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帶有很強的侮辱性。
楚雲能像李北牧那樣左右大局嗎?
很顯然, 他不能。
李北牧能逼死宋世英,甚至讓宋世英自己去死。
楚雲做不到。
李北牧能讓沈老自願地晚節不保。能讓官驚雷豁出自己的兒子官世恒。
楚雲做不到。
李北牧能做到的很多事兒,都是楚雲做不到的。
所以和李北牧比起來,楚雲還差了很大一截道行。
如果實力不夠,他憑什麽承受薛長卿的攻勢?
又憑什麽,去見薛長卿?
“我見他,不能隻是爲了打個招呼嗎?”楚雲一臉認真地說道。“不能隻是走個過場嗎?”
“沒這個必要。”楊老淡淡搖頭。“現在的你,連李北牧都鬥不過。何必給自己徒增煩惱?”
“道理是這麽個道理。但我不甘心。”楚雲搖搖頭。“作爲楚家的頭号敵人。我總是想見一見。現在不見,将來未必還有機會見到。”
“嗯?”楊老微微挑眉。狐疑地望向楚雲。
“我聽說,薛長卿已經九十八歲了。”楚雲說道。“誰敢保證他還能活幾年?萬一他哪天突然嗝屁了。我豈不是會留下深深的遺憾?”
“放肆。”楊老沉聲說道。“薛老精力旺盛,身體強壯。怎麽會忽然——”
哪怕是連措辭,楊老也變得謹慎起來。
薛老不會輕易離去。
他的強大,他在紅牆内第一人的地位,也無人可以撼動。
至少就目前來說,頂多算是有人在威脅他。
而還沒有拿出能夠撼動的計劃和資本。
“看來在您心中。薛長卿是不可戰勝的。”楚雲微微一笑。大抵明白了薛長卿在楊老心中是什麽地位。
或許就像楚中堂在楚雲心中的地位吧?
崇高。而不可挑戰。
是的。
不論現如今出現了多少強者。
又不管這群強者有多麽的位高權重。
在楚雲心中,楚中堂都是最強大的那個男人。
這在楚雲的内心,是不可動搖的。
也沒人能夠毀掉二叔在他心中的地位。
李北牧夠強大嗎?
不論楚雲如何認爲,至少在外界,在很多老一輩強者眼裏,都是異常強大的。
但楚雲依舊不覺得二叔會弱于李北牧。
楚老怪的名号,不是白來的。
楚家現在的威望,也全憑二叔一手支撐。
他或許即将退出一線。将楚家交給楚少懷打理。
但他的底蘊和分量,是不可估量的。
楚雲一直在思考。
如果将來有一天,二叔真的正面出手了。
會在這座城市,這個國度,造成多大的動蕩!
“但在我眼裏。他隻是一個行将就木的老東西而已。”楚雲一字一頓地說道。“所以今天,如果您不帶我見他。我會自己去見他。他不見,我會一直等。等到他肯見我爲止。”
楊老聞言,忍不住端詳了楚雲一眼。
“爲什麽一定要這麽倔強?”楊老質問道。
“我一向如此。”楚雲聳肩道。“您第一天認識我?”
“跟我來吧。”
楊老歎了口氣。站起身道:“希望你不要後悔。”
楚雲面無表情地說道:”不見,我才會後悔。”
在楊老的帶領之下。
楚雲逐漸向紅牆深處走去。
穿過一片竹林。
繞過一條人工湖。
二人出現在一座坐落在假山旁的小平房前。
雖是小平房。
但整體的建築風格,充滿了大家手筆。
一看就是出自名師之手,很有匠心。
門前有一圈護欄。
護欄中心,有一扇門。
推門而入。頗有幾分田園氣息。
在高牆聳立的紅牆内,能有如此充滿田園氣息的地方,實在讓人匪夷所思。
不過作爲紅牆第一人的住所。這兒就算打造成任何風格,也不會太讓人意外。
隻是剛近護欄。
楚雲便感受到一股滔天的氣勢從四面八方湧來。
他眉頭微蹙,偏頭看了楊老一眼:“看來紅牆内,并不是隻有那群紅牆行走。”
“難道你以爲薛老是什麽人都可以近身的?”楊老反問道。“或者,你認爲你能見到薛老,就可以改變什麽?”
楚雲反倒是微微一笑:“您放心,我沒想見面就開殺戒。我也沒那麽不懂事。”
“你最好不要有這樣的念頭。”楊老抿唇說道。“這麽做,你就是自尋死路。”
薛長卿不會因爲楚雲的背景有多硬。就對他過于客氣。
事實上,他所謂的背景。無非就是楚家,還有蕭如是。
可這些背景關系,在薛長卿眼裏,又算得了什麽人?
當年,他連楚家老爺子,都逼出了紅牆。
又豈會忌憚現如今的楚家?
