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靖說完話，便在等待着李谪仙的答案。
而反觀李谪仙，則是說不出的平靜。
他似乎并沒把宋靖的話聽進耳朵裏。
也并不在意宋靖提到的楚雲将成爲紅牆内最重要的一環。
更甚至。
對于宋靖提到的二人必須聯手，他也絲毫不關心。
他很安靜地坐着。
良久也沒有給予宋靖任何回答。
“你在想什麽？”宋靖主動出聲問道。
“我在想，你今天帶我來見林幽妙。是究竟在作秀，還是真的着急了。”李谪仙說道。
“我不着急。”宋靖搖頭說道。“隻是過來喝杯咖啡，也沒損失什麽。就算她林幽妙很不客氣地拒絕了我。對我也沒有任何影響。”
“但你在此之前，不會随便見這樣的小人物。”李谪仙說道。
“這就是我的改變。”宋靖說道。“我父親和我說過。要成爲真正的大人物之前，必先經曆所有小人物的心路曆程。沒有小人物的根基，成不了大人物。”
“你最近提你父親的次數變多了。”李谪仙說道。“我能夠感受到，他正在逐漸進入你的生活，乃至于人生。”
“這沒什麽不妥之處。”宋靖搖頭。“我父親，是爲了我的前程在考慮。”
“哦。”李谪仙淡淡點頭。反問道。“那你爲什麽一定要和我合作呢？我現在隻是一個無名小輩。而你，是紅牆内最當紅的大少。”
“因爲我沒有十足的把握對付楚雲。”宋靖說道。“我也不認爲你能憑借一己之力，把他楚雲給擊垮。”
“但你我聯手，勝率就會很高。”宋靖總結道。“所以我認爲，我們有必要聯手對抗他。”
“你找林幽妙，是想讓她叛變？”李谪仙問道。
“差不多。”宋靖點頭。“盡管這很難，也不太現實。但我父親說過，哪怕隻有一成的機會，也要去嘗試。不嘗試，就連這一成的機會都将失去。”
“你變了。”李谪仙看了宋靖一眼。
“我自己也主動承認過。我的确在作出改變。”宋靖說道。
“我說的是。你變得不自信了。”李谪仙說道。
“在你成爲紅牆内最有權勢的年輕一代之後。你反而變得不夠自信，不夠有膽魄。連對付一個楚雲，你也要拉幫結派，想讓我和你一起分擔壓力和負擔。”
李谪仙緩緩關上了車窗，偏頭看了宋靖一眼：“這不是我認識的宋靖。這也不是紅牆内當紅大少應該具備的姿态。”
“你想說什麽？”宋靖反問道。
“當你擁有了足夠多的時候，你就變得害怕失去。”李谪仙說道。“是嗎？”
“或許是的。”宋靖點頭，并沒有狡辯什麽。“但這又有什麽問題嗎？”
“沒問題。”李谪仙微微點頭。“我答應你。你我聯手。共同對抗楚雲。”
“你的目标是什麽？”李谪仙問道。
“讓他楚雲這輩子也進不來紅牆。”宋靖斬釘截鐵地說道。
“他是否能進來，在我看來甚至隻是他一念之間的事兒。莫說你現在隻是宋家大少。哪怕你将來有朝一日變成了紅牆大少。你也未必能阻止他進紅牆。”李谪仙說道。
“如果我成爲紅牆第一人呢？”宋靖反問道。“我有能力阻止他進來嗎？”
面對此。
李谪仙陷入了沉默。
漫長地等待之後，他重新開口說道：“你若成爲紅牆第一人。那我呢？”
宋靖聞言，也是陷入了沉默。
他神情複雜， 望向李谪仙的眼神，也變得模棱兩可。
“攘外必先安内。”宋靖擲地有聲地說道。“凡事，都有個輕重緩急。”
“聽你的。”
李谪仙笑了笑。眼中，卻透露出深不可測的目光。
……
林幽妙本來不太想把這點小事告訴養病的楚雲。
但她琢磨來琢磨去，又覺得此事不太簡單。
自己的存在，李谪仙二人肯定知曉。
這麽長時間以來，也不見這兩位大少主動找自己。
卻在這個敏感時期過來。
他們僅僅是爲了挑撥自己和楚雲的關系？
還是裏面發生了很多意想不到的變化？
她覺得有必要告訴楚雲。
至少得讓楚雲有所提防。
電話接通。楚雲那邊傳來懶洋洋的嗓音。
這的第二天的清晨。
林幽妙從溫暖的被窩鑽出來。身上隻穿着單薄的睡衣。
房内的暖氣開的很适宜，她也并不覺得寒冷。
窗外，卻是漫天大雪。皚皚滿城。
開闊的天空與清爽的空氣。讓隔着玻璃窗的林幽妙都感受到了透徹與清醒。
