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正在帝國幹大事兒呢?
而楚雲和楚殇之間,在立場上是有絕對敵對關系的。
讓自己過去,有什麽用意?
楚雲不太能理解。
甚至對父親的動機,有所質疑。
他在猶豫了許久之後,回複了楚河。
“女皇陛下的人身安全,暫時還充滿了不确定因素。我是負責陛下安全的人,我的離開,會讓女皇陛下陷入危機。”楚雲的回複很直接。
并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在女皇陛下安全離開華夏之前,他不可能擅自離開。
那對女皇陛下來說,是很不負責的。
“在你離開華夏期間,我會負責女皇陛下的安全。有我在,沒人能傷害女皇陛下。”
楚河很快便給了楚雲答案。
一個滿意的,解決了所有問題的答案。
楚雲當場表明自己的态度,随時可以前往帝國。
盡管對楚雲這樣一個人物來說,帝國并不歡迎,甚至是嫌棄的。
但不重要,他可以私下過去。
不動聲色的趕赴帝國。
收起手機之後。
楚雲看了女皇陛下一眼,端起酒杯說道:“陛下,未來一段時間,我可能要離開華夏一陣子。”
“你打算抛棄我了嗎?”女皇陛下微笑問道。
“當然不會。”楚雲搖搖頭,說道。“我的弟弟楚河,會暫時負責您的安全。他在武道實力這方面,猶在我之上。而且其個人的安全意識,也非常地強大。”
略微停頓了一下,楚雲繼而說道:“我父親讓我去一趟帝國,我本來是要拒絕的。但楚河解除了我的後顧之憂,我沒有拒絕他的理由。”
“你放心的去。”女皇陛下微笑道。“我了解你的弟弟,他的确有能力保護我的安全。”
“您了解我的弟弟?”楚雲納悶地問道。“您從什麽渠道了解的他?”
“當然是我自己的渠道。”女皇陛下緩緩說道。“我不僅了解,還知道他将會成爲你人生中最大的宿敵。”
“當然,是排除你父親之外的宿敵。”女皇陛下很理性的說道。
楚雲苦笑一聲:“讓您見笑了。我們這點家事兒,似乎都不是什麽好事兒。”
“楚家的内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你們這個國家的戰争。”女皇陛下眯眼說道。“我不覺得這有什麽好見笑的。”
不僅不見笑。
相反,還在某種程度上,是一種對楚家的認可。
更是對楚家底蘊的一種贊美。
華夏有哪個豪門的内鬥,可以上升到國家的層面?
楚家卻做到了。
這不是楚家哪個人的影響力去實踐的。
而是楚家上下,就沒有一個是透明的。
他們的影響力加在一起,就是能夠動搖國家的戰鬥。
楚雲吐出口濁氣,說道:“我很想知道, 我父親爲什麽要讓我在這個節骨眼去帝國。”
“或許,他想讓你見識一些東西。又或者,他想讓你看看外面的世界。”女皇陛下說道。
“外面的世界,我看過了。”楚雲很自信地說道。“這些年,乃至于早些年,走走遍了世界各地。對各國都有着還算充沛的了解。”
“你了解的,是風土人情。”女皇陛下深深看了楚雲一眼,意味深長地說道。“楚雲,你知道你現在最大的欠缺是什麽嗎?你知道這可能是你整個人身上,唯一的破綻嗎?”
“是什麽?”楚雲表情困惑地說道。
“你對政治的了解,你對政治的領悟。不論是華夏的,還是世界的。”女皇陛下緩緩說道。“你都太欠缺了。也太感性了。”
“我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女皇陛下沒有賣關子,徑直說道。“戰争,從來都是政治的延續。”
“聽說過。”楚雲點頭說道。“稍微有點身份地位的大人物,似乎都喜歡把這句話挂在嘴邊。”
“那你知道這句話的意義是什麽嗎?”女皇陛下問道。
“我的理解是,戰争其實就是被政治所催熟的。沒有政治鬥争,也不會出現戰争的血雨腥風。”楚雲說道。
“你的理解太淺了。”女皇陛下很直接地說道。“這句話的意義是,政治,大概就是這個世界最頂級的變數。任何東西,或許都是政治的延伸。不論上到戰争,還是民衆的普通生活。都可以稱得上是政治交易。”
楚雲聞言,忍不住問道:“陛下的意思是,政治,是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東西。甚至是食物鏈最頂端的存在?隻有完美地運營了政治,才能一步步地往上爬?”
