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聽說了嗎?”一青年一進門就對着剛剛從卧室走出來一臉愁眉不展的父親問道。
“什麽?”父親皺着眉頭問道。
“聽外面在傳,有一家店賣的食物可以治愈厭食症,咱們要不要帶着我媽去試試?”看到父親皺眉,青年心裏一陣愧疚。
母親得了厭食症,也有好幾年了。
這幾年來,自己一直忙着工作賺錢,照顧母親的任務全壓在了父親的身上。
父親不過五十歲,頭發卻已經都花白了,看上去如同一個六七十歲的老人。
聽到青年的話,父親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要相信科學,要相信醫學,現在醫學這麽發達都治不好厭食症,一頓飯能夠治好?肯定是謠言,當不得真的。”
聽到父親的話,青年也覺得是這個道理,有些羞愧的低下了頭。
同時他心裏還在想着,還是父親的覺悟高啊,畢竟是老黨員,遇事就是有分寸。
正在青年低着頭想着的時候,卻突然感覺到父親瞪着自己的目光。
青年擡頭,果然就見父親在瞪着自己,見到青年擡頭,父親眉頭一皺,眼睛一瞪,呵斥道,“還愣着幹什麽?還不幫我把你媽扶出來。”
“啊?”聞言青年一愣,“扶我媽出來幹嘛?”
“幹嘛?去你說的那家店看看啊!”父親怒其不争的瞪着兒子,這小子這麽大了,怎麽這點事還得自己教呢?
“啊?”兒子懵逼了,“您不說那當不得真嗎?”
“屁話,哪怕明知道是假的,隻要能有意思希望治好你媽這病,就算被坑我也認了!”說道妻子的病,父親臉上露出一絲疼惜,很快被他嚴肅的臉隐藏了下去。
“哦!”青年點頭,跟上了父親的腳步。
臨城,某大街。
“大姐夫,您怎麽在這呢?”一少女堵着走在路上的男子說道。
“啊?你外甥女剛剛睡下了,我出來透透氣。”男子看到是小姨子,揉了揉發紅的眼圈,強自提起了一些精神。
“嗨,還透什麽氣兒啊,,您快别喘氣兒了!”聽到男子的話,少女一把拉着男子就往家的方向走。
“玲玲你怎麽說話呢?這是咒你大姐夫呢啊!”男子眼珠子一瞪,故作威嚴的說道。
“哎呀,人家這不是着急說錯話了嗎?您快跟我回去吧,出大事了!”叫玲玲的少女吐了吐舌頭。
“什麽事?我這剛出來五分鍾啊!”男子皺了皺眉,但腳下卻加快了腳步。
“額,是這樣的,這不是網上在流傳這一條消息嗎,說某市中,有一家小店,裏面賣的食物,厭食症患者吃了能夠不藥而愈。”小跑着跟上男子的腳步,玲玲氣喘籲籲的說道。
聞言,男子停下了腳步,皺着眉看着少女。
“怎麽了大姐夫?”被男子看的有些不自在,少女一會摸摸臉一會捏捏衣角。
“玲玲,不是大姐夫說你,你也是高中生了,要有真确的明辨是非的能力了,一頓飯能夠治好厭食症,這話你信嗎?現在醫學這麽發達都治不好的病,一頓飯能有什麽效果?”男子看着少女,一臉的嚴肅。
他這個小姨子啊,就是太單純太好騙,這麽下去,不知道讓哪個王八蛋一塊蛋糕就給騙走了呢。
聞言,少女臉色羞愧的低下了頭。
大姐夫說得對啊,哪有一頓飯就能治好厭食症的,又不是仙丹。
自己真是太容易相信人了,還是大姐夫有見識啊!
“大姐夫,我這也是關心則亂了。”少女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說道。
“嗯。”聞言,男子點了點頭,“你還小,還沒步入社會,但也要有基本的明辨是非的能力,要不然指不定讓人一塊蛋糕就騙走了。”
“你給我蛋糕啊!”少女撇撇嘴小聲的低估了一聲。
“什麽?”男子沒聽清少女的話,皺着眉問道。
“啊?沒什麽,大姐夫你覺得這事是假的?其實我也這麽認爲的。”少女吐了吐舌頭,扯開了話題。
“嗯,肯定是假的。”男子點點頭,腳下不聽,快速的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大姐夫,你走這麽快幹嘛,我跟不上了。”追了幾步,少女氣喘籲籲的抱怨道。
“我得趕緊回去,盡早帶着咩咩去那家小店看看。”男子腳下不停的答道。
“啊?您不是說那是假的嗎?”玲玲臉上一呆,嘴裏說着是假的,還要帶着咩咩去看看,這是鬧哪樣?
