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萬諾夫是知道其輕重的。
說是一場改變世界格局的戰争,都不過分。
新一代的預備總統先生,已經死了。
而現存的那位總統先生,也根本就是替身。
現如今。
帝國陷入了無休止的混亂。
台面上,也已經群龍無首。
天使會史無前例地深入到了内政。
甚至就連創始人傅家,也親自下場,要替帝國捍衛這場生死之戰的主權。
乃至于尊嚴。
在伊萬諾夫看來,哪怕是楚殇親自出手,也未必能确保全勝而歸。
如今,他竟然告訴自己。
即将替他出征的,就是坐在不遠處,滿臉憤怒的楚雲?
楚老闆不是一直不喜歡這個大兒子嗎?
不是一直想将小兒子楚河,培養成他的接班人嗎?
這是作爲多年的好朋友,伊萬諾夫非常清楚的。
而楚殇身邊的那群心腹追随者,也對此毫無異議。
可現在。
楚殇竟然要楚雲去代替他打這場硬戰?
打這場九死一生的惡戰?
他究竟是想培養楚雲,磨砺楚雲。
還是想送楚雲去死?
并給他的小兒子掃清道路?
伊萬諾夫的内心充滿了困惑。
可他也不敢說,更不敢問。
他與楚殇,在名義上的确是相識多年的老友。
但他把自己的位置,也擺的非常清楚。
沒有楚殇這些年的支持,他絕不可能在莫城擁有今天的地位。
沒有早些年,楚殇對他的提拔和指導。
他更加無法在莫城軍政兩屆,擁有如此恐怖的影響力。
他很感激。
也不得不保持對楚殇的高度敬畏。
因爲他很清楚。
即便是現在的自己,在楚殇眼裏也根本不值一提。
一個能輕易左右帝國内政的人。
一個能布下天羅地網。
迫使傅家第三代掌門人親自出手的神一樣的男人。
對于楚殇的實力。
伊萬諾夫或許是少數幾個掌握了真相的知情者。
“我和您兒子聊兩句。”伊萬諾夫點了一支煙,徑直朝楚雲走了過去。
“将軍。”
楚雲站起身。點頭緻意。
他的内心,保持着憤怒。
但對于這樣一個軍界傳奇人物。
楚雲給予了最基本的尊重。
早在他還在獵龍者服役的時候。
他就非常地尊重,乃至于崇拜這個莫城大帥。
他說的話。
他做的事兒。
都是楚雲想做,卻無法去做的。
華夏,也無法爲他提供這樣的實力和底蘊。
或許這就是自身腰闆硬,底氣足。
而楚雲現在欠缺的,恰好就是這些。
在獵龍者服役時。
他欠缺說話的資本。
現在,則是缺乏我行我素的資本。
對楚雲而言,他過的最開心的幾年,大抵就是在明珠城了。
那幾年,他可以肆無忌憚。
也沒有任何約束。
他想幹什麽,就可以幹什麽。
而且一定都能幹成。
自從來了京城之後。
自從進入紅牆之後。
他整個人都變得“平和”了。
也變得沒那麽有棱角、鋒利。
其一,是年紀大了。經曆多了。
其二,則是沒那個本事了。
也沒那個底氣了。
“坐下聊。”伊萬諾夫微微點頭。對楚雲的态度,是友好的。
他們雖然在此之前沒有打過交道。
可彼此都是欣賞的。也是尊重的。
年齡上,他們是兩代人。
可他們都有相似的經曆。
也都在自己的領域,成就了很高的殊榮。
或許唯一的區别就是,伊萬諾夫在部隊,幹到了極緻。
而楚雲,遺憾地結束了軍旅生涯。
“你答應楚老闆了?”伊萬諾夫抿唇說道。“決定去帝國大幹一場?”
“我沒得選。”楚雲平靜地說道。“他拿捏了我的軟肋。讓我不得不如此去做。”
“或許楚老闆,隻是在磨練你。”伊萬諾夫打圓場地說道。
“又或許,是想讓我去死。”楚雲微微一笑。随即搖頭說道。“都不重要了。”
“一個偉大強者的誕生。勢必是要經曆常人所不能及的一切。”伊萬諾夫耐人尋味地說道。“你的父親,楚老闆也是這麽走過來的。”
“他是他。我是我。”楚雲很平靜地說道。“我沒他那麽冷血無情。我這輩子,也不會像他這樣不顧任何人的感受。一切隻以他自己爲中心。”
伊萬諾夫聽完楚雲對楚殇的評價。
當下也沒有給出什麽反饋。
楚殇的爲人,行事作風。
伊萬諾夫是沒資格去評價的。
哪怕隻是附和楚雲,也沒那個必要。
他點了一支煙,岔開話題說道:“楚老闆來莫城。是想讓我做點事兒。楚先生想了解一下嗎?”
