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情明顯變得凝重起來。
啪嗒。
他點了一支煙,薄唇微張道:“我們讨論的主要目的,是爲了讓自己獲利。其他的,都并不重要。”
“所以你父親的死,對你而言也并不重要。是嗎?”李景秀平靜的問道。
“這不是我的本意。”李谪仙搖搖頭,說道。
“但你父親不死,你有什麽機會繼承古堡勢力?你又如何讓李星辰真的聽從你的話?隻有你繼承了古堡勢力,對李星辰來說,你才是有價值的。才是值得聽命的。”李景秀緩緩說道。“我說的,沒錯吧?”
“我隻是不想當一個廢人。”李谪仙沒有再解釋什麽。
有些話,是解釋不清楚的。
反而會越描越黑。
而李谪仙也很清楚,師父是一個聰明人。
自己心中如何想的。又是怎樣與李星辰和官驚雷商談的。她應該心中有數了。
自己說再多,也是枉然。
“其實最好的辦法,依舊是和楚雲聯手。”李谪仙岔開了話題。“有他在,我們才能得到真正想要的東西。才有足夠的勝算。”
“你很看得起楚雲。”李景秀說道。
“他已經用一次次實踐證明了。他做事,從未失手。”李谪仙說道。
對于李谪仙的總結。
李景秀沒有給予任何評價。
她似乎并不在意楚雲是否一個強大的年輕強者。
她在意的,僅僅隻是李谪仙本人的态度。
以及他這一夜所暢聊的内容。
“你真的,不在意你父親的死活。”李景秀問道。“甚至,想讓他死在你面前?”
“他也不在意我的死活。”李谪仙冷靜地說道。“我不知道他生我的意義是什麽。”
“他的确有愧于你。但這些年,他也一直在補償。盡管補償的不夠多。”李景秀說道。“但他始終是以父親的形象,出現在你面前。”
“您想說什麽?”李谪仙皺眉問道。
他的内心,略微有些費解。
他不明白師父究竟想表達什麽。
更不知道師父這麽說的意義是什麽。
但他隐約嗅到了一股冰冷的氣息。
一股從師父身上散發出來的陰寒氣息。
他等待着。
等待着李景秀的下文。
他非常想了解師父的内心想法。
更加想知道,師父是否會對自己所做的事兒,堅持到底,支持到底。
“沒什麽。”李景秀淡淡搖頭。
眉宇間,不着痕迹地閃過了一抹異色。
“你現在,有内勁了嗎?”李景秀忽然開口問道。
“和您之前預測的一樣,在與楚雲對決過後,體内有湧現出來。但目前還不能融會貫通地使用。”李谪仙說道。
“那我就不必太費勁了。”
李景秀說罷。
緩緩擡起了一隻手。
一隻與醜陋的臉龐呈現鮮明對比的漂亮手掌。
她的手,又細又長。
并且保持着白皙與嬌嫩。
單憑這雙手,就能證明當年的李景秀,是明媚之極的。是傾國傾城的。
他的手,伸向了李谪仙。
隻是這麽一個小動作,便讓李谪仙感受到了巨大的壓迫感。
他的身子微微彎曲。
分明是要逃避李景秀的這隻手。
而他的身子,明明已經動彈了。
并且拉開了與李景秀的距離。
可最終,他依舊還是沒能逃開李景秀的這隻手。
這隻手,如影随形,很快便落在了李谪仙的——頭頂!
仿佛在安撫李谪仙驚恐的内心。
仿佛,是要爲他洗禮。
就這麽一個輕描淡寫的動作。
卻讓李谪仙的臉色,一片煞白。
他感受到了壓迫感。
同樣,也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
真正存在的壓力!
那仿佛鎮壓得他無法動彈,連呼吸,也變得異常困難的壓力,全然來自李景秀的掌心。
一掌,壓住了李谪仙的所有。
震住了他的一切。
隻是一刹那,李谪仙的瞳孔劇烈收縮。
他匪夷所思地,不甘心地望向李景秀。
“師父,爲什麽?”李谪仙嗅到了殺機。
從李景秀身上釋放出來的,濃烈到不可化開的殺機。
“你或許一直沒有搞明白一個問題。”李景秀的手,沒有繼續下壓。
哪怕隻是再往下幾寸,李谪仙的腦袋,都将當場崩裂!
她的掌心,拿捏在一個非常精準的尺寸之下。
一個既不會立刻要了李谪仙的命,卻又無法讓李谪仙逃開的尺寸。
“我爲你所做的一切。不是因爲你叫李谪仙,也不是因爲,你是我李景秀的徒弟。而是因爲,你是李北牧的兒子。是你父親,讓我爲你服務,爲你所做的這一切。”李景秀一字一頓地說道。“我最終,是爲你父親服務。而不是你。”
“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李景秀問道。
李谪仙渾身微微發顫。
在面臨死亡的一瞬間,他感到了絕望。
可他并沒有過于害怕。
因爲要殺他的,是栽培他多年的師傅。
待他異常包容的師傅。
他對她的尊敬,也是無人可比的。
這世上,也沒有任何人,能像自己對她那麽尊敬。
甚至在内心深處,他并不覺得師傅會殺死自己。
或許,這隻是一場演戲?
一場恐吓自己的戲碼?
目的,也隻是爲了自己打消這個念頭。好讓師傅不必那麽難做?
李谪仙的心中,打定了主意。
他的神情充滿了絕望。
眉宇間,卻又始終有那麽一抹堅定之色:“我如果放棄這些念頭。那麽我,就變成了一個廢人。”
“在做廢人和結束這一生相比。”李谪仙嗓音沉穩地說道。“我選擇結束。”
“那就結束吧。”
咔嚓!
李谪仙的頭部,震動了一下。
就連他自己,都仿佛聽到了頭骨爆裂的聲音。
鮮血,從口鼻耳中流淌出來。
雙眼,更是沾滿了鮮血。
他僵直地坐在沙發上。紋絲不動。
他沒有再說出任何一句話。
因爲他的口腔内,早已經被鮮血所堵住。
李景秀的這一掌,輕而易舉地,便結束了李谪仙的生命。
李家——絕後了!
至少是李北牧,絕後了!
“你高估了我對你的仁慈。”李景秀直勾勾盯着李谪仙。已然斷氣的李谪仙。“也低估了。我對你父親的忠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