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那邊人多,周青峰身邊也擠着不少。在知道緣由的人眼裏,他已經是‘肉白骨,活死人’的‘小華佗’。醫館的夥計不停在他身邊跑動,照顧之殷勤比親爹還親。
反倒是谷元緯和楊簡兩個有些被冷落,站在一旁很是不解。谷元緯更是低聲問道:“青峰徒兒,你到底做了啥?”
周青峰過去天天吃肉都吃膩了,從來沒覺着有肉吃會很幸福。可近幾天粗劣的食物讓他倒足了胃口。他覺着今天的烤雞特别好吃,已經一口氣吃了兩隻。要不是眼前這幾隻雞長的小,他都能撐死。
聽得師父詢問,他咬着個雞腿含糊說道:“剛剛一夥人擡着那老太太沖進來,隻喊店裏的醫生醫治,說是老太太的心疼病又犯了。可好幾個大夫都束手無策,連這裏最好的名醫都技窮。
那老太太面色慘白,手捧心口,氣息微弱。我覺着這應該是心髒的毛病。可掌櫃跑來後卻隻是把脈紮針,沒一會的功夫老太太就沒了呼吸。一幫孝子賢孫圍着屍體哭。所以我當時就想......,電她一下。”
“啥?什麽電一下?”谷元緯不解。楊簡也跟聽天書般茫然。“你是說雷擊吧?這雷擊術一向隻能殺人,還能救人?”
“不要電的太狠嘛。就是心髒不好,電一下啊。反正人都死了,電一下也沒壞處。”周青峰聳聳肩,“我想要是救回來,那老太太應該不會吝啬一隻烤**?”
你就爲了吃個烤雞去電人家啊?
谷元緯更是不解,再次壓低聲音說道:“四百年後用電擊之術治療這心絞疼的毛病?”
周青峰也是瞎搞,死馬當活馬醫。他糾結了一會發現自己根本無法解釋,隻能點頭道:“算是吧。用電擊的辦法可以把一些瀕死的人救回來,但這治标不治本,隻能應應急。”
哦......,應急也是大能耐了。
谷元緯師徒二人似乎恍然大悟——能把瀕死的人從鬼門關拉回來,這就是不得了的奇術。難怪這醫館的醫生如此興奮,這招确實聞所未聞。
隻是楊簡聽了忽然緊張問道:“師父,我們這算不算又知道了天機啊?會不會有損壽元?”
“不會,你師弟已經在衆人面前用了這法術,還救活了人。這事就不是隐秘,你我得知也就無事了。就如同你師弟之前透露王朝興替的天機,倒黴的是師父我,我知道後這天機就算洩露,你後來知道就不算什麽了。”谷元緯解釋道。
楊簡吊着的心總算放下來,過會他又興奮說道:“那這電擊之術效果如此之好,可是不傳之秘啊。這天下多少瀕死之人,有這奇術可發達了。”
“對對對,你師弟這招确實了不起,過去我們哪裏知道可以用電擊來喚醒瀕死之人?現在才發現竟然如此簡單。
這等奇術自然是傳男不傳女,以後就是我們師門的秘技。待會不管誰問都别說。”谷元緯對此極其重視。這年頭有點秘技都是看家寶,敝帚自珍,輕易不外傳。可話雖這麽說,這電擊之術其實算是周青峰的,......。
“徒兒啊,這烤雞好吃嗎?”谷元緯緩緩坐在周青峰旁邊,和顔悅色的說道:“師父剛剛可沾你的光了。”
是啊,谷元緯跑到這醫館來求醫卻碰了一鼻子灰,人家名醫根本不願意治,生怕惹來麻煩。結果是自己這徒兒随手施恩,反而讓醫館的劉名醫感激不已,直接送藥了。
“好吃,好吃。師父師兄,你們也吃,不要客氣,我請客。”周青峰大方的很。他随手救了人,張口就說要吃烤雞。老太太的家人和醫館的夥計正歡喜的緊,趕忙去給他買烤雞,買了滿滿一桌子。
“徒兒啊,你哪裏學的電擊之術?”谷元緯對此也挺不解的。
“就是靠想啊。想象,意識,靈力,三者合一,就成了。”周青峰油膩膩的手一揮,指尖啪的就出現一個微弱的電火花。他剛剛就是用這麽小的電火花,愣是把個假死的老太太給重新救活了。
嘚,這人比人,氣死人啊。
周大爺就是這樣牛逼,所有術法全靠自己想,都不要靠師父教。他師兄楊簡看的無比眼熱,心裏酸酸的暗想:“這電擊之術不就是雷擊術麽?師弟現在隻是靈力太弱,威力太小而已。
這雷擊術我也才學會沒多久,可要論随手施展的速度,已經有所不及。隻要待以時日,師弟靈力變強,他這招雷擊術隻怕能轟的人措手難抵。真是的,這小子身上的古怪真多。”
而看周青峰随手施展,谷元緯連忙‘籲’了幾聲将周青峰的手拉下來,“你這奇術可是能用來救命的,千萬不要亂用啊。以後師門多一項絕技,可就是你的功勞了。”
說話間谷元緯還警惕的左右觀望,楊簡更是站到周青峰面前試圖遮擋。可這醫館内衆人卻一直在關注周青峰,不少忙碌的夥計看他随手打出的火花,似乎若有所悟。谷元緯頓時懊惱說道:“你看你看,這絕技都要被人學去了。”
