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中堂端坐在沙發上。
看似姿态沉穩。
可内心的焦慮與不安，卻已然達到了空前的高度。
哪怕坐在他對面的，正是蕭如是。他内心深處唯一敬佩的女人。
可即便有她在。也無法掩蓋楚中堂内心的不安。
因爲楚家，正面臨最危險的時刻。
因爲誰也無法判斷，楚殇究竟有多麽的心狠手辣。又會将此事，做到什麽地步。
“小和尚已經過去了。”蕭如是抿了一口茶，口吻平淡地說道。“有他在，楚殇動不了楚殇。”
“那楚紅葉呢？”楚中堂退而求其次。
他也不想否認老和尚的實力。
但在楚中堂看來，即便是老和尚親自出手，也未必攔得住楚殇。
這個世界上，除了楚家老爺子之外。最了解楚殇的，大概就是他這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弟弟了。
“他會放過楚紅葉嗎？”楚中堂強調了一遍。
這是一個不得不思考的問題。
也是讓楚中堂陷入深度焦慮的重要因素。
有老和尚在，或許楚雲的性命可以保住。
那楚紅葉呢？
要知道。
這對姑侄跑去八号找楚殇的麻煩。是爲了殺他。
而作爲楚家人。他是非常了解楚殇的。
大哥不說睚眦必報，卻也絕對不是任人欺淩的老好人。
更不是大慈善家。
有人要殺他。要阻止他的全盤大計。
他會容忍嗎？
他會接納嗎？
他不會。
他一定會瘋狂地報複。
甚至，讓其付出生命的代價。
楚雲，楚中堂沒有把握。也不敢胡亂猜測。
但楚紅葉的下場會如何，楚中堂非常不樂觀，也很不好看。
“死了，也算是成全了她。”蕭如是無情地說道。“這一切，是她自己的選擇。”
“但她作出這個選擇，也是爲了你的兒子。”楚中堂沉聲說道。
“她存在的意義，本就是爲了楚雲。即便死了。也算是死而無憾了。”蕭如是很冷酷地說道。
“你又何必如此地無情？”楚中堂皺眉說道。“真的有必要把關系搞得這麽薄情寡淡嗎？”
“我隻是在闡述一個事實。”蕭如是說道。“沒人逼迫她去挑戰楚殇。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決定。”
“但她是爲了你的兒子。”楚中堂皺眉說道。
“不重要。”蕭如是搖搖頭。“而且，我個人認爲你太過悲觀了。”
“你認爲厄難有很大的把握打敗楚殇嗎？”楚中堂眯眼問道。
“至少是有機會的。”蕭如是說道。“我比你更加的了解這個小和尚。他在楚殇面前，并沒有那麽不堪一擊。”
“但他想要打敗楚殇的可能性，卻微乎其微。”楚中堂說道。
“未必要打敗，才可以解決此事。”蕭如是說道。“或許隻要在某種程度上遏制住楚殇。就能化解這一次的危機。”
“嗯？”楚中堂微微皺眉，狐疑地問道。“怎麽遏制？”
“你認爲這一次，楚殇一定會殺楚紅葉？”蕭如是問道。
“一旦楚紅葉激怒了他。他絕不會留情。”楚中堂說道。
“你認爲，楚殇是一個容易被激怒的人嗎？”蕭如是問道。
“但在這個問題上，他會非常地慎重而嚴厲。”楚中堂說道。“畢竟，他們是去殺楚殇的。”
“他們對楚殇而言，毫無挑戰性。”蕭如是說道。“你楚中堂， 會在意幾個小孩子對你的挑戰嗎？他們究竟要做出怎樣的行爲。才會将你這個大人物激怒？”
楚中堂聞言，卻是深吸一口冷氣道：“事情并沒有你想的那麽簡單。而且據我所掌握的情報。八号已經徹底封閉了。沒人可以進去。也沒人可以在不得到楚殇的允許下，輕易地離開。”
“但我收到的消息卻是——”蕭如是眯眼說道。“他們似乎更注重這場武道境界的切磋。他們相互之間，也非常地欣賞。”
“孤獨的強者，總會想要傾述。但這并不妨礙他們最終的生死之戰。”楚中堂搖搖頭。“這一戰，是要分生死的。”
“在你的眼中。你的大哥是個殺人狂魔嗎？”蕭如是問道。“他是一個不論是誰，都可以輕易去殺死的人嗎？”
“他的所作所爲，正在驗證你所說的這一切。”蕭如是說道。“近來，他的雙手已經沾滿了鮮血。而且不止一次，大開殺戒了。”
“他隻是爲了完成自己的野心。”蕭如是說道。
“一将功成萬骨枯。”楚中堂說道。“他了完成自己的野心，他什麽都做得出。”
“我知道。”蕭如是微微搖頭。眼神鋒利地說道。“但我希望你明白一點。”
略微停頓了一下。蕭如是緩緩說道：“不論如何，楚雲是他的兒子。他正大光明地後代。他可以反對楚雲，可以在背後拒絕楚雲。但你覺得，他會輕易地殺死自己的兒子嗎？”
“我更擔心的，是楚紅葉。”楚中堂抿唇說道。
“隻要楚雲還活着。隻要楚殇不認爲現在的楚雲一定要死。”蕭如是說道。“楚紅葉的性命，就沒有那麽大的危機。”
楚中堂聞言，忍不住皺眉問道：“你的意思是，隻要楚雲以命相搏。就可以保住楚紅葉？”
“我沒這麽說。”蕭如是搖搖頭。“我隻是單方面地認爲。如果按照這個邏輯的話，他們姑侄的人生安全，或許會受到威脅。但并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麽悲觀。更何況——誰說小和尚，一定會輸？就算輸給楚殇。楚殇又将付出怎樣的代價呢？他是否還有興趣，去收拾楚雲二人？”
被蕭如是這麽一寬慰。
楚中堂的内心好受了不少。
那焦慮與不安，也釋放了許多。
但很快，他擡眸望向蕭如是。點了一支煙問道：“這都是你的個人猜測。還是你既在安慰我，也是在安慰你自己？”
“都算是吧。”蕭如是點頭說道。“大人物要在面臨任何難題的時候，保持鎮定與冷靜。哪怕此事關乎生死，也不應該焦慮。更不該情緒失控。”
“可如果真的發生了悲慘事件的話——”
砰！
蕭如是一巴掌拍在茶幾上。
那茶杯中的茶水，竟是晃蕩起來。
“别他媽吓唬我！跟你解釋半天了，你當我放屁呢？！”
蕭如是的情緒，似乎瞬間就失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