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蕭如是的忌憚,是從三十多年前開始的。
而李北牧呢?
大概也是同時期吧。
甚至在那個群雄林立的時代,就連首屈一指的楚殇。對他這位前夫人也是相當敬畏的。
楚雲就聽說過。
那時期的楚殇,根本就是一個吃軟飯的無能男人——
軟弱到就連老爺子,都有點看不上他。甚至一度激烈的反對那場婚姻。
怕蕭如是這個傳奇女人。
似乎是那群大鳄的通病。
無人例外。
雖然這場飯局多一個女人,并不會讓酒局變得更有趣。
但楚中堂最終還是選擇了邀請蕭如是。
而蕭如是也很給面子。
雖然遲到了,但終究還是來了。
酒桌上。
一個是傳奇女強者蕭如是。
一個是現如今的紅牆一哥。
還有一個,則是亞洲當之無愧的商界最強者。
這三人無論任何一個站出來,都注定是星光熠熠的。
此刻。
三人圍桌而坐。飯菜,是楚中堂親自下廚做的。
酒水,則是李北牧從紅牆弄出來的特供。
不論是口感還是後勁,都強勁十足。
楚中堂親自爲二人斟酒。然後端起酒杯說道:“走一個吧。”
李北牧很給面子。一飲而盡。
蕭如是卻隻是淺嘗辄止,倒是對香煎豆腐頗有興趣。嘗了一口說道:“爲人處事沒什麽進步。廚藝倒是提高了不少。”
楚中堂微微一笑。欣然接受了蕭如是的陰陽怪氣。
李北牧則是直接開口,打破了僵局:“楚雲去莫城見了楚殇。據說還跟伊萬諾夫打了照面。”
略微停頓了一下,李北牧抿唇說道:“我聽說,伊萬諾夫近期會發表言論,公開與帝國叫闆。”
“嗯。”蕭如是淡淡點頭。“我知道。”
“楚雲去見楚殇的目的是什麽?當然,最重要的是,楚殇的目的是什麽?”李北牧緩緩說道。“帝國那邊亂成這樣,他作爲罪魁禍首,卻始終沒有露面。甚至遊覽了幾個國家。最終在莫城住下了。”
所有人都着眼于此事。
唯獨當事人楚殇,卻似乎根本不在意。
頗有些皇帝不急太監急的意味。
當下。
所有人都在猜測。
楚殇與楚雲這場談話,會發生什麽。
或許就連蕭如是,都不是很明白。
“你想知道他們這場見面,究竟談論了什麽?”蕭如是問道。
“這應該是所有人好奇的地方。”李北牧說道。
說時,他還看了楚中堂一眼。
正在喝酒的楚中堂微微點頭,說道:“我的确也有些好奇。”
“這麽好奇,打個電話問一下不就知道了?”
蕭如是拿起手機,打給了楚雲。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
電話那邊的楚雲似乎有些迷糊。
應該是在睡夢中被電話驚醒的。
“喂。怎麽了?”
聽這語氣,似乎連來電顯示都沒看,隻是下意識地接通。
“沒什麽。就是問問你這次和楚殇聊的怎麽樣?很多人關系你們之間,談了什麽。未來會怎樣。”蕭如是輕描淡寫地說道。
一聽是蕭如是的聲音。
楚雲下意識地坐起身子,揉了揉有些發脹的眉心說道:“他讓我代替他去帝國征戰。”
因爲蕭如是開的是公放。
楚雲這番話,餐桌上的三個人都聽見了。
除了蕭如是還算淡定之外。
另外兩個人都萬分地驚愕。
楚殇竟然要求楚雲去征戰帝國?
這一戰的重要性。
無與倫比。
不論是對李北牧還是楚中堂來說。
輸了,都将萬劫不複。
這楚殇竟然要求楚雲去打這場硬戰?
先不說能否打得過。
單單就是楚殇這麽決定,就讓李北牧和楚中堂異常地不滿。
“你答應了?”蕭如是随口問道。
“答應了。”楚雲點頭說道。“我也沒有拒絕的空間。”
“因爲楚紅葉?”蕭如是仿佛料事如神的神算子。連楚家姑姑這一細節,她都想到了。
“是的。”楚雲也不意外。
他從不認爲這個世界上有什麽事兒是可以瞞住老媽的。
哪怕是猜想到如此細節。
楚雲也絲毫不覺得詫異。
“知道了。你睡覺吧。”
蕭如是徑直挂斷了電話。
也沒有跟他探讨太多細節内幕。
而是将手機放在餐桌上,看了兩個大男人一眼:“現在知道答案了吧?”
砰!
楚中堂忽然一拍桌子。情緒明顯不受控制:“他究竟在想什麽?”
