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就生活在和諧美滿的家庭中,造就了薛晨露直率坦誠的性格。面對隻有在灰姑娘這種童話故事裏才會出現的卑劣惡毒夫妻,針對的還是她的救命恩人,直接點燃了她嫉惡如仇的憤怒之火。
薛晨露二話不說,蹬蹬蹬就往樓下跑,恨不得立即站在那對無良夫妻面前,狠狠的在他們臉上掴上幾巴掌,問問他們的良心,是不是讓狗給吃了!
剛下到樓門口,房門打開,老爸薛朝陽臉上帶着微笑,緩緩的從房間裏走出來,嘴裏客套着:“好,那說定了。我們等你電話。”
“爸!”薛晨露胸膛起伏,怒不可遏。
薛朝陽眼睛微微一眯,走過來一把攥住她的手,使了個隐秘的眼神:“到車上在說!”
“可是!”
薛朝陽眼睛一瞪,又沖她眨眨眼,壓低聲音道:“小不忍則亂大謀,我都猜到了。”
“啊?”
“出去再說。”
出于對父親無條件的信任,薛晨露勉強把怒氣壓制下去,乖乖的點點頭。郭小寶朝房間裏瞅了一眼,發覺禮物都原封不動的放在地上,神色變的十分疑惑。
“慢走,慢走!”
“不用送,你們回去吧。”
一番寒暄客套,鄧淑娴和吳子良送了兩個樓層,才對視一眼,急匆匆的趕回家中。
“嗬,這是什麽酒?外國産的吧?”
“茅台,飛天茅台!這下你可有口福了。”
“還有補腦的,一看就是高檔貨。出手真闊氣,正好給倆閨女補補身子。”
“這是什麽,筆記本吧?”
鄧淑娴一臉喜氣洋洋的清點着禮物,吳子良站在一邊,眼眉微皺,眸子裏露出幾分厭惡的神色來。
“别數了,又不是給咱們送的。”
鄧淑娴把眼一瞪,不以爲然道:“到咱們家就是咱們的,反正陸雲那兔崽子不回來了。不是咱的是誰的?”
吳子良一臉無奈的癱在沙發上,咕哝道:“總覺得事情有點兒不對,這陸雲到底做什麽啊?讓人家送這麽重的禮?”
“你管那麽多幹嘛!”鄧淑娴輕哼一聲:“瞧瞧你那慫樣兒,反正陸雲得回學校。早晚就跟他們見面,就算知道了又怎麽樣?送過來的禮,還有臉要回去?”
吳子良哼道:“财迷!”
“财迷怎麽了?啊?”鄧淑娴叉着腰道:“不财迷能有錢嗎?哪個有錢人的鈔票,不是一點點從别人手裏摳出來的?我說吳子良,你知道我一年能給你漲多少臉,掙多少錢嗎?咱家能有現在的家業,靠的是誰?是我,指望你,咱們家早就喝西北風去了。”
“好,好,好!”吳子良垂頭喪氣的拿起報紙:“我不跟你争。”
邁巴赫緩緩駛出小區,薛朝陽冥神閉目,一副老神在在的淡然模樣。
早就憋不住的薛晨露,忍不住道:“爸,你被人騙了!”
薛朝陽輕笑道:“知道。”
“那些東西都是送給陸雲的,憑什麽留給他們倆缺德鬼。”
薛晨露小臉上滿是不忿,不明所以的林子蓁,納罕道:“露露,到底怎麽了啊?什麽就被坑了啊?”
“子蓁姐,他們倆都在騙人,陸雲跟本就沒回老家。”薛晨露抓着老爸的肩膀,一陣搖晃道:“爸,他們太欺負人了!”
“我知道,我知道。”薛朝陽握住肩膀上的小手,回頭道:“從一進門我就猜的八九不離十了。”
“啊?那你還……”
“你放心吧,你老爸的東西,是那麽好拿的?”薛朝陽嘴角噙出幾分冷笑,縱橫商場十幾年,創出諾大基業,靠的不僅是運氣,而是獨到的眼光、缜密的心思和精準的洞察力。
“露露,你道行還淺的多。我猜是小寶給你說的,你才反應過來吧?”薛朝陽捏捏女兒的小臉,一臉的寵溺。
“爸,你就别賣關子啦。”
“好,好。”薛朝陽點頭道:“你先别說,讓老爸給你分析一波,你看看能中幾成。”
“其一,鄧淑娴開門的時候,旁邊的衣架上挂着一個LV的限量款包包,一件貂皮,還有艾維絲塔芙的圍巾。這說明什麽,說明他們的家境很不錯。而根據你們的描述,陸雲顯然有點兒窘迫。”
“其二,他開口招呼的是什麽?‘老吳,家裏來客人了’。招呼客人是男主人的任務,既然姓吳,那必然不是陸雲的父母。姓吳的出來時,手腕上帶了款18年新出的勞力士,真品。更加佐證了第一點。”
“其三,我提到陸雲時。他們的表情驚訝,互相對視。第一說明心虛,第二說明心中有疑。”
“然後,我追問陸雲的去向。他們搪塞說回了老家。你們不覺得奇怪嗎,如果像他們說的擔心的飯都吃不下,難道不應該向親戚打電話,确認陸雲的平安嗎?”
