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聚賢雅居（三）
回過頭，向天笑對柳葉兒裂嘴一笑道：
“柳老闆可是聽清了？”
至此，柳葉兒對向天笑的身份再無懷疑。
就情報之述，殺生銀發向天笑，從一介廢物，一年之中一飛沖天，所曆之事無不讓人側目。
雖是出手狠辣，卻是頗有仁人之風。
剿滅妻吾二霸、搏殺蕭無神、無一不是俠義之舉。
是問，普通人又有誰會在意是不是拐賣的？
紅顔一笑，柳葉兒輕聲回道：“既是如此，那璃兒就予了公子好了，隻不過……”
“隻不過什麽？”向天笑問道。
柳葉兒眉眼中盡是戲谑，柔荑一伸，說道：“公子總要給點什麽，才好讓公子把璃兒帶走。”
向天笑可是身無長物，真要說有什麽，也中是手上的臂環了，但那是他的兵刃，又怎可予他人。
在身上摸了半天，向天笑卻是拿出一枚‘七棱梭釘’，放在柳葉兒手上。
隻在一刹那間，向天笑能明顯感覺自家真氣的躍動。
這是一種武人的天然反應，反應的對像，就是在外面有另外的武人真氣激蕩。
柳葉兒平複自家真氣，表面不動聲色，習以平常的接過‘七棱梭釘’，但她心裏十分清楚，自己暴露了。
‘七棱梭釘’是暗器索命閻王的組成部份。
所以，柳葉兒很吃驚，正因爲如此，雖能保持表面的平靜，卻是不能控制體内真氣的湧動。
‘他不會在街上動手的。’柳葉兒準确的判斷。
爲此，柳葉兒還專門看着璃兒說道：“璃兒，今跟了公子，需要好好服侍，切不可怠慢。”
不曾想，那小丫頭還真就點了一下頭。
向天笑帶着璃兒離開了，柳葉兒也返回‘聚賢雅居’。
彩妝女子立即來彙報道：“小姐，都準備好了，随時可以走。”
柳葉兒媚目霎時冷寒，口中道：“走之前，先辦一件事。”
……
離開坊市。
向天笑抱着小丫頭，心裏卻是想起自家師妹君莫愁在山上的一句話。
君莫愁當時說：“不僅如此，我懷疑鶴鳴城内，有敵方的探子，就跟劫匪劫镖，要先探路一樣。”
而當時的唐典陽，卻是這樣回的話：
“探子嘛，随時都是有的……”
想着想着，向天笑臉上有了笑容，心中暗忖：‘嘿！哥随便逛個街，都能引出奸細來。’
忽然，一聲腹中輕鳴。
不好意思的自嘲一笑，向天笑感覺餓了。
走到街市口，這裏有一個路邊攤子，要了兩碗陽春面，還專門添了一個荷包蛋給小丫頭。
向天笑這可是餓的有點兇了，一碗面也就隻夠他三口，當第二碗吃完時，卻發現旁邊的小丫頭沒有動筷子。
“快吃吧，涼了不好吃。”向天笑對着面噜了噜嘴道。
就聽這小丫頭低着頭說道：
“我娘就是爲了一個雞蛋，才被打死的。”
向天笑眉頭一鎖，霎時想起妻吾鎮上，也是被老鸨弄死的清寡婦，也是留下一個女兒。
放下筷子，向天笑沉聲道：“是那姓柳的女人？”
小丫頭搖搖頭，輕聲道：“是我哥哥告訴我的。”
“妳還有哥哥？人呢？”向天笑好奇了。
再度搖頭，小丫頭又道：“璃兒被人搶走了，哥哥在追，流了好多血，後面……璃兒不記得了。”
“怎麽會不記……”話到一半，向天笑收了口。
他這時才意識到小丫頭才多大一點，再往前數年，又那能記得。
這時，璃兒擡起頭來，一臉的平靜說道：
“璃兒有記憶起，就在被賣，加上老爺這一次，璃兒算是被賣第十三次了。”
向天笑頓時一驚，仔細看着小丫頭的臉，冷冷清清的，看不出一絲表情，心裏暗忖：
‘這丫頭咋一滴眼淚都沒有。’
沒有眼淚，沒有悲傷，卻是已經麻木。
‘她才多大呀！’向天笑莫明的心中有一點痛。
就在這時，旁邊賣面的老頭，有感而發的插了一句話：
“這世道，官府的弓、江湖的劍、強人的刀、百姓的命，那有什麽公理可言。”
賣面老頭的這句話，老陳也是說過。
每次聽到，都會讓人想起許多。
向天笑穿越以來，所遇之事頻多，卻都是被動反擊。
對于向天笑來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即使是有了當掌門的覺悟，也隻是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裏。
若不是這回被迫攻滅萬馬幫，向天笑壓根就沒想過擴充地盤的事。
‘我改變不了世界，卻是能改變自身，至少讓跟着我的人，不遭這種厄運！’
堅定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向天笑再看着小丫頭。
明明小小年紀，一張幼稚的臉上，眼睛裏卻看不見半點童真，盡是木讷、冰冷。
輕歎一聲，向天笑用盡量溫柔的聲音說道：
“哭吧，哭出來會好受些。”
在他看來一個小女孩還是不要背負的太多，哭！是一個發洩的好方法。
“哭不出來”小丫頭幹脆的回答，突然擡起頭來，問道：
“老爺，你會賣了璃兒嗎？”
向天笑堅定的搖了搖頭，對璃兒說道：
“别叫我老爺，你可以叫我，呃！掌門。”
璃兒睜着她那雙木然的眼睛問道：
“掌門是不是就是很厲害的人。”
向天笑将自己粗圓的膀子舉起，裝着很厲害的樣子說道：
“掌門都是很厲害的，掌門會保護璃兒，掌門還會讓人教璃兒武藝，以後就不受壞人欺負。”
璃兒的眼中恢複了一點原本靈動，隔了一會兒，璃兒說道：“掌門，璃兒餓了，可以吃嗎？”
向天笑裂開嘴一笑，露出整齊的大白牙，接連點頭：
“可以！可以！老闆再給我加個蛋。”
“來了，來了！”
賣面老頭年紀雖大，動作真心不慢。
這就彎着腰、低着頭，用筷子夾了一塊現成的荷包蛋過來。
璃兒對老頭點了一下頭，雖沒有表情，卻是明顯表達謝意。
拿起筷子，璃兒正要吃蛋。
忽然！
向天笑的手一把抓住了她的筷子。
璃兒不明所以的擡起頭。
霎時，璃兒冷清的臉上驚現恸容。
…………
錦衣衛所。
唐典陽半跪在堂下。
堂上坐的，自然是錦衣衛西鎮撫司鎮撫使。
隻是簡單的揮揮手，就有一名錦衣衛出來，手上端着一個托盤，盤裏擺放着一套紫色飛魚服。
這是副千戶的官服。
唐典陽頓時有點激動。
就聽，堂上人發聲道：“一年内從正七品，升到從五品，唐典陽呀，你這也算是我錦衣衛獨一份了。”
立即将頭拜倒，唐典陽大聲道：“卑職銘記鎮撫使大人恩典。”
“嘿！這次還真不是我的恩典”鎮撫使冷冷的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