“學去就學去了,造福社會也算是功德無良。”周青峰根本不在乎,“若是能用這技術多換些烤雞就更好了。”
“别别别,你以後再有此等秘術,先告訴師父再說。要吃烤雞,師父這裏有的是金銀。”近幾日谷元緯一個銅闆的零花錢都沒給周青峰,這會他倒是随手摸出個小錢袋塞在周青峰手裏,“這裏有幾兩碎銀子,拿去花。”
明朝的一兩隻有三十七克,周青峰掂量一下手裏的錢袋,二三兩總是有的。明末一兩銀子大概相當于現代五百塊人民币,吃一隻烤雞也就半錢銀子而已。這二三兩已經是巨款,夠周青峰吃好一段時間了。
烤雞打包,周青峰就要跟着師父走了。畢竟谷元緯也沒想會搞出這麽大的事,他一身麻煩根本不想出風頭,更不想跟官府打交道。
另一廂的劉名醫倒是通事理,主動将一顆價值不菲的‘春陽丹’送過來,算是今天幫大忙的報酬。至于周青峰是如何救活了那位老太太,雙方很默契的并沒有直接談及。
不過谷元緯三人要離開時,劉名醫稍稍提了句,“這位道兄,我看你體内的傷勢非比尋常,一顆‘春陽丹’是治不好的,頂多拖延些時日而已。”
‘紅蓮業火’号稱地獄之火,燃燒起來不但沒有熱度,反而徹骨冰寒。一旦被這種靈火傷着,就如同碰上了附骨之疽,極難消除。谷元緯要找的是一種叫‘天魁鎮心丸’的靈藥,還得找專修醫道的修士幫忙消除。
隻是這兩者都不知道在何處有。
“劉先生有何指教?”谷元緯也期望能多得些消息。
劉名醫微微一笑,“聽道兄口音是京師來的,大概以爲我們遼東之地必定苦寒。其實這軍鎮之地全靠朝廷供養,每年都有大把的錢糧送來。别看這裏窮苦人過的慘,掌權的将官文臣卻逍遙的很。
而且遼東以北就是蒙古和女真,東珠,人參,皮毛,茶葉,馬匹,牛羊,那一樣不是大生意?那些王爺貝勒手下的奴隸雖然窮的隻剩一條賤命,他們自己卻都是富甲一方。
爲了伺候這麽些有權有勢的權貴,來往遼東之地的商販數不勝數。遼東也藏龍卧虎,别看這撫順不起眼,指不定就有高手能幫上道兄。隻看道兄願不願意去結交而已......。”
谷元緯頓時神情淩然,連忙放低姿态求教道:“還請劉道友明示,必有重酬。”
劉名醫卻笑盈盈的看向周青峰,“這位小哥剛剛那一手救命的技法實乃濟世之術,在下敢說閱覽古今醫書,卻從來不曾見過。隻是這等術法不能流傳于世,實在可惜。不知可否公之于衆?”
剛剛谷元緯還說這奇術不能輕易展示,更不能随意傳授。可現在要救自己命了,他立刻換了個态度不再私藏,反而樂道:“好說,好說,這等雕蟲小技若能造福百姓,自然當公之于衆。不過這術法......,徒兒,這術法......。”
反正是周青峰的絕招,拿來做交易絲毫不虧。
不過電擊這招還就隻有周青峰施展過,也隻有他才明白是怎麽回事,谷元緯也說不出其中道理。現在被人問起,他隻能低頭看向自己這小徒弟了。
周青峰還是那副無所謂的樣子,看自己便宜師父問起,随口答道:“人的心髒可以自己産生電流,保證有規律的跳動。如果因爲某種原因心髒停跳或者亂顫,則可以通過外界施加的電壓讓它強行起搏或者除顫。”
“等等,等等。”醫館劉名醫聽了幾句不是很懂,連忙讓店内的夥計拿來紙筆,一字不漏的抄寫下來,抄完了還要周青峰進行解釋,加以确認。
“爲了避免高壓直流電把人給電焦了,要在患者心髒位置塗抹導電糊。你沒有導電糊的話,我也不知道能用什麽能代替,試試鹽水看看。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能救活就是功德無量,救不活也是理所當然。具體的你們自己看着辦吧。”
周青峰一聳肩,表示自己也就知道這麽些,剛剛能救活那位老太太也是走大運,完全是瞎貓逮住死耗子。倒是劉名醫聽得不是很懂,被周青峰一些超越時代的詞彙弄得稀裏糊塗,但好歹大概原理還是明白了——簡單講就是電擊心髒,具體細節看着辦。
等周青峰講解完畢,醫館衆人是千恩萬謝,還奉送一盤銀兩作爲謝禮,并且向谷元緯告知撫順城修行界的一些情況,方便後者去尋找救治靈藥。隻是等師徒三人走後,這劉名醫聽峰口述的‘電擊之術’秘法,心中不禁起了疑惑......。
這‘電擊之術’恒古未聞,若是有人新創應該是頭發須白的年長之人才對。可怎麽全程隻有那小小頑童口述,旁邊二人不但插不上嘴,看那神情似乎也是頭一回聽說。這到底誰是師父?誰是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