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上百人在空地上跪了一片,場面相當的壯觀。
店内,陸塵冷眼看着這一切,臉上神情沒有絲毫的變化。仿佛這驚人的一幕,在他看來不過平常,也可能,他本身性格如此,喜怒不顯于色。
外面,看到所有小弟全跪在了地上,虎爺狠狠吐出一口氣,轉過頭面向陸塵,眼中帶着破釜沉舟的決絕。
“爺,虎子知道錯了,虎子以後再也不敢了。您就再給我一次機會,饒過我這一次吧!”說着,虎爺的頭重重扣在了地上,那本就被染得鮮紅的地面,再次增添了一些血迹。
身後,看着虎爺這種表現,一衆小弟們都有些不知所措。
他們實在不明白,這人到底什麽來曆,一言未發,竟然可以把虎爺吓成這樣。
在他們看來,虎爺這麽做,完全是被吓破了膽,所以才會如此小題大做。
沒錯,就是小題大做。這些小弟和二狗子心裏是同樣的想法,無論對方什麽身份,無論對方有多大的來曆,他還真敢殺了他們這麽多人不成?
既然要不了他們的性命,哪裏用得着這麽不顧一切的請求對方的原諒。
前面,虎爺連連求情沒有得到絲毫的回應之後,回過頭看了一眼身後一幫小弟。見到這幫小弟竟然一個個愣愣的看着自己,沒有絲毫的動作。
一瞬間,虎爺爆炸了!
“都他媽愣着幹什麽?磕頭,都給我磕頭。今兒不能讓爺原諒咱們的冒失,誰都别想好好的回去,就都留下吧!”看着傻愣愣的小弟們,虎爺暴喝。
小店裏,小蘿莉正踩在凳子上津津有味的看着外面的鬧劇,被虎爺這麽突然暴喝,吓得一下子差點從椅子上摔下去。
好在陸塵眼疾手快,直接接住了小蘿莉,否則肯定要摔在地上。
“你喊什麽?”把小蘿莉抱到懷裏,陸塵看向虎爺時的目光有些冰冷,再不似先前的沒有任何情緒。
“我”虎爺想要解釋解釋,可是面對着陸塵冰冷的目光,他舌頭打轉,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爺爺我錯了,我虎子豬狗不如,您别給我一般見識,我再也不敢了!”除了求饒,他什麽都不敢做,也什麽都做不了。
他想跑,可是雙腿腿已經軟的像是不是他自己的,這一刻連跪着的姿勢都是他以大毅力在努力保持的,至于站起來,抱歉,他做不到。
而且,即便能夠站起來,即便能夠跑得了,他也不敢!
他永遠忘不了十年前,他還是虎嘯堂中一個小混混時,那個流血的夜。
那一夜,放入修羅臨塵,四周的一切仿佛化身修羅地獄。鮮血染紅了土地,屍體四處橫陳。
他永遠忘不掉,那一抹就在自己眼前劃過的刀光。
他永遠忘不去,那種被死神盯上,隻能閉目等死,一切掙紮與反抗都是徒勞的無力感。
那一次,整個虎嘯堂,他是唯一一個幸存者。
而之所以能夠幸存,還是因爲他太弱,弱到令那個人連追殺他的興趣都沒有。
或者,也可能是那人覺得,爲了殺他,而令自己的刀沾染那些污穢之物,不值得。
沒錯,他覺得,當初如果自己不是選擇躲進了廁所茅坑裏,而是躲在了其他地方,那個人可能不會介意浪費一秒鍾的時間停頓一下,順手收割了他的生命。
此刻,如果虎爺知道他那幫小弟的想法,一定會一人賽他們一嘴屎,讓他們嘗嘗自己當初忍辱偷生的滋味。
不敢殺人?法不責衆?
呵呵,在這位爺面前,這些都是一個笑話。
得罪了他,惹怒了他,他們的下場,絕對不會比十年前的虎嘯堂來的好上半分。
小店中,陸塵微微皺起了眉頭,虎爺這種連反抗都不敢,隻是跪在那裏一味地求饒的樣子,似乎勾起了他久遠以前的回憶。
“你是當年幸存的人?”似乎是想起了什麽,陸塵不确定的問道。
“爺,我我錯了,我不該不聽您的話,我以後再也不敢了。”見陸塵認出了自己,虎爺身子抖動的更厲害了,同時,他磕頭也更加用力氣。
鮮血在他臉上潺潺流下,他卻視而不見,連擦拭都沒有,仿佛腦袋不是他的了一般,隻是拼命的磕着頭。
遠處,圍觀的人群還處于懵逼狀态中。
看看跪了一地的小混混,又看看窗口裏微微皺起了眉頭的陸塵。
一瞬間,無數人心裏出現了一個相同的詞語:帝王一怒,伏屍百萬!