“别說隻是覺得是假的,就算真證實傳言是假的,我也得帶着咩咩去看看。空穴來風是必有因。就算那家店的食物不能治厭食症,但至少這事不可能是一點影子都沒有。不說能夠治好,哪怕那家店的食物能夠讓厭食症的患者多少吃下去一口,這一趟也值了!”
再次停下腳步,男子眼眶紅紅的看着少女說道,“你姐走得早,就給我留下了咩咩這一個女兒,我還沒把孩子照顧好,讓她得了這個病。所以不管真假,哪怕真是假的,我也要去碰一碰運氣,哪怕真能治好咩咩呢?就算能夠讓咩咩再嘗一口食物的味道,我也知足了。”
說道情真處,男子眼圈更紅了。
聞言,少女心裏一酸,眼淚差點下來。
“姐夫,我跟你一起去。”少女臉色堅定。
“不行,你明天還得上學,還有半年就高考了,不能耽誤時間。”男子一口回絕。
“我就要去,咩咩也是我外甥女,是我姐唯一的孩子,那就跟我親閨女一樣,你能爲了虛無缥缈的希望去追求,我爲什麽不能跟着一起去看一看?”這一次,一向對男子言聽計從的少女第一次學會了反抗。
“你”男子張了張嘴,最終也沒能說出什麽來,隻能留下一陣歎息。
不知怎的,對上那倔強的眼神,他有種時空錯亂的感覺,讓他差生了面前的是自己死去的妻子的錯覺。
這些,隻是其中的一兩個場景。
附近無數城市,每個城市少到三兩個,多到幾十個的家庭,都在進行着類似的對話。
即便感覺是假的,即便知道多半是騙人的,但最終這些家庭都做出了同樣的決定。
哪怕明知道是假的,但爲了那一絲絲虛無缥缈的希望,他們願意去一試。
對于飽受折磨的他們來說,哪怕隻有一絲一毫的希望,他們也願意全力以赴去追求,去争取。
可以預見,下次開門營業時,陸塵的小店絕對會被這麽一幫人排的滿滿的。
對于這些人的決定,陸塵毫無所知。
他隻知道,眼前,他又遇到了一個麻煩。
小店之中,此刻正迎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李傑正站在店門前對着胖子不斷的懇求,“這位小哥,你就讓我進去吧,我女兒真的病的很嚴重,已經一年多沒有吃過一口東西了。如果這家店的食物治好了厭食症的事是真的,我求求您就給我,給我女兒,給我全家一個機會吧!”李傑說的很誠懇,隻是胖子也很爲難。
莫說他都不知道治好厭食症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他也沒權利做主啊。
先不說賣不賣食物是陸塵說了算,就算賣,但那也是第二天早晨的事了,就算放進去了,今天他也注定失望而歸啊!
“大哥,不是我不幫你,是我們這裏已經過了營業時間了,今天的東西都賣光了,您要想試的話,明天早點來吧。”
對于李傑,胖子有同情,但他也不能因爲同情而爲他破例。
厭食症的人多了,不能每個來了都破例吧?那置規矩爲何物?
而且,就算陸塵有同情心,給每個來的厭食症家屬都破例。可是病人何其多?他一輩子不眠不休的,能夠做出足夠多的食物治好這麽多人嗎?
所以,既然無力,那就一視同仁,給所有人的機會,都是相同的。
店就在這裏,東西每天都賣,能不能買到,能不能治好,看你們的誠心,看你們的運氣。
對一個人開恩,就是對其他人的不公平。
而對所有人不公平,才是最大的公平!
所以,即便知道了李傑的來意,即便知道了胖子的爲難,但陸塵并沒有說話,也沒有爲李傑破例的意思。
還是那句話,店就在這裏,事就在這裏,信不信由你。
你要真信,你要真有誠信,早早排隊,明天自然能夠買到,厭食症雖然是治不好的病,但并不會輕易死人,他不信晚了一天李傑家的病人就會死了。
門口,看到陸塵沒有絲毫的表态,胖子也知道他的态度,因此隻能把李傑攔在外面。
“小夥子,你就按照這位小哥的吩咐,明天早早來這裏排隊吧。”看到李傑還在不斷的央求,王姓老人心聲恻隐,怕他惹怒了陸塵,好心出言勸慰道。
聽到老人的話,李傑看向他,見他滿臉善意,不禁點了點頭,“那,您老能告訴我,這消息是真是假嗎?”
“真假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我家小孫子也是重度厭食症,今天早晨就吃了這裏的早點。現在,他就在這裏玩呢。”老人指了指跟芊芊已經玩熟了的王志龍,笑了笑說道。
“謝謝您!”得到答案,李傑對着老人鞠了一躬。
想了想,他退出門外,拿出手機給家裏妻子打了個電話。
打完電話之後,他并沒有離去,而是看了看一邊窗口的位置,毅然決然的走了過去,站在了閉着的窗口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