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鹿反而沒有任何動靜。
他隻是冷冷凝視着楚河,内心有千言萬語,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兒子死了。
死在了他的面前。
這或許是屠鹿能夠想到的結果。
尤其是在與楚殇碰面之後。
他的内心,已經隐隐有了答案。
但他相信自己的兒子。
他也相信自己培養了這麽多年的兒子,絕對不會輕易被楚河打敗。
可最終,屠缪還是輸給了楚河。
這也意味着,他屠鹿精心培養的兒子,輸給了楚殇的培養。
首戰,屠缪輸了。
屠鹿,也輸了。
但他不甘心。
也絕不會善罷甘休。
他的眼神,逐漸變得鋒利而陰寒。
他死死盯着楚河,一字一頓地說道:“你殺死了我的兒子。”
“你現在就有爲你兒子報仇的機會。”楚河擡手,将刀鋒伸向屠鹿,擺在了他的面前。“我已經無力再戰,你可以輕而易舉地将我擊殺。”
“你認爲,我是趁人之危之輩?”屠鹿咬牙切齒。
他不會這麽做。
他的武道之心,也不允許他這麽做。
他甚至知道,這就是楚河爲自己找的退路。
他激将得屠鹿無法出手。
不得不将其放走。
如果他此刻動手。
他的聲譽,将一輩子無法重建。
堂堂老一輩傳奇強者, 竟然乘人之危?竟然欺負晚輩?
這是老一輩強者都無法接受的。
屠鹿也不行。
屠鹿終于還是作出決策。
他選擇了放棄在此刻爲兒子複仇。
或許未來,他會爲兒子複仇。
但絕對不會在此刻。
“你走吧。”
屠鹿深吸一口冷氣,目光冰寒地說道。
走?
楚河其實隻是賭一把。
他并不确信屠鹿是否會放過自己。
尤其是在當面擊殺了屠缪之後。
任何一個父親,恐怕都難以化解内心的憤怒。
但屠鹿,竟然選擇放自己走?
這對楚河來說,是很意外的。
“看來你很在意自己的羽毛。”楚河一字一頓地說道。“你并不希望遺臭萬年。”
“我隻是不會在你身負重傷的時候,殺死你。”屠鹿口吻冰冷的說道。“等你的身體狀況恢複了。我會親手殺死你,爲我的兒子複仇。”
“很好。”楚河淡淡點頭。“我會盡快養好傷勢,等你來找我。”
“我一定會找到你。”屠鹿說道。
“那麽現在。”楚河反問道。“我可以走了。”
“滾。”屠鹿寒聲說道。
“再見。”楚河微微聳肩,轉身離開了房間。
躺着屠缪屍體的房間。
這是屠鹿的房間。
卻也是他的葬身之所。
待得楚河走後。
屠鹿緩步走向了兒子的屍體。
在脖子被割破的瞬間,屠鹿便已經失去了知覺。
也就三五秒的時間,兒子死了。
死在了屠鹿的面前。
那三五秒。
這對父子有過眼神交流。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兒子的眼裏并沒有絕望。
有的,隻是對于這場失敗的惋惜而遺憾。
輸給楚河,屠缪并不冤枉。
他是真的在硬實力上面,鬥不過楚河。
輸了,代價便是死。
這是父親在此之前便給出的結果。
屠缪欣然接受。
但未來呢?
屠鹿又該如何?
他會爲兒子複仇嗎?
他又有複仇的能力嗎?
今晚呢?
楚殇已經去找薛老了。
他所說的,會兌現嗎?
他真的——要親手要了薛老的命嗎?
“兒子。現在的局勢比你我想象中還要複雜。”屠鹿蹲在兒子的屍體旁邊,表情暴戾地點了一支煙。
他的手,在顫抖。
他的心,也沉入谷底。
他的身上,仿佛有一團怒火在焚燒。
如果他的旁邊還站着第二個人,一定可以感受到他體内的憤怒。
以及他對這個世界的——惡毒!
“但我一定會爲你報仇。”屠鹿寒聲說道。“我甚至希望,他楚殇今晚可以殺死薛長卿。”
“爲什麽?”屠鹿自言自語地說道。“薛長卿一死,紅牆必将迎來前所未有的團結。而誰,才能爲薛老伸張正義?是李北牧嗎?還是那群狡猾的老狐狸?”
“或許。”屠鹿掐滅了手中的香煙,緩緩站起身來。“隻有我。”
……
蘇家小區。
老和尚來到了小姐蕭如是的房間。
他坐在客廳,表情略有些不平靜地望向蕭如是。
“紅牆的事兒,您應該聽說了。”老和尚說道。
“嗯。”蕭如是淡淡點頭,品了一口紅酒。
“他去見薛老了。”老和尚抿唇說道。“據消息稱,他去見薛老,是要殺死薛老。”
“我知道。”蕭如是仍是淡淡點頭。
“時機成熟了嗎?”老和尚問道。
言語中,充滿了暗示的意味。
什麽時機?
他向楚殇出手的時機!
這一天,他等了太久。
爲公爲私,他都想迎接這一場硬戰。
他楚殇,是曾經的武道第一人。最巅峰的存在。
而老和尚,則是沒有經曆任何評價。
卻同樣擁有強無敵實力的存在。
他們孰強孰弱。
是連屠鹿都無法給出答案的謎題。
但沒有任何問題,是靠實踐都無法解決的。
隻要一戰,答案自見分曉。
“你覺得成熟了嗎?”蕭如是反問道。
“我認爲,時機已經到來了。”老和尚說道。
“沒有。”蕭如是淡淡搖頭。“還遠着呢。”
“以我對他的了解。”老和尚皺眉說道。“他今晚極有可能,會真的殺死薛老。”
“你對他的了解,和我一緻。”蕭如是說道。
“既然如此,我爲什麽還不能出手?”老和尚反問道。“難道您不擔心,他真的殺死薛老嗎?”
“楚雲已經趕過去了。”蕭如是說道。
“楚雲也阻止不了他父親的行動。”老和尚搖頭說道。“到目前爲止,這個世界上唯二也許能夠阻止他的,隻有我和屠鹿。”
“你似乎還忘記了一個存在。”蕭如是說道。
“您是說楚中堂嗎?”老和尚皺眉。
“你看不起他?”蕭如是反問難道。
“他很尊重他的大哥。甚至有些敬畏。”老和尚眯眼說道。“他就算有這樣的能力,他也不會這麽做。”
“再等等吧。”蕭如是放下了紅酒杯。“這才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