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一直百無聊賴的靠在椅子上打盹兒的陸塵突兀的睜開了眼睛,看向了比武場的某個方向。
而那裏,一行人正龍行虎步的走來。
爲首的,是一個約五十左右的道人和一名四十多歲的中年,兩人氣勢不凡,行走之間有一股凜凜然宗師風範。
甚至在那道人身上,陸塵還感應到了一股淡淡的劍意;而另一名中年,雖然沒有劍意這種東西透發出來,但在他身上有一股生機在蘊養着髒腑及全身骨骼筋脈,顯然也是一個至少蘊髒境界以上的高手。
想來,這兩人就是這次武道交流會的發起人,西北神拳王雷以及此次将要進行劍術對決的另一位宗師東方劍神莫道人了。
而在比武場的另一方,同樣走來了一人,一身劍意似乎比莫道人更加淩厲霸道。一人,懷中抱着一把長劍,步履緩慢卻堅定的向着場地中間走去。
他步子不快,每一步卻總能跨出兩三米,行走之間,比常人的疾走也慢不了分毫。而随着他每一步的踏下,在他身上顯露出的氣勢就更加濃重幾分。
兩方人同時走到了比武台的中間,站定之後,抱劍的男子面無表情,不發一言。而西北神拳王雷在對着男子點了點頭之後,轉過頭對着在場衆多觀衆露出了笑容。
王雷面帶微笑,開口對着衆人說道,“距離東方劍神莫道人與日本劍道第一高手幻劍流的柳生一郎初次相遇,兩人相鬥一千三百招不分勝負,如今已經過去十五年了。”
他的話音剛落,觀衆席上已經微微躁動了起來。
“後來,爲求劍道的突破,兩人每五年對決一次。距離華山之巅那一場巅峰對決,也已有十年光景了。”
“五年前,莫道人與柳生一郎于山林一戰,劍氣縱橫之間摧毀大片樹木,劍意催發,與地上留下一道道痕迹。那場驚天動地的比拼,足以被載入史冊。”
“如今,又是五年過去了,英雄相惜,必有一戰,也終将分出勝負。”
兩名絕頂劍客的相愛相殺,聽到這裏,四周的觀衆早已經激動不已。一個個眼神帶着憧憬與期待,似乎迫不及待的想要見證這一場驚世對決。
“武林,從來不缺少傳奇。”王雷口才很好,很能調動觀衆的情緒,“今日一戰,畢竟載入史冊。”
“相信很多人來此都是爲了觀看這一場戰鬥的,但是,在此之前,小徒同樣有一場五年之約待解決。不若,就讓小徒先履行了五年之約,爲各位帶來一場開胃菜,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作爲武界四大宗師之一,王雷的地位是毋庸置疑的。而如今他提出先解決他徒弟的戰鬥,自然沒人敢不給這個面子。
“好!”
“能有幸目睹宗師高徒出手,是我等榮幸。”
“對,王雷宗師,快讓您弟子上場吧,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人群中一片響應,這是陸塵卻皺了皺眉。這個王雷,怎麽看都沒有宗師風範,似乎有些市儈!
見觀衆都給自己面子,王雷微微一笑,“既然如此,王某提小徒謝過各位擡愛了。下面就由小徒”
“好了!夠了!”宛若利劍出鞘之聲,毫不留情的打斷了王雷這位宗師的話語。衆人循聲望去,卻見到說話之人正是日本劍道第一高手——幻劍流柳生一郎。
柳生一郎一臉冷酷的戰立在場中央,銳利的眼神環掃一眼四周,又看了一眼尴尬站在台中的王雷,冷哼一聲,“莫道人,你已經放棄了一個劍客的驕傲,淪爲别人的工具了嗎?”
台下,陸塵松開了皺起的眉頭。
另一邊,莫道人沒有說話,一步一步走向中央。
他一身素青色道袍,靜靜戰在柳生一郎對面,與之直視,眼中似乎有劍光閃過。
兩人眼神一觸即分,莫道人轉身看向了王雷,“王兄,貧道準備與柳生先生現在一戰。”
言外之意,我們要打架了,你先下去吧,别在這礙事。
聞言,王雷有些尴尬的點了點頭,轉身走下了比武台。
柳生一郎對着莫道人點點頭,“莫道人,你可還記得五年前那場戰鬥之後,你我定下的約定?”
“地點我選,生死你定!”
“好!”柳生一郎把懷中長劍交于左手,“今日我與莫道人劍術對決,生死不論,在場之人,莫要插手!”
說完柳生一郎長劍一揮,高聲喊道,“拔劍吧!”
