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鋒利地直視林千尋，沉聲說道：“你殺了他？”
林千尋微微點頭：“就在三天前。”
林萬裏深吸一口冷氣：“你不僅殺了他。還一直瞞着我。這三天，從沒人向我透露這件事。”
“您現在日理萬機，有着處理不完的問題。我不想讓您分心。畢竟，您背負着振興林家的重擔。這種小事兒，我幫您處理就行了。”林千尋非常從容地說道。“要不然，我怎麽對得起您的養育之恩？”
“能說說你殺他的理由嗎？”林萬裏看起來并沒有過于激動。甚至談不上憤怒。
哪怕這件事他是在三天後才知道的。
哪怕在某種程度上，林萬裏将這個兒子視作林家台面上的代表人物。
可如今真死了。
他又并不過于激動。
這即便是讓林千尋，都感到微微有些吃驚、訝異。
“他太狂妄了。”林千尋說道。“我不太喜歡他。所以親手殺了他。”
“哦。”林萬裏淡淡點頭。不鹹不淡地說道。“合理。”
“他爲林家的貢獻，不如你。你殺了他，我也沒理由怪你。”林萬裏說罷，話鋒一轉道。“你和古堡的主人們，最近有聯系嗎？”
“聯系不上。”林千尋搖頭說道。“自從古堡被楚中堂一把大火燒了之後。就徹底斷絕了聯系。”
林萬裏聞言，微微點頭道：“有辦法聯系嗎？”
“如果用得上我。自然會主動找我。”林千尋說罷，反問道。“您作爲兩大勢力的代言人。難道還需要靠我來聯系？”
“我和你一樣，聯系不到他們。有什麽事兒，都是别人通知我。”林萬裏眯眼說道。
“所以您内心有點發慌？”林千尋問道。
“隻是不踏實。”林萬裏很坦誠的說道。“我想知道，他們是否會利用完我，就把我抛棄掉。是否并沒打算兌現對我的承諾。”
“這您大可不必不踏實。”林千尋說道。“不出我所料，他們一定不會兌現對您的承諾。”
“看來，你比我更了解他們。”林萬裏絲毫沒有感到意外。
“當然。我從小追随他們。比您更了解他們，是應該的。也是我的本職工作。”林千尋說道。
“按你這麽說，我豈不是沒有繼續執行這項任務的理由了？”林萬裏淡淡搖頭說道。“我不想被人利用。”
“那您如何向他們交代？”林千尋問道。“又如何向紅牆内的大人物交代？”
林萬裏聞言，陷入了沉默。
這很難。
哪怕明知道自己是被利用。
可他已經答應了兩大勢力。
忽然反悔，一定會遭人記恨。
而且，所謂的不兌現承諾。也隻是他和林千尋的推測。是否真的，至少不能拿推測作爲理由去出爾反爾。
這是會激怒對方的。
“您已經沒有回頭路可走了。”林千尋說道。“繼續執行下去，或許還有一線翻身的機會。可如果拒絕執行，或者幹脆撂挑子不幹。我無法想象，您會面對怎樣的下場。”
“ 所以你認爲我應該繼續執行？”林萬裏問道。
“不是認爲。是建議。”林千尋說道。“該如何選擇。還是得看您自己。”
林萬裏聞言，再一次陷入沉默。
他點了一支煙，似乎在思考着什麽。
可還有什麽值得他思考的呢？
林千尋已經将話說死了。
拒絕執行，必将遭遇悲慘下場。
而繼續執行，似乎成了他唯一的可走之路。
哪怕這條路，并不算好走。甚至充滿危機。
但與惡魔做交易，本就容易遇到這種局勢。
林萬裏從一開始，就預料到了所有可能性。
“你呢？”林萬裏噴出一口濃煙，緩緩說道。“你是會站在古堡那邊。還是支持我？”
這番話，問的非常敏感。
可林千尋卻沒有感到絲毫意外。
他聳聳肩，輕描淡寫地說道：“我是您的兒子。是您将我培養長大。當年進古堡，也是您精心安排的。我有什麽理由背叛您？僅僅因爲您沒将我視作林家繼承人？僅僅因爲——我認識了比你更強大的大人物。更充滿權勢的大人物？”
“您的兒子，沒這麽忘恩負義。”林千尋搖頭說道。“我始終是向着您的。除非您有一天，主動出賣我。背叛我。”
林萬裏吐出口濁氣。一字一頓道：“我的兒女裏面。現在能擔當大用的，隻剩下你一個了。”
言下之意一目了然。
林千尋也是微微點頭。笑道：“我知道您對林家的苦心。也知道您這輩子就爲這個野心而活着。您放心，我會努力協助您完成心願，重振林家。”
說罷。
林千尋轉身離開房間。
臨走前，還不忘叮囑林萬裏：“您慎重考慮一下。不論如何抉擇。我希望您提前通知我一聲。我也好有所準備。”
林萬裏淡淡點頭，沒有作答。
事實上，他也并沒有考慮清楚。
至少在林千尋看來，父親需要慎之又慎地考慮。
走出别墅後。
林千尋坐上了一輛轎車。
車上坐着一個中年男人。
正是正是段雲龍的王牌之一。
之前還跟林萬裏有所交流過。
此刻。林千尋出現在車上。與中年男子一同離去。
“三哥。我父親問我了。我也給了答案。”林千尋點了一支煙，緩緩說道。“他的内心，應該很複雜，也很矛盾。”
“你說不說，他都會猜忌。你父親的智慧，不容小觑。”中年男人淡淡搖頭。“但他應該明白。這場任務，他是否執行下去，都不會有太好的結局。”
“但林家的結局，是好的。”中年人輕描淡寫地說道。“主人有考慮振興林家，并以此作爲古堡在華夏的落腳點。代言人。”
“哦？”林千尋面對如此一個重磅新聞，卻并沒有太多的驚訝或者詫異。
事實上。
他與林萬裏的關系。古堡在多年前就知道了。
但古堡沒揭穿，并覺得林千尋是個可造之材，一直保存至今。
“這麽說。我父親的顧慮有點多餘了？不論他是否成功，林家都會強勢崛起？”林千尋問道。
這，或許就是大人物與棋子最大的差距。
一個，心甘情願爲此奮鬥了一生。
哪怕拿出自己最大的籌碼來豪賭。也未必有把握成功。
可大人物要完成這件事，僅僅隻是一念之間。隻是一個輕描淡寫的決定而已。