁止百姓流動。
同樣,大夏也不禁百姓墾荒。
凡是百姓墾荒所得田地,十年内不收任何的田賦,十年後,才會按照下等田來征收田賦。
而任何一戶人家,隻要在某一村子有地,便可以向當地官府申請當地的戶籍。
是以,在蘇舞看來,距離和沒錢,并不是束縛窮人上進的根源。窮人之所以是窮人,關鍵還是沒有想要變成富人的心思。
别的不說,她們的親爹蘇老四,當初從老宅出來,他們家連住的房子都是借住的。
可她們的親爹愣是憑着自己的雙手改變了這一切!
這其中,固然有蘇舞的好運加成,但若是蘇老四沒有想要改變處境的心思,就算是有蘇舞的好運加成,蘇老四不去幹活兒,不去掙錢,老天爺總不能從天上把錢落到蘇老四的面前吧!
所以,歸根究底還是一個原因,那就是這些人自己沒想過改變自己的處境。
沒有人逼他們住在深山!
不久前,朝廷更是下達旨意,允許百姓向黎南國遷徙。隻要去了黎南,直接就有上好的田地可以耕種。
但是,神奇的是,選擇去黎南國碰運氣的不是窮人,而是那些薄有資産的人,還有那些有錢人。
蘇舞直接将自己的想法跟自家二姐全都說了一遍。
“二姐,所以,我覺得,你真沒必要這麽費心勞神!”
“有些人,根本就是自己不思上進。”
“富者恒富,窮者恒窮,是有原因的。”
“那些沒錢的人,根本就沒什麽可以失去的,可他們還是不敢改變,甯可一輩子受窮也不肯走出去一步,也不肯改變一點,你說,這怪誰?”
本身已經是窮得快要一無所有了,這個時候不去拼一把,還在等什麽?就算是輸了,也不過是依舊一無所有。
所以,蘇舞很多時候是真的瞧不上某些人。
他們隻會将自己的窮,将自己的窘迫,怪責到社會不公。
而他們,從來沒有想想,他們自己是不是存在着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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