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點打在寂寥的巷子裏邊,一個穿着黑色雨衣的男子推着一輛自行車在巷子裏邊獨自走着,他低着頭,但是不難從背部的佝偻還有沉重的步伐推測出是一個上了年紀的人。
雨水從他的身上的雨衣上邊緩緩的劃落下去,而後又慢慢的滴落在了地上的積蓄的小水窪裏邊,濺起來紛揚的水花。
在巷口的垃圾桶旁,靜靜的坐着一隻手掌那麽大的洋娃娃,隻是因爲丢在街頭的原因,洋娃娃十分的破舊,原本安放着眼珠的位置也因爲一些質量的原因而讓塑料的眼珠變得異常凸起,就這樣注視着巷子。
沒過多久,那個穿着黑色雨衣的男子就推着自行車到了巷口的位置,從巷口出去之後,是一片巨大的垃圾場,隻是這裏以前并非垃圾場,而是因爲拆遷的原因,大部分的舊樓都已經完全搬走,隻剩下垃圾場中間一棟孤零零的破房子還在風雨當中支撐着。
“這還有個洋娃娃,小圓很喜歡這個東西,但是我從來沒有錢買給她這些,看上去還是不錯的,隻要回去縫補一下也勉強能用。”
男子從雨衣裏邊伸出來寬大的手掌,捏住了洋娃娃的頭部,但他絲毫未曾注意到洋娃娃被他放到雨衣裏邊的時候,那張木頭做的臉,忽然嘴角處朝着上邊微微的裂開了一條弧度,宛如一個詭異的微笑。
“小圓,我回來了,今天的功課做完了嗎?你知道嘛,爸爸今天給你帶回來了一個好東西呢。”男子一邊用腳拖着已經是濕掉的鞋子,一邊脫掉濕掉的雨衣扔到了門口,将那個洋娃娃偷偷的藏在了身後沖着裏屋喊道。
讓他意外的是,沒有人應答,他有些莫名其妙,又叫了一聲,一個穿着學生服的女孩才從裏屋出來。
這個房子其實不大,如果硬要說一個确切的詞的話,可以說是非常小,屋子裏邊也十分的破舊,用破舊的報紙糊成的玻璃在這個時候已經被風完全的吹開了,裏屋也有不少的雨滴被冷風卷了進來,打濕了地面。
那男的見狀也沒顧上給女兒驚喜,急忙将手中的洋娃娃随意的放到了桌上,而後趕到漏水的玻璃哪裏将家裏的擋雨闆趕忙填了上去。
男子脫了雨衣之後,身形瘦了一圈,臉上棱角分明,如同刀刻一般,面容看上去多少有些生硬,雖然看上去年紀不大,但是早早的就白了頭發,還有臉上也看上十分的蒼老。
女孩不過十五歲的年齡,身上還穿着未曾脫下來的學生服,身形算得上是高挑,個子都已經快要趕上他的父親,這一家雖然這個老父親的臉上滄桑異常,穿着打扮都是土裏土氣的工作服,不過女兒的五官卻十分的精緻,有種簡單幹淨的感覺,紮着很普通的羊角辮,隻不過她的眼睛今天看上去有些發紅。
“你今天怎麽了?怎麽看上去這麽沒有精神?”父親似乎發現了異常,一邊将身上濕漉漉的外套脫下來扔在地上,一邊對着坐在一張老式沙發上的女兒問道。
“哦,沒什麽,我功課都已經做完了。”女兒面色急匆匆的,聽到父親的這句話卻像是突然的從夢中驚醒一般,推開破舊的房門,進了自己的卧室。
父親皺起了眉頭,看着女兒的背影,試圖看出些什麽來,最近圓圓一直是這樣,對别人愛答不理的,老師還曾經找過他說他女兒在課堂上走神,女兒現在就是他的全部,家裏雖然窮的連住的地方都沒辦法找到,但是女兒的成績一向是他唯一一點值得欣慰的地方,因此在老師對他說了這個之後,讓他驚慌異常。
可惜的是,他試圖與女兒的溝通根本不起作用,近些日子的女兒一直是這種的狀态,讓他的内心當中焦慮到了極點,本來以爲能夠用哪個洋娃娃讓女兒多少能消除一些心裏的憂愁,但是沒想到她似乎對那個東西并不感興趣。
“可能是太醜了吧!恩,我看着也不好看,自己說起來也挺對不起她的,從她小時候她媽跟别人跑了之後我就沒讓她過過好日子,整天受别人的指指點點,唉,她也确實是承擔的太多了。'
父親想到這裏之後,将桌上的洋娃娃拿了起來,随後在家裏邊找了一些針線,開始了縫補的工作,進展雖然不是很順利,但是看起來總算也是有了一番的模樣,他似乎很滿意現在的這個樣子,對着那洋娃娃說道:“全靠你了,小東西。”
說完之後,将那洋娃娃拿在了手裏将女兒的房間門輕輕的推開,這個時候才發現女兒正伏在桌子上邊,似乎睡着了,不過她的身子還在不斷的起伏,在這寂靜的屋子裏邊偶爾的還能夠聽到幾聲抽泣聲。
他皺起了眉頭,擰的就像一個大疙瘩一樣,但是他未曾過去打擾她,因爲過去也曾有過幾次像是現在發生的事情,自從那次自己問她的時候反而更加讓她厭煩的時候,他就從來沒有在這種時候打擾過她了。
他小心的将那個洋娃娃放到了她的枕頭邊,洋娃娃被縫起來的嘴巴透露着詭異的微笑,眼睛裏邊暴凸的眼珠子盯着天花闆,父親看着那個洋娃娃,又看了看他的女兒,心裏默默的說了一聲:“希望他能夠給你帶來快樂。”
寂靜的深夜,女孩并未因床上多出來的那個洋娃娃而有什麽驚訝,她将那個洋娃娃抱在懷裏,并且小心的翼翼的說道:“可憐的娃娃,你應該也是被所有的人都看不起,所抛棄的對象吧,真是可憐,以後我會好好的愛護你的,絕對不會随意的丢棄你。”
客廳的擺鍾順着秒針的走動出現咔哒,咔哒,相當有節奏的聲音,在靠近零點的那個時候,秒針就走的格外的慢,每一步都能夠清晰的在客廳裏邊出現回響,逐漸的,秒針完全的與數字12相重合了,咔哒的聲音消失了,時間開始不動了,喧嚣的雨聲也就在那一秒完全的停滞了,女孩懷裏邊的娃娃裂開嘴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