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思議的用手指摸着梅花釘,腦中閃過各種玄妙信息,肌肉微微顫抖,好像被注入新的技能,把剛才如夢似幻的場景全部轉化成經驗,醍醐灌頂,瞬間融會貫通。
魯善工猛地放下紫砂壺,拿起黃銅,舉起錘子,福如心至般坐下開始打造锔釘。
“叮叮叮……”
腦中一片空白,雙手好像擁有自我意識,輕車熟路般開始工作。原本生澀的動作越發純熟,很快找到感覺,耳邊傳來清脆悅耳的敲擊聲,令人心曠神怡。
這時候的魯善工變成一個旁觀者,無比冷靜的觀察自己的一舉一動,每個細節了然于胸,雙手不停感知輕重緩急,十指控制力道角度,一切變的如此自然,那麽的順理成章。
“這是……”
“梅花锔釘?”
魯善工捧起小小的梅花釘,看着眼前的傑作,不可思議,短短幾分鍾自己居然能完成如此高難度的手藝?
“對了,一錘入锔!”
猛地想起什麽,趕緊拿起旁邊的碎瓷片,對準位置,左手摸着锔孔,心中胸有成竹,高高舉起,輕輕落下。
“啪!”
入锔!
一錘而已!
魯善工看着自己的雙手,顫抖不已,心情無比激動,無法用語言形容。
“哈哈哈哈哈哈……”
“爺爺,是您嗎?”
“我知道肯定是您在天有靈,保佑我的吧?”
突然笑聲戛然而止,熱淚盈眶,如同孩子般嚎啕痛哭,慢慢蹲下,七尺男兒蜷縮成團,泣不成聲。
所有委屈和壓力仿佛火山噴發,瞬間爆發而出,淚水化成瀑布,奔流而下,魯善工這就樣跪在地上,許久……許久……
恍惚之間,肩頭好像搭上一雙溫暖寬厚的大手,熟悉的感覺油然而生。一雙充滿期待和鼓勵的眼神重新點燃希望,耳邊又響起爺爺平時的諄諄教導。
親人已逝,溫情在心。
魯善工擦幹淚水,慢慢站起身,擡頭看着牌匾。
“善工堂!”
“我來了!”
雖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什麽?但魯善工明白這一切意味着什麽!
原本自己天賦平庸,就算後天努力幾年也不可能達到爺爺的水平,可現在竟然好像被打通任督二脈,瞬間成爲武林高手。
手感對于匠人來說,就是生命。任何手藝,隻能靠長期持之以恒的訓練和重複,量變引起質變,水到渠成,成爲經驗和記憶。
魯善工趕緊洗幹淨臉,重新坐下,拿起刻刀和錘子,開始練習。果然技術提升好幾個層次,剛才的黃粱一夢,真的變成現實!
“叮叮叮!”
魯善工沉迷其中,美妙的手感讓他無法自拔,看着行雲流水般的動作,心中爽快之極。
時間飛快流逝,已經到中午,魯善工猛然醒來,長出口氣,看着自己親手打造的成品,自信油然而生。
原來,成功就是這麽簡單!
肚子傳來咕咕叫,收拾一下出門吃飯,平時自己很少做飯,總是到附近小飯店随便吃點,剩餘全部時間用在練習锔瓷。
漫步在每天必經之路上,今天心情有所不同,看着琉璃廠兩邊林林總總的老字号,各種金光閃閃的牌匾,這裏真可謂藏龍卧虎,高手如雲。
想要在這一畝三分地站穩腳跟,必須各有所長。古玩行有上中下三等,古玩鋪、挂貨鋪、舊貨店。舊貨店經營些零七八碎的古董玩器,不能入古玩商會,在行業中不承認他們是古玩行。挂貨鋪是古玩商會的成員,承認是同行。
所謂挂貨鋪是把部分商品挂在營業室的四壁,買賣公開,主要經營民俗文物爲主,但各家有不同的主顧,經營的品類也各有重點。
比如老字号祥和成,一直經營蒙藏舊貨。同德福經營硬木家具,雙合号經營古銅器,義和号經營彩繪瓷器,祥和号經營新舊地毯牛角畫燈,和興号經營繼金佛像,奇古齋經營仿壁畫古佛頭像,奇珍祥經營舊地毯嫁妝貨瓷器舊樂器等。
當然琉璃廠三教九流,龍蛇混雜,除去有名有号的坐商,更多的是掮客和包袱齋。也就是購買或出售的中間人,有的是與買賣相熟的親友,有的是專業拉纖,不出資不合夥,隻從中奔走,說成一筆交易,成三破二,買家收3%,賣家提2%,作爲傭金。
還有一些眼力不錯的行家,自己不開店,專跑農村收貨,或者是幫盜墓賊銷贓。拿到東西後再賣給各商家,行裏人稱遊擊隊,又叫鏟地皮。
魯善工自幼在這裏長大,跟随爺爺也算見多識廣,對裏面的門道一清二楚。善工堂雖然門頭不大,可老爺子兢兢業業一輩子,口碑不錯。琉璃廠老老少少都算熟人,見面也都客客氣氣問候一句。
特别是很多老掌櫃,看着自己長大,多少有份香火情,這也算是老爺子給自己留下的特殊遺産。
一路下來,魯善工慢慢挺直腰杆,原本因爲手藝不精,每次走過這些老字号都感覺低人一等,自信不起來。
現在手藝大進,雖然略有生疏,但隻要加強練習,相信很快就是達到,不,甚至超越爺爺的水平!
畢竟自己還年輕,有無限可能,特别是從天而降的神秘能力,充滿潛力和誘惑,這讓魯善工心潮澎湃,一種情緒逐漸在内心生根發芽。
這應該叫做……
野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