李北牧的眼神,也變得古怪起來。
哪怕這分明就是楚家的家事。
但因爲牽連到楚雲。
甚至牽連到國之重策。
李北牧也必須上心,必須緊張起來。
“這場戰役,事關重大。而且牽扯極廣。”李北牧皺眉說道。“楚殇就這麽讓楚雲去征戰?先不提風險有多大。成功率又有多大。光是如此不負責的行爲,就讓人難以理解。”
天使會,帝國内政。
打造天使會的傅家。
這樣的重量級對手。
是三十出頭的楚雲有能力應付的嗎?
李北牧深吸一口冷氣。
他愈發對楚殇的所作所爲感到不滿。
他原本是決定和楚殇站在同一條陣營上的。
可現在他這麽做。
忽然讓李北牧覺得,楚殇似乎欺騙了所有人。戲耍了所有人。
這種感覺。
很像是背叛。
背叛組織,背叛國家,背叛民族!
将所有人萬分重視的一件大事,當成了兒戲!
這是李北牧無法接受的。
甚至不能原諒!
“嫂子。”楚中堂的神情極其的凝重。
他很确定楚殇既然這麽決定了。
那就不可能反悔。
也沒有人可以改變他的決定。
既然如此,楚中堂就必須搞清楚所有細節。
包括對未來的展望。
“大哥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楚紅葉,又爲什麽會牽連進來?她和楚殇之間,不是已經徹底決裂了嗎?甚至大戰了一場。”楚中堂問道。
“據我所知。”蕭如是玩味說道。“楚殇已經收攬了楚紅葉。就連她入魔的許多負面症狀,也快要被楚殇給治好了。”
“有這麽回事?”楚中堂皺眉。
如果這是真的話。
那楚殇對武道的理解,可就真是達到了常人難以理解的高度。
至少就楚中堂來說。
他從不認爲這個世界上有任何人可以對入魔強者提供太多的幫助。
但現如今,楚殇卻做到了。
這證明什麽?
證明楚殇對武道的理解,已經将衆人遠遠地甩在身後!
“應該不假。”蕭如是淡淡點頭。說道。“楚紅葉沒死。那等于欠了楚殇一條命。現在,她還給楚殇一個人情,也是情理之中。”
“她不知道。她這麽做,就有可能讓楚雲被楚殇牽制嗎?甚至堕入無盡深淵?”李北牧皺眉問道。
“她并不是一個太聰明的女人。至少在我看來,她不夠聰明。”蕭如是說道。
能得到蕭如是一句聰明贊美的人。
這個世界上本就不多。
楚紅葉得不到,也并不稀奇。
“不論如何。這對楚雲來說,太危險了。現在的他,也根本沒有那麽大的能量。”楚中堂皺眉說道。“而且,一旦這件事落實了。帝國内政包括傅家和天使會,又會對楚雲造成多大的壓力?”
面對楚中堂的質問。
蕭如是非但沒有回應,反而慢條斯理地說道:“聽說,楚河離開紅牆了?”
“是的。”李北牧重重點頭,吐出口濁氣說道。“我私以爲,可能也和楚雲這件事有關。”
“有什麽關聯?他也要出手了嗎?”楚中堂問道。
他本是一個極度智慧的男人。
可當他确定楚雲即将面臨地獄級災難的時候。
他的心有些亂了。
或許這個世界上,真正在用長輩的慈祥與溫暖對待楚雲的,也就隻有他楚中堂一人而已。
哪怕是蕭如是,也沒有他那麽心軟。更不會存在那麽多長輩的慈祥與柔軟。
“他未必是出手。而是生氣了。”李北牧提醒了楚中堂一句話。“他留在紅牆,是要成爲楚雲的攔路虎。這也是楚殇的安排。但現在,楚雲即将登上國際舞台。他繼續留在紅牆,似乎顯得有些孤寂和落寞了。”
“甚至——”李北牧眯眼說道。“他的内心,會有情緒波動嗎?會因此,而心生嫉妒嗎?”
楚中堂聞言,眉頭深鎖道:“你這麽分析,是有道理的。”
蕭如是搖搖頭,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說道:“你們兩個大老爺們,似乎比我還要磨磨唧唧。不是要喝酒嗎?這酒水都要蒸發了。也沒見你們動被。”
二人聞言,各懷心思地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眼神,卻直勾勾地望向了蕭如是。
三個人之中。
蕭如是對楚殇,對整個楚家的了解,一定是最深刻的。
畢竟是曾經的夫妻。
這個世界上,還有誰會比蕭如是更了解楚殇呢?
李北牧這個曾經的帶頭大哥?
還是楚中堂這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小弟?
“我在确定這件事之後。”
蕭如是放下酒杯之後,眼神鋒利而淩厲地說道:“曾經給他打過一個電話。”
“他接了嗎?”李北牧問道。
“他接了。”蕭如是說道。
“他的回答和解釋是什麽?”楚中堂追問道。
“他并沒有解釋。他隻是給了我一個答案。”蕭如是說道。
“什麽答案?”二人齊齊問道。
“楚河搶着想去做的事兒,他楚雲卻還要靠威脅,靠脅迫。他是怕死,還是認爲自己是個廢物?”
這,便是楚殇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