“可以。”楚雲點頭。
這趟來莫城,他聽到的全是壞消息。
如果能收到一點好消息的話。也不算白來。
“莫城将公開發表對帝國的言論。而且,我會是主講人。”伊萬諾夫抿唇說道。“或許,我會針對性地揭露帝國内政的内幕,以及一些醜聞。”
“這會讓帝國暴跳如雷。”楚雲皺眉說道。“尤其是揭露的如果是最近的醜聞,更會讓帝國陷入無盡的憤怒。”
“是的。”伊萬諾夫微笑道。“我的價值和作用,就是爲這場帝國征戰,添一把火,加一把柴。”
“但帝國奈何不了您。對嗎?”楚雲問道。
“是的。”伊萬諾夫微微一笑。說道。“他們自顧不暇,當然不會找我的麻煩。當然,也沒那麽精力找我的麻煩。”
“但他們會遷怒到我的身上。”楚雲說道。“如果我代替他征戰帝國的話。”
“我會竭盡全力,在背後支持楚少。”伊萬諾夫說道。“哪怕您要在帝國内,發起軍事性地戰争。我也有能力爲您提供您所需要的一切武器。當然,除了不可以用的東西之外。”
楚雲聞言。
聽出了伊萬諾夫的弦外之音。
什麽叫不可以用的東西?
當然就是——那個!
楚雲笑了笑。說道:“那我就提前先感謝您對我的支持了。但我估計,我未必用得上。”
“我認爲楚少應該用得上。”伊萬諾夫笑了笑。笑的比楚雲險惡多了。“帝國内政,從來不缺乏流血事件。資本也通常是這個世界上最惡毒,最殘忍的東西。”
楚雲聞言,沒有再多說什麽。
他微微點頭。表達了對伊萬諾夫的感謝。
“您和我父親,是不是還要聊一會?”楚雲問道。
“該聊的,已經聊完了。”伊萬諾夫站起身。
他也聽出來了。
楚雲不想再跟自己交流什麽。
起身便準備告辭了。
“伊萬。”楚殇緩緩站起身,說道。“你覺得,他這次去帝國,有幾成勝算?有機會見到傅家正主嗎?”
“您的意思是——”伊萬諾夫沉凝了一下,沒有直接回答。
“他有命見到傅家正主嗎?”楚殇直截了當地說道。
伊萬諾夫聞言,卻是陷入了沉默。
這個問題,他不好回答。
但楚殇問的,卻是很關鍵。
說到底。
這一戰關乎帝國,也關乎内戰。
赢了,傅家正主必定會現身。
但如果楚雲的實力不夠。他未必能逼迫傅家正主現身。
這很重要。
也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可思考就行了。
沒必要當着楚雲的面說出來。
“我無法給出答案。”伊萬諾夫終究還是沒敢直接回答。“但我相信,楚少一定能走到最後。”
“我不這麽認爲。”楚殇淡淡說道。“他就連傅家第三代,也未必鬥得過。”
說罷。
楚殇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示意伊萬諾夫可以離開了。
伊萬諾夫吐出口濁氣。也沒有再多說什麽。
他這次與楚殇會面,是有意義的。
甚至對莫城與華夏之間的交往,也會發生質的改變。
帝國内政。
勢必牽連整個世界。
莫城作爲全球軍事頭幾名的大戶。
當然不會置身事外。
紅牆李北牧,也選擇了暫時性地站在楚殇這邊。
或許最大的意外,就是楚雲将代替楚殇出征。
這對任何人來說,包括伊萬諾夫,都是無比震驚的。
也無法判斷楚殇究竟用意是什麽。
……
紅牆内。
楚河将居住了有一陣的房子收拾幹淨,并斷水斷電。
然後背着他那并不大的行囊,孤身離開了紅牆。
在一個夕陽西下的傍晚。
他走了。
就像來的時候沒有人歡迎一樣。
走的時候,也沒有人恭送。
他形單影隻慣了。
也不需要所謂的關注。
但在某個角落。
李北牧目睹了這一切。
他的眼神,是複雜的,也是迷惑的。
他在掌握了所有情報之後。
并不确定楚河的離開,究竟是平靜的,還是略顯憤怒的。
楚殇與楚雲之間的互動,逐漸變得了。
而這,似乎牽動了楚河的心。
也讓這個原本極其冷靜,甚至木然的強大青年,忽然躁動起來。
他在想什麽?
他似乎開始吃醋了?
甚至——嫉妒父親将注意力,放在了楚雲的身上?
當然。這隻是李北牧的個人理解。
或許楚雲的心思,是連楚中堂都無法揣摩的。
唯有蕭如是,可以爲他提供一定的正确分析。
想到就做。
李北牧約了楚中堂今晚吃飯。
并強行讓楚中堂,邀請了人人懼怕的蕭如是。
對此,楚中堂有點敏感。
“男人之間,喝酒就夠了。”楚中堂皺眉說道。
“沒有女人的酒局,毫無樂趣。”李北牧很直男思想地說道。
“你确定,她會讓酒局更加有樂趣嗎?”楚中堂說道。
“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