“李谪仙和宋靖同時來咖啡屋見我。”林幽妙言簡意赅地說道。“宋靖的意思是，要和我做朋友。”
“嗯。”楚雲微微點頭，笑道。“看來他們想挖牆腳。”
林幽妙愣了愣。明明是一句很平常的調侃，可用挖牆腳來诠釋。卻讓林幽妙莫名的有些嬌軀燥熱。
她深吸一口冷氣，紅唇微張道：“我覺得，他們不會做這種徒勞的事兒。他們應該是有所内幕，甚至知道了一些你我都不知道的事兒。”
“你是說。他們已經緊張到不惜來找你針對我？”楚雲問道。
“可以這麽理解。”林幽妙點頭。“否則，他們的行爲顯得太不符合邏輯了。也說不通。”
“嗯。我會派人去查一查。”楚雲說罷，話鋒一轉道。“他們沒有爲難你吧？”
“我一介女流，而且手中無權無勢，他們沒必要爲難我。”林幽妙自我介紹道。
“謙虛了。”楚雲笑道。“你現在可是林家之主。是未來的豪門掌舵人。”
“能讓林家不倒，我就算沒有辜負父親的厚望。我沒想過要把林家發展到什麽高度。”林幽妙說道。
“有一句老話叫做逆水行舟。”楚雲玩味道。“你不進步，就會後退。”
“當你後退到在别人眼裏如蝼蟻一般渺小的時候。要摧毀你，甚至隻是動動小拇指那麽簡單的事兒。你如何自保？你如何不倒？”楚雲問道。
莫說官家。
哪怕一個平凡的紅牆豪門都可以摧毀你的時候。
你還有選擇權嗎？還有話語權嗎？
你所忌憚的，還僅僅隻是官家嗎？
反之。如果将來有一天，你可以和官家公平對話。誰還敢惹怒？誰還敢動林家？
“從你的這些話裏，我看到了你的野心。”林幽妙紅唇微張。有些玩味地說道。“甚至于，這些話和你的氣質非常不吻合。你也不像是這麽努力的男人。”
“看來我吃軟飯的形象不僅在大衆面前根深蒂固了。連在你的面前，也是鐵闆釘釘了。”楚雲調侃道。
“這是你目前的狀态嗎？”林幽妙說道。
“雖然我覺得負擔很大，也不太喜歡這樣的生活節奏。但是的，這就是我現在的狀态。”楚雲一字一頓地說道。“我也會努力熏染你，讓你變得努力而上進。”
“我會努力跟上你的腳步。盡管這很困難。“林幽妙一字一頓地說道。
“以後再有類似的事兒，一定第一時間通知我。”楚雲忽然變了腔調。“不得不說的是，現在的我，已經不是你當初認識的那個軟飯男了。惦記我的人很多，忌憚我的人，更多。”
“嗯。”林幽妙微微點頭。唇角，卻泛起一抹淺笑。
楚雲能對自己說出這樣的話，那就證明她是真的沒把自己當外人。
以楚雲的品性，他豈會輕易在外人面前自吹自擂？
窗外飄着冬雪。
林幽妙的心，卻暖暖的。十分滿足。
……
楚雲該離開醫館了。
雖然這幾天的天氣愈發惡劣。
但楚雲的身體，卻已經恢複如初。
有薛神醫親自調養，每天進補的藥材，也金貴到奢侈。
再加上楚雲本就強大的身體素質，他沒道理不好的快。
坐上回家的轎車。
陳生主動彙報道：“最近，那兩位紅牆大少的确有些小動作。尤其是宋靖，他似乎變得越來越活躍了。不論是紅牆内，還是紅牆外。他都有所涉獵。”
“有透露出一些信息來嗎？”楚雲随口問道。
“有。”陳生點頭。“他似乎很緊張，很忌憚你。”
“理由呢？”楚雲問道。
“不清楚。”陳生搖頭。
楚雲微微挑眉。隐約猜到了一些什麽。
他終于忍不住拿出手機，打給了蕭如是。
這通電話，他幾天前就應該打。
但卻始終忍着。
這一次，他有點忍不住了。
“有事兒？”
電話那邊，傳來蕭如是慵懶的嗓音。
很明顯，楚雲這大中午的，打擾了即将睡美容覺的蕭如是。
“有點小問題想問問您。”楚雲說道。
“說吧。”蕭如是言簡意赅道。
“您是不是在燕京城放了什麽料？又或者說，在紅牆内，放了什麽消息？”楚雲問道。
“是。”蕭如是淡淡點頭。“的确說了點。”
“說了什麽？”楚雲的心忽然揪了起來。
值得老媽親自放料的，不可能是小事兒。
“我說。”
“我蕭如是的兒子，會成爲紅牆第一人。”
“也沒人可以阻止我蕭如是的兒子，成爲紅牆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