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抽煙的動作,也沒有絲毫的停頓。
待得盧老宣洩了心中的怨恨之後。
他這才動作老練地彈了彈煙灰,緩緩說道:“我想這裏面應該是出現了一些誤會。”
“誤會?”盧老質問道。“如果真有誤會。我孫子的腿能斷?你妹妹會逼我孫子去死?”
“在您孫子斷腿之後,我小妹一直心存内疚。她又怎麽會讓您孫子去死?這不現實。”官世恒有理有據地說道。“況且,您孫子真的親耳從我妹妹的口中聽到了這句話嗎?如果有,就當我沒有來過。”
盧老聞言,挑眉道:“說倒是沒說過。但意思,是這麽個意思。”
“我說過。”官世恒一字一頓地說道。“我親口告訴過我妹妹。隻有盧慶之死了,他和宋靖的婚姻,才能萬無一失。”
盧老聞言,身軀猛然一顫。
“但我小妹沒有答應。她說,她虧欠盧慶之太多。絕對不能落井下石。更不能忘恩負義。”官世恒平靜說道。“這件事,我們也就沒有再深入讨論。”
“那她夜裏來找我孫子談什麽?”盧老質問道。
“她不可能逼您孫子去死。但她同樣不希望她的婚姻被破壞。畢竟,這不僅關系她個人的命運,更關系兩家的命脈。”官世恒說道。“我私以爲,她隻是希望盧慶之可以盡快離開燕京城,甚至離開華夏。”
“隻有您孫子不在燕京城,這門婚事,才能圓滿落下帷幕。”官世恒說道。
“那我孫子現在已經離開燕京城了。”盧老說道。“不是迎合了你們的意願嗎?”
“現在局勢不同了。”官世恒搖搖頭。“因爲知情者,已經不止你孫子一人。楚雲,包括他極有可能分享的旁人,都成爲了這場事故的不确定因素。盧老,你現在必須正視的一個問題是。您的孫子,已經不是唯一的知情者。因爲他不能夠守口如瓶。因爲他不夠保密。這場事故,極有可能引發軒然大波。一旦這場婚事被您孫子破壞。一旦兩家因爲此時結怨,甚至結仇。”
“盧家,難辭其咎。”官世恒斬釘截鐵地說道。“不論是宋家還是官家,您覺得會善罷甘休嗎?”
“你在威脅我?”盧老寒聲質問道。“在我孫子爲你妹妹廢了一雙腿之後,你跑來威脅我?”
“這不是威脅。”官世恒搖頭說道。“我隻是在很認真地和您探讨。以及未來必将要面對的問題。”
“那你覺得我們盧家即将要面對什麽?”盧老沉聲質問道。
官世恒聞言,微微點上了一支香煙。
然後緩緩端起桌上那依舊滾燙的香茶。
他淺嘗一口,薄唇中,輕描淡寫地吐出兩個字:“滅門。”
盧老心頭一顫,渾身不自主地顫抖起來。
這兩個字對盧老的沖擊力太大了。
而他甚至沒有絲毫的懷疑。
當然,這兩個字和大衆理解的意義,肯定是不同的。
不可能真讓一個年近八旬的老者喋血街頭。
更不可能将盧家所有人全給暗殺了。
但盧家上下,有一個算一個。通通不會有好下場!
所有人,都難辭其咎。
而盧老,也勢必晚節不保!
“你在恐吓我?”盧老沉聲質問道。
“我隻是在闡述一個事實。”官世恒說道。“您應該知道。這場聯姻意味着什麽。更應該明白,這場聯姻對我們兩家意味着什麽。一旦出現差錯,您覺得,會有無辜者嗎?”
盧老表情冷漠地點了一支煙。
良久後,他擡眸看了官世恒一眼:“那你究竟想跟我表達什麽?”
“我想說的是。”官世恒一字一頓道。“讓您的孫子回京。再叫上楚雲,我們一起坐下來談。把事兒談明白,談透徹。隻要官家确定此事不會再有任何後患,我們可以做一定的退讓,盡可能息事甯人。”
盧老聞言,唇角泛起一抹冷笑。
他掐滅手中的香煙,緩緩站起身來。
“再過三個月,我就八十了。”盧老的臉上,寫滿了歲月的痕迹。
他輕輕拍了拍沙發椅背,緩緩說道:“就連這紅牆,我也住了近三十年。華夏的日新月異,我經曆了。仕途的浪潮翻滾,我也見證了不少。就連生離死别,我也沒少經曆。”
“官大少。”盧老深深看了官世恒一眼。“你真把我當三歲小孩了?”
“哦?”官世恒擡眸問道。“怎麽說?”
“我孫子回京,還有命活嗎?”盧老質問道。
“看來您并不信任我。”官世恒說道。
“你們官家,有一個值得信的嗎!?”盧老沉聲喝道。“是你老子官天生值得信,還是你妹妹官月清值得信!?我就是信了她,才徹底毀了我孫子!”
“既然如此。”
官世恒緩緩站起身,面無表情道:“未來發生什麽,就與我無關了。該提醒的,我已經提醒過了。”
說罷,官世恒走出了盧家。
盡管他感到很遺憾,也并沒能說服盧老。
但至少,該做的努力,他已經做了。
不行,就隻能用他的方式和手段了。
當官世恒離開紅牆時。
迎頭遇到了官月清。
“哥,談的怎麽樣?”官月清追問道。
“我讓盧老叫回盧慶之。”官世恒說道。“但他拒絕了。”
“拒絕了?”官月清眯眼說道。“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麽做?”
“這個世界每天都有很多人離奇失蹤,人間蒸發。”官世恒面無表情地說道。“一個殘廢不見了,消失了。又有誰會在意?”
官月清聞言,聽懂了大哥的潛台詞。
可這麽做,也是有風險的。
官月清遲疑道:“萬一曝光了呢?萬一走漏了消息呢?我們如何處理?”
“我在幫你善後。”官世恒轉頭看了官月清一眼。“我在用盡全力,幫你處理問題和麻煩。”
“如果真的走漏了消息。難道你還要我幫你扛雷嗎?”官世恒輕輕拍了拍官月清的肩膀,抿唇說道。“傻妹妹,當然是你自己扛下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