這一刻,這在地上跪了一片的人,就仿佛等待審判的罪人。
而站在窗口前,微微皺着眉頭的那個青年,就仿佛冷漠俯視蒼生的帝王,可以一言定人生死。
下意識的,這些人都搖了搖頭,想要驅散這種錯覺。
看來,這小店的主人果然後台很雄厚啊,難怪能開啓這樣一家店。
一瞬間,圍觀者們就把虎爺的表現當成了他懼怕陸塵的身份。
對此,雖然有些看不起虎爺的懦弱,但他們也覺得無可厚非。
店裏,陸塵的臉已經徹底冷了下來。
他沒想到,今天來找麻煩的還是個“熟人”,竟然還涉及到了陳年舊事。
“當年,我說過什麽,你們都忘記了?”這句話,不是疑問,聽在虎爺耳中,如同九天神靈發出的呵斥。
噗通!
整個身體一絲力氣都使不上,手腳一軟,虎爺整個人癱在了地上。
完了!
他的心裏,已經不再抱有希望。
“我說,當年,我說過什麽!”看着癱在地上的虎爺,陸塵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語。
“爺爺您當年說說,這座城市,不不需要要地下勢力!”用盡全身的力氣,虎爺擡起頭,斷斷續續的說出了這句話。
說完之後,仿佛用盡了身體的最後一絲力氣,他再也吃撐不動剛剛擡起一些的頭顱,如同一條死狗一般,倒在了地上。
身後,看着虎爺癱在了地上,卻沒有一個小弟想到了去扶他一下。
在虎爺斷斷續續說出那句話之後,他們就都呆住了。
這座城市不需要地下勢力。
這樣一句話,誰能說?什麽人敢說?這樣一句話,普通人說出來還好,那些地下勢力的首腦隻會當成一個笑話,沒有人回去在意。
而如果說這話的人是一個身份地位都不低的人的話,那麽結果隻有一個——不死不休!
這是一句會得罪所有地下勢力的話,而這樣一句話,如果由一個身份不低的人說出,那就是對所有地下勢力的挑釁,會直接将雙方推向不死不休的敵對面。
如今,看着虎爺對待陸塵的表現,對方自然不會是什麽普通人。
那麽,他如果說過這句話,那些地下勢力的首腦絕對不會把這句話當做兒戲。盡管,十年前陸塵應該也不過十幾歲。
可是,對方不是普通人,又說過這樣一句話的話。
他是怎麽活到現在的?
這,是所有小弟們此時共同的疑問。
這所城市,就現在,就存在着五大幫派。在與這五大幫派敵對的情況下,什麽人能活下來十年?
可是,這個人不僅活下來了,到了現在,還能令他們老大隻是看到一眼,就吓得大小便失禁,此時更是丢掉了所有尊嚴,如同一條死狗一樣癱在了那裏。
他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答案,似乎真的隻有一個。
那就是,眼前之人,真的有能力,有資格說出那樣一句話。
或者
一瞬間,一些老資曆的混混想到了一件事情。
無論是他們龍虎幫,還是其他幫派,都是近幾年建立起來的,沒有任何一家幫派存在的時間超過五年。
那麽,五年之前,那些更早的幫派呢?
如此想來,一些聰明的小弟對視了一眼,想到了一個可能。
五年之前,這座城市沒有任何一個幫派,沒有任何地下勢力存在。
相傳,包括他們虎爺在内,在五年前都不是在這條道上混的。五年前,虎爺是在工地上搬磚的,因爲工頭拖欠工資,一怒之下把工頭打了,虎爺拉起一幫兄弟建立了龍虎幫。
可是,那時的虎爺在這條道上就表現出了過人的天賦,仿佛他天生就是混這條道的一般。
可是,哪有人是天生的壞人?
這麽一想,那麽隻有一個可能,在此之前,虎爺曾經在道上混過。
可是
既然有天賦,又混過,爲什麽有那麽一段時間轉行了?
想明白的人,都把目光看向了面無表情站在那裏的陸塵。
因爲他!
因爲他十年前說過一句話,他說這座城市不需要地下勢力,所以,十年前開始,五年的時間裏,沒有任何一家地下勢力的存在。
換言之,此人的一句話,沒有任何一家地下勢力敢于違背,全都被迫解散,導緻本市的黑道有着長達五年的空白。
直到五年過去,此人再沒有露面過,才有人再次動了混黑的心思。
這此人到底有多大的能量,一句話就讓得整座城市的地下勢力沒有一家敢于反抗。
不不對,或許,有人反抗過。
隻是,那些反抗者,都倒在了曆史的塵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