“以上就可以知道,他們在說謊。人一旦開始說第一個謊言,就需要第二個,第三個去圓回來。破綻就越來越多。”
“所以。”薛朝陽總結道:“如果我推斷的不錯的話,陸雲是寄居在他們家,且和他們的感情并不好,甚至說是糟糕。這次陸雲失聯,極有可能是雙方爆發了激烈沖突,導緻陸雲離家出走,連他們都不知去向。”
郭小寶目瞪口呆:“叔叔,你……你真厲害。”
林子蓁感歎道:“姜還是老的辣,我也坐了半天,竟然一點兒都沒瞧出來不對。”
“爸~”薛晨露反而更加不滿:“你都看出來啦,爲什麽不揭穿他們醜惡的嘴臉啊。還把東西便宜了他們。”
薛朝陽晃着手指頭,借機教導道:“露露,那點東西能值幾個錢?沖動有時候并不能解決問題。如果當場鬧翻,的确能出一時之惡氣。但你有沒有想過,陸雲終歸是寄人檐下,這次離家出走,無法确定是暫時還是永久的。假如他最終還是回了家,人家總歸是一家人,而我們呢?鬧翻了,對陸雲将來的處境,更沒有好處。”
薛晨露腦子裏亂糟糟的,既痛恨這對夫婦的醜惡,又擔心陸雲現在處境,頗有些六神無主:“那……那怎麽辦?”
“商場有雲,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同樣适用于日常生活。”薛朝陽微笑道:“遇事先不能慌,要找關鍵。”
“關鍵?”
“對,陸雲就是關鍵。”薛朝陽寬慰道:“如果我猜的沒錯,陸雲還在市裏。以你老爸的能量,要找個人,還不是什麽難事。”
“隻要弄清了來龍去脈。”薛朝陽嘴角勾起一絲壞笑,像極了薛晨露要使壞之前的模樣,看的林子蓁都渾身發毛。
“還是那句話,我薛朝陽的東西,不是你想拿就能拿的!”
小區門口角落裏,站着三個人,目送着邁巴赫離去。爲首的是個目測200斤以上的大白胖子,穿着大号黑西裝,圓滾滾的肥肉從敞着的懷裏凸出來,一塊愛馬仕的腰帶金标頂在前面,成爲制高點。
“超子,你确定薛總去的你姐夫家?”黃德明白胖胖的臉上,小眼眯着,像是一條**,捏着煙的手指上帶了足足三個大戒指。
“指定沒錯!”鄧榮超眉飛色舞,滿是得意神色。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看薛朝陽的架勢,肯定是好事兒啊。
如果能和薛家攀上交情,日後在吳哥和黃老闆面前的地位還不是水漲船高,鈔票嘩嘩的往口袋裏飄?
膀大腰圓,面如黑炭的吳城,脖子裏拴着大金鏈子,遞過來一支煙道:“超子,你姐他們怎麽跟薛總搭上的關系?夠行的啊,這下咱們的事兒,十有八九是成了。”
“行啊,超子,立功了啊。今兒個晚上,約上你姐和你姐夫,咱們盛煌擺上一桌,好好熱鬧熱鬧。”
……
柳記鮮魚坊,陸雲和曉月慶祝新生活開始的第一頓大餐進入尾聲。陸雲心情舒暢,胃口大開,連幹三碗米飯,撐得打起了飽嗝,挺着圓肚子靠在椅子上,完美的葛優躺。
曉月連魚帶湯,一股腦的都吃進肚子裏,毛茸茸的肚腹成了球形,卻依舊不屈不撓,一往無前的向最後一條魚片,發起最後的沖鋒。
“加了個油!你一定行的!”
曉月運氣一般深吸一口氣,雙眼帶着視死如歸的悲壯,緩緩的吞進嘴裏,使勁兒的咀嚼着,然後一仰脖子,‘咕噜’一聲響起,才挺着圓圓肚子搖搖晃晃的躺在桌上,舒坦着的用前爪撫着肚皮。
四目相對,陸雲由衷的豎起大拇指,曉月眨巴眨巴迷離的眸子,裏面盛滿了感激。
買單結賬,陸雲大手一揮,丢下兩毛錢:“小費……”
服務員:“……”
曉月這次可沒有力氣站在車筐裏了,挺着肚子懶洋洋的躺在裏面,時不時的打個飽嗝,赤紅的尾巴很有節奏的搖來搖去。
陸雲滿眼溫柔的望着它,一瞬間,心裏被一種莫名的溫暖和親近填滿。
從今以後,相依爲命的,唯有曉月了!
是曉月帶他走上了一條截然不同的道路,她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雖然不會說話,但是它懂得用肢體語言表達,高興的時候就搖尾巴,失望的時候垂耳朵,煩惱的時候撓牆,抓狂的時候撞牆,它總是努力的積極的回應着。
很懂事,很可愛,很萌,偶爾也會耍小性子,但陸雲明白,他們才是彼此之間,可以信任,可以依靠的夥伴。
“曉月,跟我在一起,你快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