“差不多是這麽個道理。”女皇陛下微微點頭。眼神複雜地看了楚雲一眼。“但你在這方面,太欠缺了。你似乎對政治,也并不熱衷。甚至沒有太大的興趣。”
“我的确是沒興趣。我也一直以來,都不想從政。”楚雲說道。
“但現在的你,必須去了解政治。甚至将政治,當做你後半生最重要的課程。”女皇陛下一字一頓地說道。“因爲你将來所要面對的一切事兒,都與這兩個字息息相關。因爲你未來要走的路,也必将經曆這二字。”
“你太善良了。也太感性了。我不知道你父親有沒有和你探讨過類似的問題。任何一個枭雄,一個登峰造極的大人物,都不會是一個善良的人。最起碼,不會是一個好人。”女皇陛下抿唇說道。
“您覺得,我算是一個善良的人,一個好人嗎?”楚雲苦笑一聲。
這樣的評價,他還真有點當不起。
楚雲的雙手,早就沾滿了鮮血。
他何德何能,可以自稱是一個善良的人?
一個好人?
他自己都覺得自己不配。
所以對于女皇陛下的評價,他臉有點發燙。
有點不好意思。
“我對善良,對好人的評價。不是面對敵人。”女皇陛下看了楚雲一眼。“而是對待普通人。對待那群與你沒有任何關系之人的,你的态度。”
“什麽意思?”楚雲納悶道。“善良和好人,還分對誰?”
“當然。”女皇陛下說道。“對待敵人,任何人都可以心狠手辣。這是常态,也是森林法則。但對待普通人,對待與自己沒有任何關系的人,在沒有站位的前提之下,可以善良,也可以當好人。但如果需要站位了。有更重要的态度去表達。那麽你,就不可以當一個好人,一個善良的人。否則,你無法成爲一個合格的領袖,更成爲不了一個改變國運的大人物。”
楚雲聽完。
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雖然措辭不同,雖然女皇陛下沒有舉例子。
但她的态度,他的觀點,似乎和父親楚殇一模一樣。
他們都在和楚雲闡述同一個觀點。
要想成爲領袖,要想成爲真正意義上的枭雄。
在對待無關緊要的人時,必須保持理性,甚至是冷漠。
視野,也絕對不能站在普通人的角度。
而要站在宏觀大局上,要真正地,保持高姿态。
在必須要有所犧牲的時候,理性地,克制地,确保絕大多數人的利益,才是領袖應該去做的。
一個都不放棄,确保每一個人的利益。
這是不現實的。
也是愚蠢的。
愚蠢的人,不理智的人,當不了領袖。
隻有内心絕對冷酷的大人物,才可以成就霸業。
女皇陛下,就擁有這樣的政治覺悟。
她狠起來,連血親之人都可以毀滅。
因爲她知道,不毀掉這群至親,她将寸步難行。
而她的理想,是振興整個皇室。
當然,她并不是要複辟,并不是要開曆史的倒車。
而隻是要讓她的族人,掌控更多的實權。
并對這個國家,作出更多的貢獻。
犧牲幾個族人,又有何妨?
“陛下。您說的這些,我父親的确說過。”楚雲微微點頭,歎了口氣說道。“父親甚至給我舉例說明了。”
“舉例說明?”女皇陛下好奇地問道。“舉了一個什麽例子?”
楚雲言簡意赅地将父親的飛機例子舉出來。
還沒等楚雲多說什麽。
女皇陛下抿唇問道:“你的解決方案,肯定不是毀掉這架飛機。對嗎?”
“别說不是這個方案,我連想都想不到。”楚雲歎了口氣。“陛下,難道我真是是一個軟弱的人嗎?”
“你是一個善良的人。但并不軟弱。”女皇陛下一字一頓地說道。“所以我才告訴你。你在政治這方面,有非常大的破綻,甚至是缺陷。而未來,你必須在這方面加強。否則,你很難在強者如林的紅牆内站穩腳跟,甚至真正成爲你母親所預想的那個人。”
楚雲無可奈何地說道:“我真的要變成我曾經最讨厭的人嗎?”
女皇陛下反問道:“那你希望,這個世界變成你讨厭的樣子嗎?你所生存的環境,你所居住的國度,成爲你讨厭的樣子嗎?”
“當然不。”楚雲搖頭。
“那你就改變自己。”女皇陛下斬釘截鐵地說道。“隻有如此,你才有機會改變生存環境,改變你所居住的國度,甚至,改變這個世界。”
“而這,就是你父親一直在做的。”女皇陛下意味深長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