莫道人定定的望着手中的長劍,那目光,像極了看着最愛的情人。
“唯有極于情,方能極于劍。莫道人把所有的感情給予了手中長劍,因此,他的劍法是最無情的劍法,他的劍卻是最有情的劍!”似乎是看出了胖子的疑惑,牧霄低聲解釋了一句。
聞言,一邊的陸塵輕輕搖了搖頭,對此,他自然看得出,隻是,他卻不認同。
無論劍法,還是劍,都隻是殺人的工具罷了!
劍是兇器,劍是殺人術,無論用多麽華美的語言去修飾,這都是事實。而讓劍有情,無意于自己作死!
利劍出鞘。
如有實質的劍氣緩緩升起,兩人的衣裝無風自動,令得在場衆人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莫道人的頭發微微擺動,氣勢越來越強,越來越盛,當這股氣勢達到頂點的時候,他一手執劍,一手執鞘,右手長劍此處,帶着一股一往無前的氣勢。
附帶着這股氣勢的這一劍,仿佛能夠撕裂空氣,一股無形的氣浪滾滾而來,直撲柳生一郎的頭部。
看着這道劍光,本就屏住呼吸的衆人一下把心提了起來。這劍光,在他們眼中仿佛避無可避一般,直刺人心。
“當!”
金屬交擊之聲傳入所有人的耳朵。
随着聲響,一道花光閃過,衆人再次望去,柳生一郎的劍依然完好的留在鞘中,仿佛先前的金屬撞擊聲隻是一個錯覺。
而在場隻有少數的幾個人看清,之前,柳生一郎是拔過劍了的。
一擊不中,莫道人一手執劍,身随劍轉,身若遊龍,劍若長虹。狂風暴雨般的攻擊接踵而至,橫劈豎砍,快若閃電,如同亂雷轟鳴,當得起無情劍法之稱。
隻是在陸塵看來,這劍法雖淩厲,卻在劍勢之中少了幾分果斷。每到劍招盡處,總留着一分後路。
而這種劍法,對付一般人自然可以,但是對于真正的劍道高手來說,确實稍顯不足。
果然,就見莫道人每次攻擊,都被柳生一郎恰到好處的擋住,空氣中不斷傳來當當當的撞擊聲。
莫道人的攻擊,每一劍都力道十足,而再看柳生一郎,大部分人根本不曾見到他出劍,仿佛他的劍一直都藏在鞘中,卻能一次次擋下莫道人的攻擊,端的詭異莫測。
場面上,看似莫道人劍法淩厲,逼的柳生一郎隻能被動招架,實際上如同陸塵這樣的明眼人都能發現,柳生一郎站在原地,腳步始終未動,而莫道人已經不知圍着對方轉了幾圈,找了多少次攻擊方向。
就在莫道人不斷發起進攻的行當,一直招架的柳生一郎卻突然變招,反守爲攻,一個轉身斜斬劈下,因爲借着先前莫道人一劍的力量,與柳生一郎的力量疊加之下,這一劍的無論力道還是速度都達到了一個驚人的程度。
空氣中留下一道白色的劍影,即便明知道柳生一郎已經出劍,但衆人依然看不分明。
莫道人退無可退,隻能一個轉身橫劍招架。利刃交接,兩人一個是倉促應對,一個是蓄謀已久借力打力,這一劍讓莫道人連卸力的空間都沒有,一擊之下,莫道人腳下一個踉跄,蹬蹬蹬後退幾步才算沒讓自己直接跪在地上。
“五年時間,你還是沒什麽進步。而我,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我了!”柳生一郎冷冷的看着莫道人,一朝得勢,手上力道越來越強的向着莫道人攻來。
莫道人沉默不語,手臂青筋暴起,仿佛用心了全身的力量。而随着他不斷的積聚力量,他的劍似乎在由有情向着無情轉換。一股幾乎撕破空間的氣勢在漸漸凝聚,仿佛一隻窺視良久的毒蛇找到了發起進攻的良機。
面對着莫道人的這一劍,柳生一郎沒有了再開口的多餘力氣,同樣在積蓄着氣勢。
在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就連一直漫不經心的陸塵都微微眯起了眼睛。最後一招,兩人準備一招定勝負了。
莫道人這最後一劍,由極情轉換爲無情,是爲愛殺生的修羅之劍。這一劍隻要完全刺出,即便是他自己都控制不住力量,不是敵死就是他亡。
面對着莫道人這一劍,柳生一郎一直冰冷的面容上終于出現了一絲驚異。
這一切說起來長,實則隻是電光火石之間。
蓦的,兩人同時動了,手中的劍似慢實快的此處,一眨眼就已經到了彼此面前。而此時,在陸塵的眼中,莫道人的劍尖已經抵在了柳生一郎的心髒,柳生一郎的劍卻距離莫道人還有三分。
生死勝敗,轉瞬便将揭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