作爲長老會的掌門人。
薛長卿的權勢之大,楚雲無法用數據來衡量。
但必定是紅牆之王。
唯一的存在。
又走了幾步。
楊老戛然而止,停在了小平房的外邊。
楚雲先是愣了愣。
随即也是多問,隻是微微點頭,算是跟楊老告别。
然後,他伸手推開門,走入了平方。
雖是平方,但占地面積并不算小。粗略估計。這平方保底也有兩百平。
在寸土寸——的紅牆内。
能一個人住這麽大的房子,可見薛長卿在紅牆内極其特殊而恐怖的地位。
推開門,映入眼簾的是客廳。
客廳的裝修風格偏向古樸。
檀木的桌椅,彌漫着檀香的空氣。
以及那靜谧雅緻的氣氛。
無一不透露出房子的主人,是一個懂得靜心養神的有涵養的男人。
而此人,正是紅牆霸主,薛長卿。
一個有能量在紅牆内真正做到呼風喚雨的存在。
一個就連充滿傳奇色彩的楚家老太爺,都被他趕出紅牆的恐怖存在。
楚雲知道。此人或許比李北牧更難纏,更難應付。
但既然是楚家的頭号敵人。他就不得不正視,不得不正面審視。
哪怕鬥不過。
哪怕将來有一天,他會被薛長卿生吞活剝了。
但那是未來的事兒。
與此刻的楚雲,無關。
客廳無人。
反倒是客廳之後的茶室内,傳來一把慵懶而恬淡的嗓音。
嗓音很醇厚。
氣息也異常地沉穩。
就仿佛是一名三十出頭的武道強者喊出來的聲音。
給人醍醐醒腦的第一印象。
楚雲光是聽到這一把嗓音,就覺得異常地匪夷所思。
一個年近百歲的老者。
爲什麽可以擁有如此恐怖的精氣神?
他是如何做到的?
楚雲不敢相信。
“楚雲,進來吧。”
楚雲聞聲而去。
來到了環境同樣恬淡幽靜的茶室。
茶幾上,擺着兩杯香茗。
其中一份,已經動過了。
而面向楚雲的這一杯,卻依舊冒着白煙,看起來滾燙。
長者滿頭白發。
但精氣神如嗓音一般高亢。
他的眼神,彌漫着一股道不明的威嚴。
是那種隻需要看一眼,便仿佛五髒六腑都會被攪碎的壓迫感。
如同神祗一般坐在茶幾旁,令人心跳如雷。
此人,便是薛長卿?
紅牆第一人,薛長卿?
楚雲走上前。眉宇間,寫滿了警惕之色。
這個老人,是連爺爺都沒有鬥過的紅牆第一人。
是連楊老,都敬若神明的存在。
他究竟有多麽恐怖。
楚雲沒有過往的經驗做總結。
但隻是此刻與之面對面。
他便感受到了異常強大的壓迫感。
“喝茶。”薛長卿淡淡擡手。
并沒有在楚雲面前顯露大人物的瘋子。
又或者,故意對楚雲施加壓力。
他看起來,是随意的。也是淡然的。
他很從容地邀請楚雲喝茶。
也并沒有因爲自身的地位過于崇高,而刻意讓楚雲感到壓力。
楚雲向來不怯場。
哪怕面對薛長卿這種連爺爺都沒能鬥過的男人。
他一如既往地保持淡然。
品了一口茶。楚雲放下茶杯,擡眸看了薛長卿一眼:“這茶,沒下毒吧?”
薛長卿聞言,也并沒有被楚雲的幽默逗笑。
“年輕人說話,都這麽口無遮攔?”薛長卿緩緩說道。
明亮的眸子,也隻是輕描淡寫地看了楚雲一眼。
“我可能是個例外。”楚雲微笑道。“也不是所有年輕人,都像我這麽沒素質。”
“我已經二十年沒出過紅牆了。”薛長卿說道。“外面的世界,我不太了解。”
“那您應該出去走一走。”楚雲很客氣地用了尊稱。
爺爺被他趕出紅牆。
老爸的過往,或許也有薛長卿的參與。
但這一切,對楚雲來說都隻是将其視作敵人。
敵人,也分可以尊重和不必尊重的。
薛長卿到目前爲止,并沒有踐踏楚雲的底線。他會先君子。
況且,爺爺被趕出去,那或許是因爲技不如人。
楚雲的胸襟沒那麽小,不會因此而對薛長卿有過多的惡劣印象。
“我會出去的。但不是現在。”薛長卿淡淡說道。
“那是什麽時候?”楚雲問道。
“楚殇回歸之日,我便出山。”薛長卿說道。
“李北牧,不值得你出山?”楚雲頗有些心計地說道。
明顯有挑撥離間的嫌疑。
薛長卿淡淡抿唇,沒有給予回應。
話鋒一轉,薛長卿問道:“你見我,有什麽用意?”
“沒什麽用意,就是見一見。畢竟是仇家,而且您年紀大了。萬一還沒等我攢夠實力,您就歸西了。這對我來說,會是很大的遺憾。”楚雲很直白地說道。
聞言。
薛長卿并不覺得憤怒,也沒因爲楚雲言語上的冒犯。而有所生氣。
他再一次端起茶杯。說道:“我應該還能活幾年。你不必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